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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还没从得救的喜悦中缓过来,就要面对一个严峻的问题。
何去何从?
有人喃喃自语,“在城里不行吗?”
恩人既然能打败大凉士兵救下他们,大家一起在城里不行吗?
逃?他们往南边逃吗?
二狗子好心解惑,“这城里可不能久住。”
恩人们都说了,抢了粮食就进山。
村民们不知道恩人姑娘又有了新主意。
“俺们人不多,敌军人多,咱也打不过的。”
“对啊,这城里不能住。”
……
村民们你一嘴我一句的,他们的安全感还是在大槐树村,那儿有城墙阻挡敌人,还有漫无边际的深山老林子。
就跟蛮子们一望无际的草原一样有安全感。
只要躲在里面,来多少敌军都不怕,就跟你玩躲猫猫。
总有那么一天,能把人耗走。
跪着的一院子们明明什么都没说,可眼睛似乎什么都说了。
尤其是十几岁的孩子,眼睛里是赤裸裸的期盼和渴望。
似乎在叫喊着,“别丢下我们!”
“带着我们一起吧!”
……
有人迷茫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道光,敌军为什么不杀他们,因为留着他们干活。
能干活的人很多,为何独独是他们?
有的聪明人想通了,他们对敌军是有用的,那恩人们呢?
这样想着,就轻轻的问出了声,“恩人,我们有用啊,我们不是无用的人。”
这一句话好像打开了闸门,如潮水一般呼啸着翻滚而出。
“求恩人收留!”
“恩人,我们吃的少,不饿死就行。”
“能干活,什么活都能干。”
……
“诸位,不是我不收留你们。我要的不是能干活的人,是能杀敌的人。你们能吗?”
杀敌?因为他们不能,大凉军才留他们一命的。
殷麦继续说道,“杀了你们亲人的仇人就在外面,你们敢杀吗?”
她指的是大凉军的几十个降兵。
“我相信你们经过士兵一样的训练,不会比任何人差。你们能上阵杀敌,我就留下你们。你们不愿就拿着盘缠走人,去南边到没有战乱的地方,自有朝廷安置你们。”
“哪个城池开门,就能收留你们。你们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忘了死去的亲人,活着的人往前看。仇不一定非要报,活着就好。”
殷麦观察着这些人的反应,有人似在衡量。
那就说的更直白一些。
“诸位,你们要是想报仇,能上战场杀敌,我就留下你们。”
随手指了指边上的村民们,“跟他们一样,日日寅时起,操练一日不落。”
“你们杀不了敌人,上不了战场,吃不了练兵的苦,那就老老实实逃难去吧。”
这些话,不止下面跪着的人震惊,村民们也一脸不敢置信。
村里练兵,恩人们选的可都是男人。
女人也练兵?
殷麦不着急,等他们自己做决定,上战场意味着什么,他们是要想清楚的。
最先站出来的是受尽屈辱的女人,一个瘦弱的女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恩人,我留下。”
只要有一个人领头,跟着做的人越来越多。
“我也留下!”
“还有我!”
……
先是女人,再是大孩子。
年长者最后也留下了,对他们来说,死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宁愿自己死,也想儿孙们活的。
殷麦从边上村民手里拿过一把刀,往地上一扔。
“去报仇吧!亲手杀了你们的仇人!”
·
第一个人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刀,朝着院外走去。
人们跟在后面,大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城门处走去。
这儿是他们的家,这条路他们走过了千遍万遍。
路的尽头被火把照亮,那儿有他们的仇人。
地上整齐的堆着武器,拿起来去报仇。
看守降兵的村民先是被这一群人吓了一跳,就见自己人给的信号。
真吓人,一群人拿着武器气势汹汹的朝着你们奔来。
降兵们没有被捆绑着,但天寒地冻跪的久了,一动不动的身体早就麻木了。
好像预知到了危险,抬头看到了拿刀冲着他们过来的这些人,早就吓懵了。
这是要干啥?
村民主动退后。
惨叫声响起,一刀刀的刺入又拔出!
五六百人围着这几十个降兵,很快就血流成河。
最可怕的是,女人们……
村民们胆战心惊的夹紧双腿,这些娘们太可怕了!
殷麦已经被赶过来的钟南箫和三叔整个挡在了后面,她本就比这两人矮,一挡什么都看不见。
越是看不见,声音就格外清晰。
惨叫声也是各有不同的,这些惨叫声,让她产生了好奇。
伤到了哪儿,能叫成这样呢?
“让开!”
“我看一眼!”
前面的两人少有的默契,装听不见。
“是哪儿?”
……
没人回答她。
村民们还纳闷姑娘留下这帮人打仗,不太靠谱。
眼前的场景让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很靠谱不是一般的靠谱。
人的潜力无限。
·
这日,终于吃了一顿饱饭后,人们更加卖力的干活。
有了力气,没有了打骂,干活格外卖力。
午后,所有人站在城墙下,看着恩人们爬城墙。
腰间绑着一根结实的草绳,两手紧绳,两脚蹬在墙面上,借力往下走。
边上还有绳梯,若草绳断裂,可攀上绳梯,城墙下是厚厚的草垫子,一旦从空中落下,起保护作用。
一组五人,城墙上两人,城墙下两人。
这些人都是经过筛选之后的,各有所长,有些人身体灵巧,擅攀爬,有些人就不行。
选择擅长的,攻城的时候尽量减少伤亡。
殷麦也是没有招,就这点人,死伤一个就少一个。
一个时辰后,换人上。
这一次是殷麦发号施令,亲自上。跟村民们在大槐树村练的时候不一样,那是殷河为主。
“不要强求,我只是挑适合的人,你们不适合干这个,可能适合干别的。听懂了吗?”
“听懂了!”
众人齐声回应。
“谁先来!”
“我来!”
一个瘦小的男孩,也就十多岁。
小男孩名叫王寒松,本就和爷爷相依为命,冬日里爷爷病得很重,身子早就不行了,大凉兵进屋一刀就砍死了。
他以为下一个是自己,没想到能活下来。
李老爹把孩子腰间的草绳系得牢牢的,两个村民拉着绳子,一点点放。
王寒松往下面看了一眼,挺高的,不过,他不怕。
学着前面的人那样,就要倒着下去。
殷麦把人摁下,“用绳梯。”
用绳梯可比绳子简单多了。
这小子笑着点头,利索的整个身体跪趴着,一点点往下去。
可能是因为太瘦的缘故,下得速度很快。
两个放绳子的村民可不敢大放,所以下面总是不时传来这小子的催促声,“放!”
“放!”
……
弄得大家伙哭笑不得。
钟南箫被阿麦安排在下面,嘴角上扬,这小子还能适合干这个。
有人适合,就有人不适合。
看一眼城墙下,直接腿软的有。
装着不怕,下了两个台阶,抱着绳梯眼泪鼻涕一把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