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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黎逸川又叫,抬手轻抚她的额头。睍莼璩晓
冉蜜想偏头,要躲开他的手,可惜她想动也动不了,身体还是麻木的,脑袋很痛,很沉,这种感觉太糟糕了,似乎除了思想,这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沉得像被绑上了大石块,一直往沉海里坠。
“对不起,冉冉。”黎逸川的腰弯得更低了,额头触在她的额上,轻声道歉,“都过去了,没事了,我们转院去美国。”
“冉冉醒了吗?”林可韵冲进来,扒开了黎逸川,凑过去看,“冉冉,你看我,我是可韵。”
紧接着,他们都进来了,围在床边看冉蜜辂。
冉蜜的嘴角牵了牵,又闭上了眼睛。
“别吵她,让她休息。”
吴珊珊拦着众人,让大家出去艴。
苏怡芳站在门口,眉微拧着,盯着冉蜜看。
“你看什么,看她还没死,你不甘心吗?”林可韵走到门口,瞪着她就骂。
“小舅舅,你看看这女人这么嚣张,这样骂外婆!”
苏艺涵冲进来就和林可韵僵持起来,二人堵着门,大家都出不去。
“好了,都出去。”黎逸川扭头轻斥,苏艺涵这才侧身让开了门。
林可韵气不过,用肩膀狠狠撞了苏艺涵一下,“滚开。”
苏艺涵撞到了墙上,背上一阵钝痛,正要发火,被苏怡芳给摁住了。“逸川,我们先回去,汤放在这里,她能喝就喝,不能喝你就喝。”
“都辛苦了,你们都回去吧。”黎逸川也走出来,对着大家小声说。
“珊姐回去吧,你还有孩子呢,我留在这里看着。”林可韵挥挥手,让吴珊珊先走。
“都走吧。”林利平站起来,看了一眼黎逸川,低声说:“黎总也休息。”
“要不我替你一会儿?”王蓝彦看着黎逸川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走过来问他。
“不用了,你回去,和秦方一起把事处理好。”黎逸川挥了挥手。
“那我们走了,上午的会我主持好了。”王蓝彦揉揉太阳穴,拉上林可韵就走。
“走了,有事再说。”秦方也站了起来,跟他挥挥手,快步出去。这时候病房里需要安静,围这么多人反而压抑。
只有沈司晨还站在外间的窗边,掐了烟,正转头看他,面色不善。
二人对望一眼,黎逸川就关上了门,回到了病床边。
“冉冉,你好好睡。”
他倒了一杯水,用棉签给她轻轻擦拭着泛着白皮的嘴唇,低低地说。
冉蜜的眼睛一直闭着,不出声,也不看他。
“是我的错……”
黎逸川小声说了句,抬眼看她,她似是又睡着了,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合起来,小脸苍白无色,呼吸也轻浅得就像随时会被空气融化,消失不见。
他的心又悬了起来,伸出手指,在她的鼻下轻轻探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才微微放松,右手在额上用力揉了几下,又在床边坐下,双手撑在腿上,盯着她出神。
“黎逸川,我们谈谈。”
沈司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黎逸川低了低头,肩膀耸了一下,猛地站起来,大步出去。
沈司晨站在外间的门口,又点了一根烟,看着楼下的大樟树,茂密的枝叶蓬勃地往上长,风一摇,满眼的葱翠欲滴。
“你放过她吧,你要什么,我的公司?我全给你,我可以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我也可以告诉你,幕后是谁在投资。”
沈司晨用力吸了口烟,一片白雾在两个人眼前散开。
“不需要。”黎逸川脸色阴沉,漠然地转开脸,“请你立刻离开,今后离我太太远一点。”
“你能给她什么?安稳的生活?你看看你母亲的态度,我可以断言,除非你母亲死了,否则你们家永远不可能接纳她,黎逸川,你不配和她在一起,你糟蹋了她!”沈司晨的情绪又被刺激起来了,夹着烟的那只手指着他,愤怒不可遏制地往头顶窜,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黎逸川。
“沈司晨,不要像个小孩子,你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
黎逸川冷冷地瞟他一眼,转身进了病房,这一回,连外间的门都关上了。
他蔑视沈司晨,就像一个长辈看不起没出息的小辈,那表情和眼神让沈司晨心里如同吞了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难受得全身都燥动起来。
他猛地抬起手,想敲门,那手在半空中停了会儿,还是强忍着放了下去,冉蜜现在不能吵,等她好一些再说。
——————————莫颜汐:《强占新妻:老公别碰我》——————————
冉蜜一睡就是一整天,药水打了一瓶又一瓶。
黎逸川就趴在床头上,手指钻进被子里,紧握着她的手指。
腕上的表,分秒钟不停地滴答走动。
药瓶里滴下的药水,无声地堆积,她手背上血管太细,针管扎住的地方,皮肤更是显得纤薄透明。
窗外的阳光,又渐渐收去了温度,暮色又临。
他的手机震了许久,他才松开了冉蜜的手指,去外面接听。冉蜜的眼睛缓缓睁开,转头看向他的背影。水漾的双瞳里,渐渐涌起了浓愈的忧伤。
沈司晨说得很对,冉宋武对不起的人,是苏怡芳的亲姐姐,女人大都是记仇的,怎么可能让冉宋武的女儿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享受苏芹儿子创立下的硕果?所以,除非苏怡芳死了,她在黎家别想有安静的日子过。黎逸川再强硬,做不到对苏怡芳凶恶,那是他的亲人,亲小姨,他叫了这么多年母亲的人,把他带出国,用自己的幸福为他的前程铺了路的人。
苏怡芳真的很坏吗?她只是演绎了真实的人性,她容不下冉蜜而已,换成另一个女人,合了她的脾胃,她一定会疼那媳妇。
还有,黎逸川尽管不把这怒气迁到她的身上,可谁能保证在将来的某一天,这强压下去的怒气又会爆发出来呢?
就是因为冉宋武欠了黎家的,她冉蜜才这样低声下气啊!
多痛苦!何必呢?
冉蜜吸了吸鼻子,又闭上眼睛。
黎先生,我们不要在一起了,我不想继续下去,我想要有自己的工作,赚不了很多的钱,但能让我堂堂正正地走出去,我宁可赚这辛苦钱,也不看你们家里人的脸色,尊严更重要,胜过一切。
我也不想当你的附属物,你的玩具,你可以下命令指挥操纵的人……
黎先生,我们不要在一起了!
她又吸了吸鼻子,眼睛紧紧闭闭,把眼泪逼回去。林利平手术的时候,她听护士说过禁忌事项,动完手术不要哭,会坏眼睛的。
她脑子才被挖了几刀,才不想眼睛也出事呢。
门轻轻推开,黎逸川回来了。
他慢步走到了床边,弯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药瓶,坐回原处。
“冉冉,疼吗?”
他的长指抚过她的眉毛,动作很轻,像羽一样,像风一样,像春光一样。
冉蜜的心动了一下,几乎又要动摇走开的念头。
他又把她的手指托起来,凑到唇下,小声说:
“冉冉,我怎么才能让你真正快乐起来呢?我怎么发现我没那样的本事?钱也不行,珠宝也不行,有什么可以让你快乐?那,我把冉氏还到你名下,这样你会有安全感了吗?”
有了吗?
冉蜜的眼睛一热,几乎又要哭起来。
是不是动了手术之后的人都这样脆弱,总是想哭,还是满满的恐惧堆在心头?
“冉冉,我只是……想让我们两个融洽一点,我想过回家就有妻子为我打开门,给我做好饭,陪我聊聊天的日子,为什么你不想这样?我想不明白……”他看着她的脸,继续说。
冉蜜能做到吗?他这样想又有没有错?冉蜜不知道,她想不出答案。
“冉冉哪……为什么不能这样?别人家不是这样过吗?男人有能耐,才能让妻子过得轻松,我这样你难道不喜欢?我的钱,你为什么不肯用?”
冉蜜几乎要睁开眼睛了,她的心被他的话塞得满满的,一直在用力地跳跃。
门被轻轻推开。
苏怡芳站在门口,一脸担忧地看着病房里。
“妈,你怎么来了?”黎逸川拧拧眉,小声问。
“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病倒了怎么办?我刚请好了护工,都是最好的,你快去休息,让护工来照顾冉蜜,我在这里守着。”
苏怡芳满脸不悦地责备着他,过来拉他的胳膊。
“妈,我说过,我的事你不要管。”黎逸川拂开她的手,不满地说。
“我为什么不管?你是我儿子,你要是累倒了,我怎么和你妈交待?你都两天一夜没睡了,你还要熬吗?那好,我陪你呆在这里。”
苏怡芳恼了,在他身边一坐,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黎逸川或者能处理好生意上很多棘手的事,能赚回整个生意王国,可是能拿苏怡芳怎么办?劝不了,又没办法赶走她。难道严令她不许靠近自己?吵她骂她打她?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地说:“妈,为什么不能为了我让让步,我以后不让她回去,你们两个不要见面,这样好吗?我要说多少遍,我喜欢冉蜜,你接受她也不会怎么样。”
“那大年夜你要陪谁吃饭?”苏怡芳继尔问他。
“都不吃,好了吧!”听到她如此咄咄逼人,黎逸川火了,指着门就说:“你赶紧回去,别在这里惹我发火。”
苏怡芳张了张嘴,眼圈一红,起身就走。
黎逸川轻吸了口气,转头看冉蜜,她还是一动不动,他轻轻叹息,从口袋里掏出烟,去吸烟区里解解乏。
病房里安静了,冉蜜的喉咙干得厉害,不能喝水,也动不了,眼珠子转动着,看着外面天色。旖旎的霓虹灯抹在窗户上,明晃晃地扎人眼睛。
她呆呆地看着窗子,脑子里两种声音不停地挣扎,她总能为黎逸川一点点的好而心软,可下一回又怎么办?他又乱发脾气,她要怎么熬下去?
“你醒了。”
他惊喜的声音传过来,冉蜜的睫毛合了合,眼珠子转向他。
“感觉好些吗?头疼不疼?”
废话,总问,当然疼!在你脑壳上割一刀试试!镇疼棒都无法缓解这样的痛!
她看着黎逸川,好半天,才动了动嘴唇,小声说:“你是谁?”
黎逸川的表情僵住,长眉渐拧,死死地盯着她的脸。
“沈司晨呢?”冉蜜又问,舌尖还有些笨拙,打结。
黎逸川的腰更弯了,深深地吸着气,手去摸她的脸,小声说:“不要生气了,我错了好不好?”
“沈司晨呢?”冉蜜还是问。
“找他干什么?”黎逸川只能问。
冉蜜又闭上了眼睛,不接他的话,好像刚刚只是她的梦呓而已。
“冉冉。”黎逸川再叫她,她再也不出声了。
黎逸川看着她,不知她那句问话到底代表什么,是不记得,还是故意为之?
一道华光从窗前掠过,不知哪座商厦新装了探灯,明晃晃地照看着这世界。
——————————莫颜汐:《强占新妻:老公别碰我》——————————
能进食已经是48小时之后了,她恢复得慢,一直到第三天,麻药的效果才完全退去。
黎逸川回去洗澡换衣,林可韵坐在床头,看着吴珊珊给她喂汤水。
“冉蜜,以后别理那臭老太太,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可韵抽了纸巾给吴珊珊,小声嘀咕。
“别乱说。”吴珊珊瞪了林可韵一眼,这丫头也是个直性子,一根肠子通到底,有些话不该说的也敢乱喷。
“珊姐,为什么不能说?她还劝我不要和王蓝彦一起,她自己先掉进去了,那一家人可真是难缠。”林可韵冷笑,摇了摇头,低头看手机,然后举到冉蜜眼前看。
“冉冉,我给你买这个假发吧,你这头发剪成这乱样子了,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冉蜜住这病房吗?”魏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一个小身影飞快地进来,扑到了床边。
“冉妈妈,你怎么了,疼吗?”小承迪扑到她的脑袋边,看着她头上一层层包裹着的白色纱布,眼睛一下就红了。
冉蜜没力气说话,只眨了眨眼睛,勉强笑笑。
“不要趴那么近,小心碰到冉阿姨的头,冉阿姨的头刚做了手术。”魏嘉赶快过来,拉开了小承迪。
“冉妈妈,我给你唱爱的颂歌,愿主保佑你。”小承迪退了两步,两手拱起来,贴在胸前放着,小脑袋勾着,虔诚地唱起来。
他唱不全,也跑调,可是这态度实在让人感动。
冉蜜的手指动了动,吴珊珊便叫过了他,让他站在床边,他又小心地抬手摸冉蜜的手,小声说:
“冉妈妈,你快点好起来啊。”
“嗯。”冉蜜的喉咙里挤出一字,眼皮抬起来,看向魏嘉。
“我出差才回来,应该早点来看你的。”魏嘉看着她额上的白纱布,蓝色的双瞳里满是心疼。
“魏先生,请坐。”吴珊珊让开了椅子,让他坐到床边,自己去盥洗室里洗碗筷。
林可韵的手机响了,她出去和王蓝彦讲电|话。
魏嘉趴下去了一点,手指摸过她额上包的纱布,小声问:“怎么会突然发病了?他是不是又……”
冉蜜的眼神黯了黯,眼睛轻轻地眨,轻轻地说:“不是。”
“不是就好,好好休养,快点好起来,下个月有法国来的芭蕾舞音乐剧可以看,我请你。”魏嘉笑起来。
冉蜜的唇角也牵出几丝笑意,魏嘉总能让她放松的,可以毫无戒心,毫无压力。
黎逸川走进来,只见这三人,一躺一坐一靠,手覆着手,正小声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