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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陌影之前也听慕容家的人跟他谈起过唐逸白和沐思语曾经的情事,看她此刻有意倾诉,忙不迭的问道:“你说的可是三皇子白景逸?”
“白景逸?哦,是了,他现在是皇子了。不叫唐逸白了。”沐思语说着竟然流下了几滴清泪:“我与他在扬州相识,也曾你侬我侬海枯石烂。本以为遇到了良人。后来不知道为何,他就去了京城,连个招呼都没打。我苦苦等了快一年,他一点音信也没有。我就想去京城找他问个明白。不知道那唐逸白和血隐门有什么过节,竟惹得血隐门在半路追杀我,我逃跑的时候不慎掉下了悬崖,幸好被鬼医所救,才能活到今天。”
沐思语哀叹了一声,又喝下一杯酒,接着说道:“被那老头逼着答应继承他的毒门,这才有机会出了山。可回到京城时,与他当街相对,他竟然一副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我上前拉他的衣袖,竟被他一把推倒在地,还说望姑娘自重。以前叫我小乖乖,现在怎么就让我自重了呢?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做了皇子。你说是不是权势大了,就该这样遗弃过去呢?我有什么错呢?唉,只怨自己遇人不淑,肯定是我祖上风水不好,才生的我这样倒霉。”沐思语犹如一个被弃的怨妇,喋喋不休的说着,时而还抹几把眼泪。
风陌影看着她那张灰扑扑的脸,因着酒气变得通红,不觉得皱了下眉。想想当日在大殿之上唐逸白的风姿,心里也觉得这丫头真是蠢笨的过了头。那样高高在上风姿绝尘的皇子,又怎么会看上这样粗陋的女子?定是唐逸白当年一时昏了头才欠下这样的风流债。
突然一抹丽影飞入了风陌影的脑中,若说般配,只怕只有那天宗的公主轩辕凝月了。想着轩辕凝月妙曼的身姿,风陌影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不知道那样的女子躺在身下的滋味如何?什么北夏三皇子,自己还是风云国的太子呢。轩辕凝月应该做他的女人才是。
沐思语突然伸手抓住了风陌影的手腕,呜呜的大哭着问:“你说,你说,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风陌影嫌弃的抽出了手腕,看着满脸泪痕的沐思语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的,便对着门外喊道:“唐门的人可在?你家思爷醉了,你快送她回去吧。”
李虎推门进来时,看到沐思语大张着嘴趴在桌上已经睡了过去。二话不说的背起了沐思语就出了门。
风陌影忍不住掏出了帕子在自己的手腕上抹了又抹。
魏公永进来站在他的身旁低声的问道:“爷,这沐思语所言可是属实?”
风陌影垂眸片刻道:“大部分应该都是真的。她不愿与我们合作是肯定的。不过是不是因为鬼医给她下了毒就不好说了。至于她酒醉后说的与北夏三皇子的破烂情事,我看倒是极为可信。你没瞧见她哭的样子,真是要多丑有多丑。完全就是个弃妇。啧啧,想不到三皇子的口味这样重,这般长相的女人他也碰。”
说完风陌影啐了一口在地上,真真是对沐思语嫌恶的很。
李虎背着沐思语走在诺海城的街头,因为已是深夜。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显得格外的安静清冷。
“思爷今日所说那些可是一早就想好了?”李虎看着前方走路,低声问道。
沐思语犹如死狗一般爬在他的背上:“我随口编的,怎么样?还算精彩吧?”
李虎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心中却是惊叹,何止是精彩啊。若不是他知道其中的真相,只怕都要信个十足十了。“原本思爷作何打算?”
沐思语咯咯低笑:“原本想着去拍了桌子怒骂就走,谁知道遇到了这么好的听众。忍不住就想满足下他。哪知越编越顺口,差点连我自己都信了,哈哈。”
说完又轻笑了一句:“你小子,怎么知道我没醉?”
李虎快步向前,隐着笑意说道:“我在门口闻到了酒气。就知道你喝不醉。那么清谈的酒若想醉倒你,只怕还得再来个几坛子。”
沐思语懒懒的说道:“不跟你闲说了。既然醉了就醉真一点。我睡了哈,把我背回去放到榻上就行,记得轻拿轻放。”说完沐思语真的闭上了眼睛,呼吸沉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呼延寒夜就到了沐思语的院子。见她还没起身,便推门而入,把她从床上提了起来:“醒醒,快醒醒。跟我说说你和风陌影见面的情况?”
沐思语眼睛紧闭,挥了挥手:“别闹,我再睡会。”
“不说清楚,别想睡。”呼延寒夜说完,使劲晃了晃沐思语。和衣而卧的沐思语在他的手中犹如一张白色的纸片,呼啦啦的晃动着。
无奈之下,沐思语睁开了眼睛,半眯着看着他说:“风太子想跟我合作,被我拒绝了。他想打听消息,我就编了点故事给他听。顺便黑了我师父一把,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老头身上了。然后我就装醉回来了,汇报完毕,让我睡吧。”说完,她自顾自的爬回了被窝,还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呼延寒夜把被子扯开,继续问:“他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对你怎样?”
沐思语不耐烦的转了个身,拿背对着他:“我戴着你给我的丑面具,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那就好,那就好,你不知道,他是个出了名的色坯,府上的女子多的都数不过来了。就那样,在街上见到貌美的,还要强抢了回去。”呼延寒夜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昨晚一直担心着她的安危,又怕自己派人去扰乱了她的计划。
一整晚呼延寒夜都是一会喊了人前来,人来了,又摇着头说没事。过一会又忍不住喊人前来。最后几个侍卫也懒得走远了,都站在院中等着他召唤,好随时进屋去领旨。
直到深夜的时候,接到李虎派人送来的信。他才放下心来。可一想起风陌影昭著的色名,他又坐立不安了起来。翻来覆去的思虑了一整夜,天一亮就跑了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吃亏。
沐思语听到风陌影的事迹,突然翻身坐了起来:“真的假的?就那个娘娘腔还有那般本事?”
“你以为呢,不然为何我着急来问你的安危?”呼延寒夜忙解释道。
沐思语笑了笑又钻回了被窝,睡着之前讥笑着说了一句:“瞧瞧人家,啧啧,虽然阴柔了点,功夫倒是不错。不像某些人啊。妻妾没人家多,还得靠大力丸来帮扶。”
呼延寒夜怒由心生:“沐思语,我杀了你。”
吼完他便要去掐她脖子。谁知道沐思语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也能,真的,睡着。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挥刀猛砍下去,本想着对方能够受挫。谁知竟然一刀砍在了棉花上。对方非但没有受伤。反而是贱贱的回一句:“我不疼~”
看着沐思语沉睡的脸,呼延寒夜一脸的无可奈何,心中又憋闷的很。转身坐在了桌前,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笔开始临摹起了她写的数字。
沐思语醒来时一眼便看到了呼延寒夜正襟危坐的在桌前写画着,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凑到近处去看。
本以为他还在练习写数字,却不想看到的是一副简单的画作。几笔勾勒出了一名女子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的清冷落寞。她的心中突然一暖。那画上正是自己的背影。
那一日,他们尚在迷迭谷中。她因为黄昏的天气,想起了老妈,哭诉着自己的思念和对未来的迷茫。呼延寒夜静静的陪着她,告诉她珍惜当下。给她努力快乐的勇气。
回想那一幕还犹在眼前,可仔细算一算。却也是三年前了。沐思语突然百感于怀,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随便想起的一件小事,都距离当下已经那么久远。
以往的那些时光,都早已成了泛黄的记忆,深埋在了她的心底。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可思议,她才走到今天。沐思语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这段日子以来心中的阴霾,似也在那春意的暖阳中被消散了去。
呼延寒夜并未回头,依旧怔怔的盯着画卷,淡淡的说道:“记得那一天,你说想家了,哭的格外的难看。我对你说既然回不去了,不如顾好当下,快活自在。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觉得寂寞,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你快乐的活着,便是我最想看到的。我知道阻止不了你的脚步,但你一定一定要记得,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倦了,只要你回头,我都愿为你撑起一片天地,遮风挡雨。”
沐思语双眼凝视着呼延寒夜的背影,突然眼眶中溢出了泪水。她轻抬起手背,悄悄抹去。笑着拍了一下呼延寒夜的背:“只怕你撑起的天地中,挤满了貌美的姑娘。就算我站了进去,也得靠边歇着去了。不过...寒夜,谢谢你。”
呼延寒夜身子不经意的轻震了一下,脸上的孤寂一扫而空,又变作了以往的不羁懒笑:“你若愿意,我把她们都赶了出去又何妨?”
“得了吧,你能舍得?我先去洗漱,等下就教你算术。”说完沐思语转身出了屋门。并未听到身后那一句若有似无的“我舍不得的只有你。”
那一天,沐思语火力全开的给呼延寒夜教起了数学。加减乘除不到半天就全教给了呼延寒夜,又认真的抄写了一份乘法口诀表留给呼延寒夜慢慢记熟。
旁晚两人一起吃晚饭时,沐思语状若无误的道:“后天我就回北夏了,明日约了菲烟吃饭喝茶,来了这几个月几次想去见她,都被事情阻碍了。这就要走了,怎么都得去见见她。”
呼延寒夜垂着头,看不出他的表情,淡淡的说了句:“好。”
沐思语看着坐在对面的菲烟,一身华贵的服饰,乌发绾了个妇人的美人髻,戴了几只金钗竟都是女人庄出品。看上去温婉贤惠,全没了以往的风尘气。
她笑盈盈的开口道:“菲烟,做了太子的爱妃果然是更有女人味了。啧啧,瞧瞧这发钗,我真要替女人庄好好谢谢你了。”
菲烟轻拉过她的手,满脸疼惜的看着她说:“我听太子爷提过你这几年的日子,可真是苦了你。可惜进了王府后,再也没机会远行,不然我真想去看看你。往日里想你了,也只能去女人庄坐坐,看着那人来人往的生意,总是想起当年初遇时,你像个假小子的摸样。”
沐思语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当年若不是你肯出手相助,我只怕早饿死在扬州城了。”
菲烟拿手指轻戳了下沐思语的额头,笑道:“就你那贼精贼精的样儿,饿死谁也饿不死你。我倒是庆幸自己那时候帮了你一个小忙,竟得了这么本事个妹子。瞧瞧你现在的生意,听说都已遍布五国了。”
“唉,我就是天生劳碌命,闲不下来啊。姐姐呢?近几年过的可好?听说那太子府里衣食都是极为奢华的,怎么也没见姐姐丰满一些,反倒是清减了不少?”
“我有什么好说的,本是流落风尘,爷肯收了我,已经是万般的恩赐了。还能有什么奢望,不过是一日日的打发着时间罢了。”菲烟说道这里,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了一抹失落。
沐思语当下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于是悄悄伏在菲烟的耳边讲了个自己的丑事,逗得菲烟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沐思语离开辽国时,呼延寒夜并未前来送别。只是派了人过来说了几句一路平安的面子话。
返程的路上,沐思语无事可做,想寻个人说话,那车夫也是极为谨慎不肯多言,问十句能答一句就不错了。于是沐思语一路上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躲在马车里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