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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韶华逝——浮生未歇】
第肆伍章:惜花春起早慢
东桑境内,姜国军队主帅大营
“出事了。玉树出事了。朕要回皇城!”
说话的这人眸光灼灼,两眼猩红,手紧紧攥住帅坐扶手。玄衣霸气,给人一种凤飞九天的压迫感。
“我军刚刚攻破南燕讪骑郡,前方攻克南燕势头势如破竹……陛下这么做,无疑是在给四国机会啊。”
“朕的元妃出事了!”冷傲端肃,言辞硬如冰。
诸将摇头,苦笑连连。
相隔千里,渺无音讯。陛下竟然能这么笃定的说出此话,这世上莫非真有心有灵犀一事?
“报——”一道疾风急速进帐,带着一点早春的寒。
“陛下!元妃殿下传书——四月十八皇城遭‘火绒浇筑’袭击,凤倾山水居被烧,殃及臣民无数。不过元妃殿下一切安好,此刻正坐镇朝堂,安抚家属。请陛下安心勿念,姜国百姓静候陛下凯旋。”
刚说完,传书的小兵发现营帐中的众人长长舒了口气。
唯独赵毅风面色凝重,右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血染衣衫……
江玉树被救出来后,离凤倾山水居被烧毁已经二日。
元妃下令将自己脱离危险的消息完全封锁起来,自己则在落云殿养病带孩子,朝堂大事尽数交给榆木。
“公子,这是新熬好的药。”谢易牙一脸愁苦的将最新研究出的新药给江玉树送去。
江玉树斜倚在床榻上,苍白越发清减消瘦,神情上有着深深的疲倦。
他抱着怀里的小灼华,正耐心的哄着。直到谢易牙走来,才有意识的抬头。
谢易牙一把抱过他怀里的孩子哄着,一边叮嘱和叨叨:“公子身子不好,就不要抱灼华,他会哭的。还有这药您都没有喝完。
御医说你是沉珂在心,十年里受伤太多,新伤旧伤积聚。心肺受损,身子底亏的厉害。这次有长时间呼吸不畅,五脏都是重伤,养伤期间不宜劳心劳力。
需用药吊气,好好调理。宫里的灵丹妙药,各位医正也是穷尽一生医术来医治公子。落叔已经研究了三四天了,只为找一个好的法子来医治公子的伤。公子不怕的,宫里有的是好药材,大家都会尽力救公子的。”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的。”
江玉树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伸手摸索接过那碗药,慢慢喝下。
谢易牙一脸满足的接过空碗:“公子这样才对,其实药很苦的。易牙试过,公子您喝了药这样就会好的快。良药苦口利于病。这样陛下回来看到公子一定会很开心。”
是啊,还有他。
江玉树抑制不住咳了几咳,伸手捂口,一道温热的液体留下。
是的,他内伤颇重,沉珂在心。
谢易牙给江玉树顺气。
听他轻轻道:“灵丹妙药有时只能吊着人的一口气,若是效用真的那么好。这长生不老的人可是多了去了。如何会有那些红艳枯骨。况且太医署的医术能有落不秋的医术高超吗?落叔都要研究良久,何况他们?”
谢易牙砸吧砸吧嘴:“不管如何公子好好喝药就是。您好才能照顾小灼华。”
江玉树双眸清亮的凝定他,这个少年陪了自己九年,这么多年乱世硝烟,战火迷乱,他都已经十七岁了。
宠溺一笑。
谢易牙似懂他般把小灼华送到怀里,有些不解:“公子,您为何要封锁消息?”
江玉树摸着小灼华的脸,悠悠笑道:“我们的易牙这般聪明,来猜猜可好?”
谢易牙摸了摸脑袋:“公子受伤,武艺浅显。此举是让其余四国和姜国有策反动乱的人知道公子已经遇害,让他们放下防御心思。”
江玉树浅笑道:“这是一,后面还有哦。”
“公子遇害和东桑脱不了关系,公子贵为陛下元妃,半个国主,姜国大军定会归心如一,大胜东桑给公子讨回公道。这样也能早日得胜。”
江玉树欣慰浅笑:这孩子文不行,这心智倒也不差。不废赵毅风和他一心教诲。
“这是二,易牙很棒,还有吗?”
谢易牙再次挠头,叹了一口气:“易牙猜不出来了,请公子示意。”
江玉树斜倚在床榻,红色的鲛人纱倒影出他苍白的容颜,像是被大红包裹的瓷器,有着一股耀眼的光泽,这么一个清雅剔透的人,话里竟有着狠辣和果决:“清玉要看看在姜国元妃阵亡后,埋在暗处的还有谁?”
谢易牙如梦初醒:“公子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江玉树收敛神色,哄了哄怀里的孩子,淡淡道:“这个时机绝佳。陛下不再皇城,朝堂大事我主管,一定还有许多不臣之人。还有外地进来的暗探和异国动乱世道的人。此次机会不能放过。”
谢易牙不关注这些大事,只是心疼他的公子:“公子你这些年真的是受伤颇重,就没好好调养过。这次就少管些吧。繁烟阁的人都随陛下走了,离云叔叔……也走了,公子身边也没有什么人,还要操劳朝堂政务。看待孩子,内伤加重又不能用武,这琵琶骨处的伤也才好……”他越说越怕,隐隐有哭音:“公子,有落叔叔,一定会没事的,落叔叔一定会医好您的。”
“易牙,我知道你孤单害怕,以后多陪陪灼华好不好?”
谢易牙伸手摸着灼华的小脸蛋,笑的甜甜:“易牙知道的呢~~易牙很喜欢灼华呢~~”
“易牙,东方不羽和张大坑的骨灰安葬好了吗?”
“安葬好了,在皇陵旁边的红枫山。”
“红枫山……江秋氏、江玉芝、江晓梅、江天远、华荷媚、第五香浓、东方不羽、张大坑、顾征、顾文成、斩离云,还有许多和我有缘无缘的人都葬在那。”
“皇陵……赵升天、赵清风、顾艳梅、莫凌儿。南宫怜、南宫莉、冯美人、风轻和清玉又牵扯的皇家人都葬在那儿。”
“他们一定希望清玉去看看,我想我只能听到他们的哭泣和责骂声,祭拜他们却不能看到一切。是时候了……”
皇宫的空气充满浑浊,无数冤魂缠绕,昏暗的殿内,炙热的阳光都照不亮,泛起淡淡的哀伤和悲凉。
江玉树抱着孩子和衣而睡,往事回想,前尘迷离:“易牙,一直没有听你吹奏箫曲,今次给为师奏一曲《星魂花落》吧……”
谢易牙欣喜的拿起那根紫玉萧,不解:“公子想听低音还是高音的?”
《星魂花落》是前北璃名曲,低音部分沉闷压抑,颇有触目萧瑟之感,星魂乍失只留余念的伤悲。
高音部分有感花开花落凄凉,零落尘泥的短暂,有一番人生韶华易逝,红颜易老,一场人生如一梦的错觉,凄凉绝伦催人泪下。
谢易牙十七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奏不出高音的昂扬悲欢,练习的时候他也很想练好,无奈年少不懂,只能奏出低音部分,高音还不是很成熟。再者谢易牙有些小私心,他不想江玉树听高音部分。
江玉树笑的温暖和煦,宁静致远,眼眸中淡薄了权利烽烟,睡的十分惬意。连声音都是剔透空灵:“易牙,把高音那一部分也奏了吧,我想听听……”
谢易牙持萧的手一颤,结巴:“……好”
梦也渺渺,萧音呜咽语未休,往事如梦不堪寻。
人也渺渺,星魂坠落长相思,花残零落空悲泪。
歌不成歌,调不成调。
风雨潇潇愁多少……
在斩离云被安葬的第四天,姜国境内的所有细作都被清理。
随后姜国元妃,清玉公子还活着的事实公之于众。
抱着斩离云剩余的遗物,纤细的手指细不可查的微颤。
衣物、字画、箭矢、家书。
那是回忆,是扶持,是守护,是温暖。
江玉树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下沉,下沉,跌入一个无尽的深渊……
殿外的眼光晒在身上那么温暖,可江玉树却想睡过去。
手中的遗物看似简单,却是千斤重。
明明是几件单薄的物件,可轻起来就像展翅的蝴蝶,只要轻轻触碰,就会飞灰湮灭。
“公子,这是繁烟阁血卫留有的遗物和家书,这些将收入繁烟阁衣冢。按照繁烟阁的规矩下葬。”
江玉树身体浑然一抖,一股难以言明的神情爬上他清俊的容颜。
淡淡开口,静谧安然,却有一股淡淡的疲惫在其中:“本阁主知晓如何做。”
谢易牙领着繁烟阁的人出了落云殿。
四月的天空,明明樱花开遍,却有着一丝寂寥人心的冷。
樱花烂漫,娇花易枯,终是零落尘泥。
身体中是叫嚣的痛。
江玉树放下那些衣物,不去想那些衣物铺陈的回忆。轻阖眼眸,脑中仿佛还有斩离云躬身敬畏的样子。他对自己显忠心。“离云得公子信任,此生无憾。”
痛似利刃在心中翻搅。
江玉树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那个经常握住自己玉箫的男人,那个伺候自己九年的男人,那个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到现在只剩下一堆衣物。而埋葬的方式是骨灰在姜国,遗物在樱国,两方分离,四处漂泊,没有家。
不想去想。
不愿去想。
细细摩挲那些遗物,温柔轻软的力道。
清透的声音有着哀戚:“离云……是我愧对你……”
“你可是斩离云?”
“在下是。”
心疼一问:“阁主您的眼睛?”
“……”
“阁主,离云待命。”斩离云拱手。“公子还请保重身子。”
憨厚的人笑的傻:“阁主,离云一日为繁烟阁的人,必定用终生性命护全。”
不知为何,江玉树脑中出现了赵毅风的一句话:“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斩离云的死让江玉树心绪不定,内伤加重,久久不能解。
看着江玉树苍白的脸,谢易牙担忧:“公子,离云叔叔已经远走,您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我……连累了他。”
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去凤倾山水居,让他一起,或许就不会有这些事。
却不想他衷心至此。
都是红尘执念人。
江玉树静靠在床榻上,静谧安然,神情却是疲倦沧桑,像一缕快要熄灭的烛火。
知道他最噩梦缠身。
过去的,死了的,还在的,未来的,在乎的,执着的……一个个鲜活的,精致的容颜在脑中织幻,也像走马观花一样出现在脑中。
“公子,天气越来越热了。你还是要小心调养。”
“好。”江玉树应了一声,凄怀满衫。
荒唐如赵升天,权重如第五雄烨、楚霸、仇万里、飞展鹏、宗政毅、仇八百、楚飞扬、飞来峰。知己若华荷媚,主仆若第五香浓,情深若东方不羽、张大坑。至情至性若顾艳梅、顾征、顾文成、江玉芝,还有——执念若斩离云……
谢易牙听到江玉树一声低低呢喃:“江玉树也快了……”
他不敢想江玉树说这话的神情,只觉得浑身像被风席卷过一样,没有一丝温暖。明明是很温和的人那一刻却散发出地界幽冥的冷。
玉历三年,五月初十八
樱花烂漫,西南地区战火未歇,姜国大军已在南燕皇城附近。
贺千丈不愧是南燕计囊,不但知晓南燕风情民俗,地势险阻。甚至连对排兵布阵都了如指掌。在他的谋划下,姜国已经有拿下南燕的把握。一旦拿下南燕,四国联合结盟之势将分崩,剩余三国收服指日可待。
面前,便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南燕国度静静矗立在黄沙中,屹立不倒,盘踞黄沙一隅,进可攻,退能守。
赵毅风远远的看着南燕皇城在沙漠中傲然,恍惚回到东齐城征战的那些日子。
那些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的日子里。他领兵百万,远征南燕。那抹雪白的身影一直在自己身边,在漫天黄沙中驾马来寻,像瑶池中下凡来的仙。
他清亮没有焦距的眸子中,倒映的是自己的影子。
此战过后,执手相伴,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如今,他的玉树在遥远的皇城,守着那句——“玉树,你可安好?”
直到沧海桑田,轮回转世。
“陛下南燕使者前来要求议和。”贺千丈的声音将泓玉帝的思绪拉回。
泓玉帝淡淡道:“谁的旨意?”
“是南燕国主飞展鹏的。”贺千丈犹豫:“见不见?”
赵毅风思量片刻:“国师,荒漠易守难攻,用巨大伤亡换南燕皇城值否?”
贺千丈摇头:“不值。”
两人相看一眼。
众所周知,当年‘凤飞大战’姜国大军占领耶鲁萨哈沙漠中的绿洲后,飞展鹏就带着朝臣逃亡到北黛绿洲了。他们本可以迁都和新建,可他们没有,只是把主要势力转移了。
荒漠作战本就不利,攻下固若金汤的南燕皇城对姜国大军没有优势,姜国大军受创,损失太重,这样划不来。
南燕已经溃不成军,剩下的还有东桑、天倭、玄真、此时再攻,其余三国势必会同仇敌忾,来个鱼死网破!
权衡相交,取利益最大的一方。
赵毅风和贺千丈对视瞬间,勾唇一笑。
贺千丈奸笑:“陛下心里依然有了计较。”
赵毅风淡淡一笑,旋即扬声:“把人带上来!”
当年和天倭议和的历史要重演了。
赵毅风负手而立,极目远眺:也不知飞展鹏会用多少代价把‘泓玉帝’这尊大佛请走?
“老天!黄金二十万外加四座城池一块绿洲。这就是你南燕三寸不烂之舌议和的条件!”飞展鹏暴跳如雷,一把把手里的奏折扔了下来。
“孤王要你们干嘛!都是饭桶!蠢货!孤王的南燕就是这样让你们吃光的!混账!”怒不可遏的一剑乱劈,飞展鹏咬牙如恨:“赵!毅!风!”
“国主有人求见……”
“滚!孤王谁也不见。”飞展鹏怒目圆睁。
传令官吓了一跳,慌忙告退:“是……”
“慢着。”飞展鹏立马恢复如常,精光算计显:“是谁求见?”
这脸色变的传令官招架不住,结巴道:“回国主……是……江妃。”
闻言,飞展鹏忽然像想起了什么。
江雨柔是江玉树堂妹,也在姜国皇宫的旧人。要问这世上恨傲世双雄的人绝不差江雨柔。他的夫君可是死在赵毅风手里。
江雨柔沉浮深宫数十载,怎会不知后宫腌臜,皇宫秘闻。而这恰恰就是他所渴求的消息。也至于在江雨柔丧夫后,他还是纳了她为妃。
“赵毅风害的雨柔无家可归,把雨柔两个家都拆散了。雨柔恨他,赵毅风杀了夫君,江玉树拆了抚国公府。雨柔对他们恨之入骨。害的雨柔现在浮萍飘零,得国主眷顾……”江雨柔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生可怜。
飞展鹏心疼不已:“雨柔可是苦了你了。赵毅风现在杀到皇城附近,孤王死了十几万的将士,正是一筹莫展之际。这又是割地又是赔款的——奇耻大辱。孤王一刻也不敢忘记啊。”
两人都有共同的敌人,一个是王,一个是妃。沆瀣一气不为过。
江雨柔阴笑:“国主不瞒您说,雨柔知道有一条水下暗道通往姜国皇宫太液池。”
飞展鹏大惊:“有这消息?”
“雨柔不敢骗您。这暗道也是雨柔从清风太子和天帝的对话中偷听得知。只有被天倾钦定的太子和皇帝知道。”
江雨柔是赵清风的妃,赵清风当时又是太子,这消息让她听到还真不为过。
飞展鹏像捡了宝,双眼发亮,激动难掩:“这江玉树可知晓?”
“那是当时父皇和夫君秘密商议的,雨柔也是偷听得来。赵毅风更是不可能知道,江玉树在皇宫待的时日过少,自是不知。在父皇心中,清风才是正式继承人。”
“若不是赵毅风造反攻打逼宫时雨柔从皇宫暗道逃走,这消息估计就要永远尘封了。”
天不亡南燕,谁说女人是祸水?
这样的女人分明要祸国,杀了江玉树,姜国少了一半支柱,赵毅风生不如死!
这比祸国更可怕。
女人心,海底针。
飞展鹏一把搂过江雨柔:“既如此,就麻烦柔儿走一遭,辛苦一番去姜国了。只要此事得成,孤王这后位就是雨柔的了。如何?”
多么诱人的条件,正中江雨柔的意。
她就是喜欢后位,要母仪天下,让她人臣服,哪怕为此付出代价他也愿意。
她浅笑勾唇:“当真?”
飞展鹏点头肯定。
江雨柔是江玉树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堂妹,可她现在要杀了他,出卖了他。
她不会知道一个已经失贞的人在飞展鹏眼中一文不值,更没有登上后位的资格。
她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举动给姜国带来了多大了损失。
“雨柔可识得此人?”飞展鹏身子一转,身后出现一个像鬼一样的人。
他高瘦,一脸黑,一脸白,阴阳脸。这赫然就是上次在战场给赵毅风下‘上入青冥之浩天’的裘阴阳。
飞展鹏笑道:“裘先生出自黎山师门,他所配的毒只有一个人能解。不过这次他配了一个新的毒,无药可解——不知先生的毒炼制的如何?”
裘阴阳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多谢国主提供稀有药材。不然在下也是有心无力。”
飞展鹏已是急切:“配好了?”
裘阴阳点头,从怀里拿出提炼解药的瓶子,淡淡的香气在空中漂浮。
众人静声不语,不敢想象这毒竟然在一个不起眼的瓶子里。
飞展鹏激动颤抖:“这毒毒性如何?”
裘阴阳冷笑:“见血封侯,一滴毙命。这毒要是不毒,可愧对他唯美的药名?”
暗戳戳阴笑:“此毒比上次的‘上如青冥之浩天’和‘生死不离’还要毒上三分。中毒后半个月内不能动情动心,否则全身苦痛难忍,如万箭穿心,火烧躯体。若是忍不住动情生意,就会口吐鲜血,直到吐血而亡。人最怕用情动心,这一旦动心就输了。这毒也像水一样给人温柔萦绕缠绵之感。所以在下将此毒命为——‘下达渌水之波澜’。”
上入青冥之浩天,下达渌水之波澜。
长相思,摧心肝。
美人如花隔云端。
男人手里有了权势,势必要追求更多。
那是他地位的彰显,也是他野心的蔓延。
赵毅风的一生虽是孤单寂寞充斥但是他未曾有许多遗憾。
二十八岁,不到而立,出身尊荣,崛起乱世,长享盛世。扫除叛乱,收服两国,南征北战,鲜少战败。
这次合谋贺千丈讨伐南燕,反攻东桑。让飞展鹏舍了黄金二十万外加四座城池一块绿洲。
四国联合中,南燕最先安分了下去。
剩下三国联合不足为惧,有贺千丈和莫云,胆寒衣,西门日天助阵即可。
赵毅风心里想的还是他的孩子和玉树。
庆功宴上,言笑晏晏,酒酣淋漓。烛光将君臣的面容映的发亮,酒盏更迭别有一番风情。
姜国将领喝的酩酊大醉,身为帝王的赵毅风也是被灌了不少酒,早早回了营帐。
贺千丈有一外号‘酒见仇’和酒有仇,也是当年被江玉树戒了酒逃过一劫。众将也理解他喝酒就吐,这才将其放过。
下半夜,众人皆醉。
他独醒。
出营帐正想出去透风,却听马声嘶鸣。
诧异回头,却见泓玉帝高坐马上,准备离开。
贺千丈大惊:“陛下……”
赵毅风一怔,有些不自然:“国师这么晚为何不睡?”
见他手上不可抑制的颤抖,贺千丈心下了然。
“陛下可是担忧元妃?”
赵毅风颔首:“朕放不下他。”
贺千丈笑:“陛下这是要回皇城?”
“嗯。国师,朕已将帅印和兵权分布安排好了。东桑、天倭、玄真三国联军合力攻打一事就请先生担待。”
他这话俨然是归心似箭,不想管政事的格调。
明白他心有所想,心有所思。
贺千丈理解支持:“此战南燕已经安然,剩余三国我等定会竭力攻打,以姜国兵力,此战过后,西南边境可稳。这江山也将安然一些时日休养生息。届时陛下和公子定可逍遥山水。”
可贺千丈不会知道,有的人一生就像一条小溪和水流,只能一直奔流不止。
不到生命尽头,永不停歇。
江玉树是这条溪。
而,赵毅风是那条河。
泓玉帝遥望远处黑色夜空。
苍山绵延,雾霭薄薄,苍松挺翠,烟雾缭绕,绿洲点点。
江山如画,墨洗晨渊。
灼灼的眸光看向深邃的夜空,这是一个静谧安然的晚间。
赵毅风看着那将消散的晨月,喃喃自语:“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泓玉帝入雅澜,过潞安,穿嘉南,上迦叶。一路听到的都是‘火绒浇筑,元妃重伤’的消息,虽不确切,可和自己收到的还是不一样。
心里隐隐预感不好。
归心似箭,迫不及待。
扬鞭策马,披星戴月。
姜国
那一条通往皇宫的密道,竟真的在太液池中。
江雨柔将图纸给了南燕几十个精锐的杀手,自己率先以祭拜亡夫名义入宫,倒也没有受到宫人阻碍。
第五赤眉在四国联军时听说过江雨柔对江玉树的恨,这次特意跟了过来,他和江玉树的王室仇恨总要算一算。第五香浓可是他妹妹,他这个哥哥应当给第五香浓一个交代。
裘阴阳也跟着来了,他要给华荷媚报仇,让江玉树死在他面前。
刚出太液池就遇到一个手捧糕点的侍女。
侍女没想到忽然从水中冒出这么多多鬼魅似的黑衣人,一时间呆了。
裘阴阳眼疾手快,掐住侍女脖子,左手捂住她口怕他大喊大叫:“说!江玉树在哪里?”
侍女惊恐乱转双眼。
裘阴阳知他害怕,诱哄威逼:“说出江玉树的下落我们就放过你,否则让你知道银针的滋味……”
侍女颔首,似是点头认同。指了指脖子上的手,示意裘阴阳放手。
“是个聪明的。”取阴阳笑的满意。
“有刺客!!!”一声破空嘶吼。
裘阴阳手指一捏,脖子断裂的声音响起,侍女软软倒了,死了。
为时已晚!
那声尖叫惊动宫里巡逻的御林军。
“谁!出来!”
“可恨!”裘阴阳低声咒骂,没想到今日发生这种事。
“给我杀!”御林军总头子下令,箭哗哗的飞过来!
箭雨飞过之际,接近太液池的里层的杀手还能躲避,可外层的是活活找死。
还没开始,已经夭折大半。
裘阴阳咬牙:“退回水里,出宫打算。”
一旦决定作出,以后要杀江玉树就是难上加难。这个地方就此暴露。
想进宫如何容易?
密道另一端,一汪大河,人声淅淅。
回望姜国皇城,热闹非凡,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金桂飘香。
所有人都感到失落。
宫门都进不去,如何杀了江玉树?
第五赤眉想想起了什么,不由问道:“今日可是八月十五?”
裘阴阳懒懒道:“是。”
第五赤眉阴森森的笑了:“你可知今日是何日子吗?”
他问的郑重,所有人不由的留意起来。
“八月十五……”裘阴阳如梦初醒:“北璃被姜国收归的日子——”
“对!”第五赤眉奸笑:“也是江玉树母后的忌日!”
所有人都看着他,死寂。
“江玉树出生之日就是他母后离去之时,而八月十五也是北璃被收归的日子,想不到吧。”
第五赤眉想着江雨柔给的地图,笑的癫狂:“所以——我知道他在哪个地方。只有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知道皇室秘闻。哈哈哈哈——江玉树你死定了!”
裘阴阳迫不及待:“既然知道我们快走吧!”
“不!”第五赤眉顿了顿。“我们要去找一个人。”
“谁?”裘阴阳问。
答:“江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