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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不是说吴含姑娘如何,只是老爷子那里尚不知情,吴老爷就如此做派,未免让大家伙寒了心……”
关家磊的话也算是厚道了。就算是名剑山庄的家主也敬着关家磊几分,但他自知自己一家都是名剑山庄的家奴,自己不过是因为一手剑法还算拿得出手,才能成为家将之一。刘老爷子叫他跟着刘依纯的时候,他也没有半句怨言。只是吴辉父女一口一个奴才,关家磊活了三十岁,还从未被人这样使唤过。然又觉得吴家人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是刘家的家奴,便是想反驳,也无从说起。
刘依纯闻言皱了皱眉,只觉得从认识了齐涵之之后皱眉的次数就比以往多了许多。半晌,却问道:“齐兄弟在哪里?”
关家磊闻言噎了一下,“齐少侠自然在他自己的帐篷里。”说起来这个叫齐涵之的也奇怪,少主敬他护他,不知看中他什么。若说功夫,毕竟年纪尚轻,齐涵之与自己比起来还差那么一截,若说阅历,齐涵之也吃了年轻的亏,不要说与薛才这样有长才的人比,就是和那个叫吴焕的小子比起来,也少了很多生活常识——她连生个火都搞不明白!
刘依纯苦笑了下,听着帐篷外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知道是吴辉找上门来了,只得安抚道:“这件事我自己处理,累了一宿,你也去休息吧。等到日头上来,不见得就睡的好了。”
关家磊犹要再说,但想了下,这事儿还得少主自己解决,他的身份也不能替他决定什么。加上少主说的没错,虽然有帐篷遮着,但大漠里的太阳毒的很。不趁现在睡一会儿,到时帐篷里又热又闷,睡也睡不好。只得转身出了帐篷。
吴辉冲到刘依纯帐篷外,正要高声将庄立省的恶行说给刘依纯,就见关家磊自帐篷内钻了出来,见到他,深色不善的皱了皱眉,却是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吴辉心头忿恨更甚,然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按捺下来。先收拾了那个姓庄的,再来修理这个姓关的!想到路上无意中在货车上看到的貂皮褥子,露出梦幻般的微笑。他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华美的东西,更没享用过那么贵重的东西。想到这,忍不住朝着吴家村的方向拜了拜:“老婆子,你倒生了个好女儿,可惜你是无福消受啦!”
刘依纯甫一出帐篷。就见到吴辉嘟嘟囔囔的样子,又皱了皱眉:“吴先生,可是有什么事?”心底却是心知肚明。
见是刘依纯,吴辉立即喜笑颜开,谄笑着道:“依纯,你这么叫我可就见外了!你和我女儿的事虽是还没过礼。却也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叫我一声丈人也就罢了,先生什么的。听着多外道。”
刘依纯眉头就锁的更深了:“你还是说说你有什么事吧。”
“是这样!”见刘依纯问起,吴辉面上谄笑又深了几分,“依纯啊,是这么回事,我呢。看中了一条皮褥子……”拖长着尾音等刘依纯接话。满心以为刘依纯会一口答应下来,偏刘依纯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面上就带了几分尴尬:“你看。我也一把年纪了,腿脚也一直不太好,这大漠的天啊,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刘依纯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吴先生,大漠夜里虽寒,白日里却是烈日当空,我看你用不着皮褥子。”
吴辉就噎了一下。半晌,见刘依纯脸上无异色,又道:“就算用不着,那姓庄的大可以和颜悦色跟我说,你看看他说的都是些什么?叫我拿钱出来买!这像话吗?我从我女婿的货里拿一件出来,难道还要给钱吗?”
“的确是不用。”刘依纯面上浮起一丝笑意。罢了罢了,原不过是想激齐涵之的,反倒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现下商队众人俱对吴氏父女有了怨艾,也改善跟这吴辉把话说清楚的时候了。
吴辉听刘依纯这样一说,登时大喜:“是吧是吧?我看啊,这姓庄的没上没下,很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身份。不过我也不是那没肚量的,也不与他多计较了,不若叫他自回家去算了!”
刘依纯闻言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泛白的天色下,叫人看不清他神色,口中却道:“我看搞不清楚身份的是你。”
吴辉怔了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又笑道:“依纯,你刚才说什么?你丈人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他刚才不是还和颜悦色的说从女婿的货物里拿东西不用给钱吗?怎么眨眼间又换了一副脸色?
“吴先生年纪大了,有些糊涂原不打紧,我也不欲与您多做计较。只是这身份的事,关系着您女儿的声誉,还是谨慎些的好。”
这又关女儿声誉什么事?吴辉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糊涂了,刘依纯的话每个字他都明白,连在一起却又不明白了!
刘依纯见他还一脸懵懂,索性把话挑明了说:“那日当着众人,原不愿驳了你的话,我与令女连话都未说过一句,更未曾单独相处过。甚至在那之前,我连她是女儿身都还不知道,何来的私情之说?只是想着女儿家清誉要紧,您把话都说到那份上,总不好叫你们在众人面前难堪。原本想着等送你们回了乡,商队一走,别人也不知晓这件事,也就罢了。只是您嚷的人尽皆知,倒叫在下不好做人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吴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张嘴抖了又抖,气得说不出话来。
“意思就是,整件事原不过是您自编自演,与在下并无半点关系。”刘依纯客气有礼的道,略拱了拱手:“在下还有事要忙,祝您早日寻得佳婿。至于商队中的事务,在下自有分寸,不劳您老费心了。”说罢,也不理吴辉如何,满身轻松的走了。他还得赶紧去安抚人心。尤其是那个不解风情的齐涵之!想着,刘依纯咬了咬牙,这次是他失策了,倒要想个更好的办法来激她一激!
白炎锡此刻正策马奔驰在驿道上。
皇上命他接手龙卫的事,他到羊尾巴胡同与几个龙卫首领接洽了一番,但西北的事皇上又不许他放下来,加上许半青又一个人在那边。因此他有些着急,只与龙卫的几个首领打了个照面,熟悉了下龙卫在西北的人手及接头暗号,便踏上了去凉州的官道。
太子已经死了,三皇子又断了条腿。皇上不为这些着急,却只叫他去看顾好许半青。想到许半青暗地里的身份,倒叫白炎锡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然自己也觉得那样未免太好笑了。不过现下皇上明言说出许半青的事,倒叫他了却一桩心事。再也不用将许半青逃走的事瞒着皇上了。幸而皇上也并未问起许半青是如何逃出去的。在他心里,知情不报倒没什么,若叫他真的开口对皇上撒谎,他却是做不到的。
不过于情于理,先不说他对许半青的那些复杂心思,单是为了保住皇家存数不多的血脉,他也应该趁早赶到许半青身边去。至于寻找建云公主的骸骨一事,毕竟是许半青的生母,她应该也有兴趣吧?
边不住驱赶马匹再跑快一些,白炎锡边在心里暗暗寻磨见了许半青该如何说。她恐怕还不知道京中发生何事吧?若她知道了,会不会有一些难过呢?那毕竟是她的表兄弟!与许半青相识几年了,他对她的心思也有些了解,许半青是一个注重家庭的人,喜欢家中人多热闹。而皇室,应该也算是她的大家庭吧?毕竟她从未见过乞颜保,建云公主又是那样个死法……
想着,又有些犯难了,他并不知道许半青离开凉州城之后去了哪里,只能顺着她当日的方向一路找下去。不知道龙卫的人能不能帮上忙。不过既然皇上早就知道许半青在凉州,应该也有吩咐龙卫留意她的动向吧?当日留她一人在西北,倒是他鲁莽了,只盼她千万平安才好。
皇宫中,怀仁帝下了朝回来就有些脸色苍白。陆四海见了大惊失色:“皇上,这是怎么了,可要宣太医来瞧瞧?”凑近一看,只见怀仁帝满头满脸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好不骇人。
“他们能瞧出什么来!”怀仁帝有气无力的嘟囔了一句,见陆四海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叹了口气,无力的靠坐在罗汉床一侧:“罢了罢了,叫秦太医来瞧瞧吧。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陆四海应诺,躬身退了出去。也等不及叫小太监去跑腿,一路小跑着去了太医院。
秦太医到了上书房,见到怀仁帝的面色也吓了一跳:“皇上!”他日日给皇上诊脉,虽是内里有些虚,却并不至于如此!匆匆行了个礼,顾不得许多,就捏到了怀仁帝的腕上。
半晌,又跪倒在地,沉声道:“回皇上,皇上的脉象虚微,可见革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