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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她了。”李承绎摸了摸阮卿卿的头发:“朕听说卿卿和聂自俭闹掰了,还发了好大一通火?”
那确实是听说,天天派人监视她的“听说”:“嗯,聂自俭太坏了。”
“坏?”李承绎意味不明地重复着这个字,“他是怎么坏的?”
然后阮卿卿又被他欺负得浑身酸软。
阮卿卿望着绣着金龙的床:“皇后的那个表侄女现在在宫里吗?”
李承绎“嗯”了一声:“等大皇子年纪到了,出宫建府之际再成婚。”
李槿旭年纪尚幼,太早近女色会坏了身子,为了防止小宫女心思不正勾引大皇子,虞夫人根本不准小宫女近李槿旭的身,贴身伺候大皇子的都是小太监和年纪大的嬷嬷。
“有这样一位侧妃,谁还敢让自家女儿嫁给大皇子为正妃啊。”
就算是孤女,那也是跟皇后沾亲带故的,若是日后正妃与侧妃打台,李槿旭又该如何自处?
帮侧妃,那是宠妾灭妻、有违伦常;帮正妃,可侧妃是嫡母的表侄女,少不得被有心人作文章,说他对嫡母心不满;两不相帮,后院更有得热闹,除非他能掌控住整个后院,让妻妾们闹不起来。
若非对李承绎足够了解,阮卿卿简直要觉得他是故意为之,在防着他的大儿子。
但,皇帝陛下他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别说大皇子还是个孩子,就是他二十岁、三十岁了,皇帝陛下都不屑,这种自信便来自于他对自身能力的绝对自信。
李承绎没想过会不会有人不愿意嫁给大皇子这回事:“卿卿可知,前朝有一位郡主,本是长公主之女,但当时的皇帝为了稳固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的太子之位,一道圣旨,将那位都主赐给了太子做侧妃。”
“我知道,就是平元郡主嘛,以她的身份足以当太子妃,可惜太子早早娶了正妃,尽管平元郡主的身份比当时的太子正妻陈氏高多了,却不得不屈居于陈氏之下。”
那位郡主的母亲可是嫡出公主,当时的皇帝也不过是庶出。
嫡庶之分在大晔朝以及前朝都是很严的,但还有一种权力高于一切——皇权。
说到底,嫡庶只是皇权与男权社会的附加产物。
“阿绎。”
“嗯?”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那么做吗?还是说你会让平元郡主做正妃。”
李承经沉吟了半晌:“朕不一定会下这样的圣旨,但有一点朕很确定,朕不可能让太子贬妻为妾,另立平郡主为太子妃。”
贬妻为妾是一种很不体面的做法,历史上这样做的人无不遭人耻笑。
所以若是平元郡主要入太子府,只能为妾。
但是平元郡主愿意入太子府吗?阮卿卿猜是不愿的,她是长公主与国公爷的独女,本能够肆意快活地是完一生,却不得不委身为妾。
出席宫廷活动之时,她不能和自己的夫君站在一处;每天早晨,她需要向太子妃请安;甚至对着自己的嫡亲外祖母,她不能再唤一声祖母,(当时的太后,皇帝生母早逝)因为只有太子正妃才有这个资格。
在今后的无数时光里,她将一遍一遍地被人提醒自己是个妾的事实。
而可笑的是,平元郡主之所以能青史留名,是因为她的受宠,她是后来的贵妃,皇帝为她修摘星楼,为她建蓬莱殿,为她创立了“皇贵妃”这一称号。
帝妃之间的爱情故事被后人传颂,而皇帝成了“深情” “专一”的好男人, 平元郡主在这段感情里受到的迫害被人忽略了,她成了“幸运”的代名词。
阮卿卿即知晓这件事后唯一的感受便是:身份再尊贵的女子,也不过是玩物,皇帝手中的玩物,男权社会的玩物。
所以阮卿卿不愿意相信李承绎对她的爱有多深,除非,李承绎愿意把皇位给她坐,让二人之间的身份地位真正地颠倒。
但阮卿卿不知道的是,前世的李承绎真的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不仅仅是皇位,还有他的生命。
李承绎真的很爱阮卿卿,比阮卿卿以为的要多得多。在他心里,皇位不及卿卿重要,他自己也不及卿卿重要,世间没有什么能够重要过卿卿。
说起来,阮卿卿跟那位平元郡主应该也是有些血缘关系的:“平元郡主真可怜。”
“卿卿这是物伤其类了?先不说朕绝不会这么对你,就是阮王爷和世子也不会无动于衷,让你忍气吞声,若是朕真下了这么荒唐的旨意的话。”
阮父和阮暨白对阮卿卿是爱,而非宠爱。而那位平元郡主的母亲虽是嫡公主、太后亲女,却无实权,她的父亲虽然只这么一个独女,却从旁枝过继了嗣子,对平元郡主压根不甚在意。
前朝是允许驸马纳妾的,平元郡主的父亲宠爱妾室,和公主的关系并不好。
只是本朝因为太祖宠爱自己的女儿才下令禁止,令行之初也是怨声载道,毕竟前朝和本朝都没有驸马不得入仕的说法,娶公主,那是真正的荣耀。
“你们男子都是负心薄幸的坏人。”阮卿卿咬了地喉结一口。
力道很轻,李承绎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卿卿这话好没道理,朕何曾做了那负心薄幸之人?”
“那些小嫔妃不可怜吗?天天眼巴巴地盼着你,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
“卿卿的意思是,朕该宠爱那些个后妃?”
“不许!”阮卿卿气鼓鼓地看着他:“你是我的,你的眼睛鼻子嘴巴脑袋胳膊四肢都是我的!”
李承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朕怎么感觉你要把朕大卸八块做成馅饼给吃了?”
阮卿卿:……这是在讲什么恐怖故事吗?
“你告诉我,你对那个表侄女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她的身份不合适,朕不可能纳她。”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可是她和我很像。”
“正品就在眼前,朕为何要在乎一个个赝品?”这话说的,好像容氏不是他的妃子,也没给他生下一儿一女似的。
李承绎反客为主:“卿卿对张淮又是什么感觉?哦,对了,还有那个远房小侄子。”
阮卿卿不说话了。
李承绎这招的确管用,以毒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