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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莎莎,你怎么还赖在这里?”她很不礼貌地向我质问。
“我是EVA的员工,不在这里,该在哪里呢?”我也不客气地对着她装傻扮无辜,实在是讨厌她对我讲话的态度。
“你怎么来了。”安森似乎觉得Missy的出现很不符合逻辑。想来也对,刚刚Missy明明已经回到Evan家了,的确没有再重新回来的道理。
“我也不想。”她做无辜状看了一眼安森,轻轻舒一口气,把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韩莎莎,麻烦你搞清楚,我才是Evan的女朋友。就算是有些人要做替补,也得看需不需要吧,你看,我这都还没回美国呢!”
“Missy!”安森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别在这胡闹,让Evan知道会更生气的。
“生气?”姚铭晴斜着嘴角冷笑了一回,“是啊,我为他清理不干净的东西,他暂时想不通,当然会生气!”继而,她缓和了语气,悠悠地吐着字,却绵里藏针,句句伤人,“大家都知道,我才是Evan的正牌女友,就算别人再怎么费尽心思去勾引他,也只不过是他无聊时消遣寂寞的工具。最多,也只能算是个高级妓女,仅此而已。”
看着走到身旁的她,我已经失去理智,下意识一个巴掌就打在她漂亮的脸蛋。高级妓女……这样的词汇,难为她能想得出。这个形容词比我想象中更伤人,已经彻底戳中了我的痛处,我不是有意要打人的。
“够了,都给我冷静一点!”安森在我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敏捷地上前,拦住了欲打还回来的姚铭晴。
“姚铭晴,请别太过分……”眼泪藏在眼里,我努力不让它溢出。
姚铭晴,你只不过是比我更早遇见了Evan而已,只不过是跟他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而已。就算是我与Evan的距离隔着整个银河,就算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同日而论,就算是我永远不能够成为让Evan记住的人,那又怎样。
这始终是我与Evan的事,同你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你是Evan的正牌女友,Evan喜欢谁,跟谁在一起,又怎是你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涉得了的……
“我过分?你这个无耻的小三,介入别人的感情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吗?你为什么这么廉价?非要赖在我的男朋友怀里!”姚铭晴发疯一样挣脱着安森的制约。
“姚铭晴,我不是小三!”本该愤怒,但语气里更多却是哀伤。刚刚不是还说我是妓女么,现在竟然这么抬举我了。在Evan眼中,我的确连小三都算不上……
我态度不再那么强硬,也再没有了动手伤害她的念头。不知道是不是她“尊称”我为小三的缘故,我忽然想到,她可是Evan的正牌女友,一定深得Evan喜爱。若我伤害了她,Evan一定会因此内疚,说不定他还会十分心痛,会恨自己。
若是如此,我宁愿自己受伤。在Evan眼中我始终微不足道,总不能因为伤害Evan心爱的女人,而让他心疼、自责。我不愿他不快乐,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廉价。
这样想着,我没理会安森让我先离开的命令。
当姚铭晴的指甲越过安森划过来的时候,我没有躲闪,却敏捷地用双臂挡住了脸。
“无耻!可恨!”姚铭晴疯狂地拉扯着我的衣服,女人发狂的时候真的很可怕,安森一时失手,就让她得以伤到我,不过,很快她就被安森重新拉开。
“姚铭晴,你抓不住Evan的心还好意思怪别人吗?”我的手臂被她的指甲划破,刚刚的抵挡牵扯得受伤包扎着的伤口也叫嚣地痛着。
“都给我冷静一点!”安森把住姚铭晴,这句话却是向着我说的。
我用双手撑住身后的桌子,任手臂和手心里的伤口放肆地撕裂蔓延。我很痛,但我没有掉眼泪,就算我的心比伤口还要痛更多,我也不会在这个女人面前掉眼泪!
“Missy,跟我出去。”安森看一眼疲惫不堪的我,拉着姚铭晴向外走。
“狐狸精!”姚铭晴咬牙切齿地从喉间吐出这三个字,安森很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她走出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眼泪迫不及待地滚落,我蹲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肩,轻轻的哭出声音,泪水掉在伤口上,刺心的痛!
Evan,我被你的正牌女友这样侮辱,你在哪里?
我始终记得你说的那句话,你说你不许你床上的女人受委屈,是因为我已经从床上的女人,变成了下堂的淘汰者,所以,你不再保护我了是么……
现在我很伤心,真的伤了心。尽管一再克制着对你的期望,却终究还是对你抱有深切的奢望,奢望越多,失望越大。这样跌落深渊的苦痛,即使我始终清醒地认识着同你的距离,也还是同样能够感受得深切!
你不要我了,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莎莎,莎莎?”安森推门进来,看到我蹲在桌角,他立即快步走近,在我身旁蹲下来,将手臂搭在我的肩,轻声关怀地说,“来,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起来!”不知受了那般刺激,我懊恼地推开安森,刚刚被阿智包扎好的双手剧烈地痛起来,痛得我蜷在桌角发起抖,泪水更汹涌地漫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起来?我起来又能够去哪儿?我是一个见不得天光的连小三都算不上的女人,是勾引别人男朋友的狐狸精!我怎么可以起来,我怎么可以再在人前从容出现?
偌大的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窗外的光芒本是通透明亮。此刻,却也渐渐变得暗下来。最后,窗外各种霓虹不觉间开始闪耀起来,变换着屋内的光影。
我蹲在办公桌旁,在偌大的办公室那凹进去的空间,与隔了段距离束手站在我身旁的安森一起,在画面里像极了两只可怜的流浪猫。
不,不是两只,应该是只有我一个才对。
自始至终,我想。全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个人。
Evan,一直没有再出现。看来,他是真的已经决定不要我了。
或者,他从来没有要过我。他对我,从来都只是随手拈来而已。
“跟我走。”当我把眼泪都流尽了,当我哭得很累了的时候,安森重新走到我身旁,俯下身用了些力气扶起我。
可能是我自己也实在蹲得太累了,便顺从地起了身,却发现双腿双脚都过着电一样累得发麻,用不上力,只有向安森的方向靠去。
安森尽心尽力地搀扶着我,扶着我一步一步走出空旷的办公室,走进电梯,电梯下降带来的失重感,让我觉得头更加晕了。直到走出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略微有黄昏的风冷冷地吹过来,才让我清醒了一些。
坐进车里,双腿双脚不再用力却觉得更难受了,任安森将车子启动,我偎在副驾驶座位上低垂着睫毛,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安森要带我去哪里,也不想理会他要去向什么方向,只是无力地靠着椅背,恨不得把重力全都施加在车座上,让自己失去全部重量,连同灵魂的那二十一克都不要。
现在,我只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没有人管我,没有人要我,我已经不在乎自己去哪里,做什么,像是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死了一般。
安森竟然带我回到了他的居所,那是一幢风格简洁的别墅,我穿着鞋子被他横放在客厅的大沙发上。我屈着腿坐让鞋跟踩在柔软的皮面上。
“给你试用一下我祖传的独家秘方,只要敷一个晚上,伤口就全能痊愈了。”安森到房间里拿了个药箱出来,怎么每个人家里都有这么一个药箱?难道,受伤真的是平时经常遇到的事情么?我从不这么觉得,直到遇见Evan。
“有点疼,忍着点。”安森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但我依然感觉到酒精狠狠地撕咬着我的心,毫不留情。安森还把我双手手心缠着的纱布拆开,涂上了他所谓的祖传独家秘方。
我倒是很享受这种皮肉之苦,希望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可惜,这痛楚并不能代替我的心痛。
我的Boss,我的Evan,我深爱着的那个叫明熙澈的男人,我终于还是失去他了。
安森很快就为我清理好了伤口,然后,他收起药箱,为我端来一杯温白水。
我双手包扎着,没办法自己拿杯子,只能由安森把杯子送到我唇边,带着温度的水触到嘴唇的那刻,感受到温暖的我,眼泪再次漫湿脸庞。
我还能做什么呢,除了掉眼泪。
我含住杯口,一双包扎着的手举在眼前,不允许安森撤走杯子。我不想停下来,就没有停歇,一寸一寸地吞咽着温水,直到把杯子中的水全部喝光。
“淡盐水,补充你流失的微量元素。”安森撤走空了的杯子,回身走到饮水机旁打算再重新弄一杯水给我。
“我想要酒。”我望着冲盐水的安森的背影,唇间带着未吸收的淡盐水的湿润。
“不行。”安森没停手,继续冲着淡盐水,扬起睫毛看我一眼,似乎觉得不该拒绝我这么干脆,于是他重新换了温和的语气,“你有伤。”
“安森!”我觉得有些疲惫,不想废话,干脆直接请求,“求你了。”
安森望了我一会儿,无奈地轻叹口气,垂着睫毛想了一会儿,然后他放下冲了淡盐水的杯子,转身走向餐厅。
不一会儿,安森拿了两个杯子和一瓶红酒回来。倒一杯递至我唇边,我用包扎着的双手捧过杯子。虽然伤口有些痛,但是我还是想自己喝。
安森见我自己能够拿起酒杯,便松开了手,另倒了一杯酒举在我面前晃了晃说:“我陪你喝。”而后他坐到我身旁的沙发上。
“谢谢。”我努力笑着道谢,然后双手捧着酒杯,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我捧着杯子请安森为我倒酒,安森望了我几秒,拿起桌上的酒瓶为我再倒一些,然后给自己倒得多些。
“我要跟你一样多的!”我双手捧着酒杯,抗议安森的分配不均。
安森勾起唇角带着些涩意笑了一下,然后他为我添酒,直到跟他一样多。
我满意地笑起来,仰起头慢慢饮尽。然后,我隔着玻璃杯,看见安森也把酒饮尽。
就这样,我和安森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下去,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这样喝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