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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清的伤势虽然比较重,但这也不能阻止她去找欧阳锋,况且她已经到了华山,又怎能半途而废。
西门吹雪就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行动，“你伤势未愈。”虽然话语依旧冰冷，但掩饰不住其中的关心。
欧阳清头也不回的出了门,“但我还能走。”
西门吹雪也跟着她走。
“你跟着我作甚么，”
“我向来守信。”
朋友的托付他从来都会尽力,花满楼倾尽全力救的女人，他怎么会让她死在这里。
欧阳清前脚刚走，花满楼就从另外的厢房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也很不好，身子还很虚弱。这也是他无法陪欧阳清上华山的原因。
掌柜的说道,“花公子，少阁主已经走了。”
花满楼点点头，他自然知道，同样他也知道自己受伤颇重，故而拜托西门吹雪保护欧阳清的安全。西门吹雪在，他就十分放心。
说实话，有时候他也十分嫉妒西门吹雪和欧阳清的关系，明知道两人只是朋友关系，却忍不住想，是不是在清清的心里，对方会比较重要一些。
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他以前虽然不嗤之以鼻但也不会记惦在新，现在这样，总让他有种物是人非时光如梭的奇妙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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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清背着包袱走在前面，若是平时这种程度的包袱就仿佛没有重量似的，但现在因为负伤的缘故，她却感到了吃力，心里不由的打鼓，若是爹爹身体真的不行了，自己去了岂不是累赘？
但是哪里有儿女知道父亲受苦却还考虑这种事情的？她便是如此，幸好，还有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看她一路上数次取帕子擦汗，脸色也白的可怕，道：“休息一下再走吧。”说完这句话后他便端坐在一个石头上，再不多言。欧阳清本就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取出两个馒头和一个水壶，递给西门吹雪一个。
西门吹雪接过咬了一口。
欧阳清一直盯着他看。
饶是淡定如剑神，但被女子死死盯着，总也有些不自在。
“何事？”
欧阳清现在心情还算不错，或许是因为当着黄药师的面重创了黄蓉，虽然无法彻底报仇，但到底是解气。故而笑眯眯的说道：“原来你还吃馒头？”
西门吹雪很无语，他不吃这些吃什么？可是在对方那闪闪的目光下，又觉得手中的馒头似乎也成了烫手山芋。
这不禁让他想起曾经的欧阳清，当年的小丫头也是这般目光带着憧憬的看着自己，就连和自己共乘一匹马似乎也会害羞。
而如今……这一切都太过遥远了。
西门吹雪难得的恍惚了一下，他从来不允许自己恍惚，因为一旦稍微走神，那便是生与死的瞬间。
但现在，西门吹雪看着面前苍白而美丽的女人，是的，这个时候的欧阳清已经可以称之为女人了，他竟然觉得有些微微的动心。
或许是他的感情来得太迟，或许是他真的不懂什么叫做感情。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足以让西门吹雪在这秋风肆虐的华山顶上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感情——遗憾。
欧阳清哪里知道西门吹雪内心在想什么，兀自说道：“说来好笑，曾经当你们这些来去如风高高在上的大侠总是冷着一张脸，带着一把剑，孤单的走在一条凄凉的路上，好似也从来不吃东西，不……那啥……咳咳……”
欧阳清不好意思说，西门吹雪觉得自己也有些吃不下去了。这个没脸没皮的女人真的还是当初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欧阳清吗？
西门吹雪又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感情——沧桑。
欧阳清看着西门吹雪被自己噎的说不出话来嘻嘻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先去那边看看。”
就在她打算自己还是离开点让西门吹雪安心吃点东西的时候，寒冷的秋风中忽然带上了丝丝血腥。
这是任何一个在江湖中漂泊的人都敏感的味道。
欧阳清忽然神色一肃，侧耳细听，就听风中隐约可辨的几句。
“……老毒物……”“……杀了他……”“……不好……”
心中一凛，道：“我上去看看！”
她一着急忘了自己还受伤之事，内力运气，足尖一点，朝着山顶飞去，动作是十分之优雅飘逸，但可惜飘了一半，丹田之中空空如也。
然后凝滞了一下，似乎她和西门吹雪都呆了。
欧阳清呆了是因为她脚下是万丈悬崖，西门吹雪呆了是因为他觉得没有人会比欧阳清更蠢了。
于是在欧阳清急速下降的时候，西门吹雪早已经纵身拦住了她的腰，然后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山顶。
西门吹雪心中忽然想起了陆小凤曾经讲过的一个笑话。
如果套用在欧阳清的身上，大概便是——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我欧阳清死了，我知道她一定是被自己蠢死的。
其实这句话的原话是——
如果以一天有人告诉我西门吹雪死了，我知道他一定是被自己冻死的。
**
山顶上。
彭连虎、沙通天几人正在围攻欧阳锋，猛然看到出现的两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欧阳清却早已经一鞭子甩了过去，趁着沙通天被欧阳锋内力震出的时候，一鞭子雪上加了个霜。
沙通天怒道：“哪里来的小娃娃！帮着这个疯子！”
欧阳清现在最听不得有人叫欧阳锋是疯子了，当即鞭影重重，手腕顷刻间变换了好几个角度，一条银鞭便将沙通天抽打了好几下。
沙通天没想到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娃，气得哇哇大叫，欧阳清心道若不是自己被黄药师重伤了，这人哪里是自己的对手。
不过，虽然她现在内力不济，但九层冰丝已成，不用多少内力就将沙通天捆了个结实，沙通天这才想起欧阳清的身份，一口一个妖女大叫，欧阳清早就对此称呼免疫，并不在意。便扭头去看欧阳锋。
彭连虎和灵智上人在对付欧阳锋，欧阳锋现在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好好似许久没有好好洗过了，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
欧阳清心中一酸，趁机将被欧阳锋打伤的两人也捆了起来。
彭连虎被她那细细缠人的丝线给弄得十分恼怒，连连大骂。
西门吹雪就站在一边，他本就不想出手，这些人完全不值得他的剑出鞘。故而只负手站在山崖边，任由风吹散了他的乌发……
而后，他道：“有人来了。”
欧阳清看着地上被她缠起来的三个蚕宝宝，道：“怎么办？”华山顶上就那么大地方不够太碍事了，“扔下去吧。”
西门吹雪道：“也可。”
沙通天怒了，看着这两个人气定神闲的说着要将自己扔到山下底下的话，“死妖女，不要脸的￥#%……。”
欧阳清挥一挥手，他的嘴巴也被缠住了。
欧阳清当然只是开玩笑吓唬吓唬他们，哪里想真的要将人扔下去，欧阳锋此刻正站在他们身后，也不说话也不动弹，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十分无害的中年大叔一样。
这样的欧阳锋他还从来未曾见过，欧阳锋从来都是霸气凛然，哪怕他就是什么话都不说，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会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而如今的欧阳锋……
却变得太多了。
欧阳清心中酸涩，走过去轻声道：“爹爹。”
欧阳锋瞪着她道：“什么爹爹，我不是爹爹。”他看见白衣如雪的西门吹雪，瞬间移至他身侧，叫道：“克儿！”
西门吹雪不予理睬，转过头去。
欧阳锋再接再厉道：“克儿，你要听叔父的话，后山那个院子你可不能去。”
欧阳锋走过来拉过欧阳锋的手道：“爹爹，他不是哥哥。”
欧阳锋摸摸她的头发道：“清儿，大早上的又来闹你哥哥，快让阿莱克带你去洗漱。”
欧阳清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场景，但欧阳锋的记忆明显是混乱了，欧阳清正抱着欧阳锋的胳膊，就听见峰顶上来了许多人。
为首的便是南山王志林和淮海蒋狛，这不同于沙通天、彭连虎这种江湖败类，王志林和蒋狛算得上是名门正派了。
似乎也没想到欧阳锋身边有人，上来的人立刻停止了喧闹。
王志林道：“不知道两位是否方便通个名号，以免误伤无辜。”
他长相斯文，人倒是也是客气，和他那成名的千金重拳截然相反，欧阳清冷笑，通名？道：“小女欧阳清，乃白驼山少庄主，敢问阁下有何赐教？”
她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当年的欧阳克和欧阳锋却十分在意，总想着让她不要被中原武林中人当做异己。但现在她却将白驼山之名朗声说出。
王志林一听立刻变了脸色，虽然明面上江湖名流一向表示不屑于看《江湖半月刊》那种不入流的杂志，但实际上不论是饭前饭后还是上个茅厕或者晚上睡觉前都会翻一番增加点乐趣。
故而陆小凤说欧阳清红了，还真没说错。
王志林冷脸道：“原来是欧阳姑娘。”
他称呼一声，倒也还有些好意，毕竟欧阳清在幽林山庄一战中出了力气。
目光转移到欧阳清身边，不由的吸了一口冷气，这个人……整个人都仿佛是一尊利剑，看见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人。
“西门吹雪！”
底下开始嘈杂，若是说多了一个欧阳清他们还觉得没什么，但现在多了一个西门吹雪，那事情可就不好说了，再看看彭连虎沙通天等可怜的蚕宝宝。王志林心里开始打鼓。
但陆续又有集结的江湖人士前来，欧阳清冷冷道：“战，我奉陪，不战，就让开！”她知道，今天若没有一场死战，是不可能的。
她手握一截银鞭，英气飒爽的站在欧阳锋的前面。西门吹雪静立在她的身边，目光冷然的扫视着周围，心里却想着：若等下开战，恐怕只能自己上了吧，欧阳清那个满嘴空话的，恐怕现在内力为零，攻击为负。
蒋狛一听欧阳清这话，心里顿时来气，心道这个丫头简直比欧阳锋还目中无人，当即一并长枪戳入地上半截，看得出来他的内力着实了得。
“打！”
一声暴喝，蒋狛拔起长枪就要出手。
江湖人有规矩，从来不以少胜多，他们虽然现在有趁火打劫的意思，但面子上还要过得去，人数不多，就三个，蒋狛和王志林打头，还有一个看起来是王志林的弟子。
欧阳清手腕一抖，银色的鞭子便徐徐悬浮在空中，她的鞭子本就是个幌子，她现在没有内力，如今更是打算用毒，虽然可能会被说成下三滥的手法，但能保命的就是好招，名声之于她已经根本不算什么。
蒋狛长枪使出，西门吹雪一柄利剑将他枪头一挑，还未交手两招，枪已断。
“……”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武器有时候便如同自己的双手一般，断了会心疼，更会觉得是一种羞辱，所以剑客从来不会舍弃自己的剑，刀客从来都会和自己的刀共存亡。
王志林心里有些鄙视蒋狛，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于是王志林大喝一声，满脸通红，一拳砸在了地上，一时之间各个人仰马翻，欧阳清忙的稳住了身形，因为王志林的小弟子已经朝着她出了招。
就在她准备沉着应战的时候，忽然山崖上一震，众人都惊呆了。
这个地方本来就小，还悬在高出。
刚才王志林一招千斤巨拳……
结果可想而知。
眼看着大家都要跌下去，欧阳清悲愤的朝着王志林大喊，“你是猪啊！！”
这一战以极其不忍回忆的方式结束了，欧阳清没有内力，但西门吹雪有，她刚才是怎么上来的就是怎么下去的。
欧阳锋更是自行动十分潇洒自如，在华山底下看上去，一时之间山中回响着凄惨的叫声。
“我们走吧。”站在这里实在是太糟心了，也十分有损西门吹雪低调的华丽。
西门吹雪皱眉，他记得花满楼说要在长安掌柜那里和他们会和，问道：“你要去哪里？”
欧阳清奇怪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为何西门吹雪现在话这么多。
西门：“……”
“我大约要去……”
欧阳锋却忽然道：“小丫头，你刚才说白驼山？这个地方我很有印象。”他这段时间去了很多地方，好像都很熟悉，却总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你一定知道我是谁，对不对。所以你走不了了!”他凶狠的抓住欧阳清的胳膊，“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
欧阳清道：“你是白驼山的庄主，你可记得？”
欧阳清决定循序渐进，慢慢让欧阳锋恢复记忆。
欧阳锋皱皱眉，陷入了纠结。
欧阳清才对西门吹雪道：“我要带我爹爹去白驼山，你也看到他如今样子。”
“那花满楼呢？”西门吹雪问道。
他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但他忽然就想知道欧阳清的想法。
“花满楼……”一听到这个名字，欧阳清都觉得难受，她对不起花满楼，花满楼如果醒来后发现自己走了，恐怕那永远微笑的脸上也会有生气的表情，恐怕他也会觉得自己太过于任性，太不相信他了。
一个人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有生活。花满楼的生活不仅仅包括欧阳清，还有他的武林朋友和花家。
“我会先去白驼山，然后去找花满楼。”她沉思了一下说，“到时候再看情况吧。”
他们边走边聊，已经快要到方才的那个寺庙了，西门吹雪心想或许他们根本不需要去长安会面。或许连花满楼都不知道这场恶战会这么轻松结束。
他推开寺院木门，看见掌柜一个人在那边收拾东西，看见他们回来，满脸欣喜，道：“少阁主，你们回来了！”
欧阳清蹙眉，道：“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掌柜道：“是那位花公……啊……”他说漏嘴了。
欧阳清一把撕过他的衣领，道：“花满楼来过了？”
她想起自己昏迷前见过的人，冷冷的道：“果然没看错，的确是花满楼。”
她扭头看西门吹雪，“你也知道？”
西门吹雪道：“是。”
欧阳清怒道：“为何瞒着我！”
掌柜的知道西门吹雪可不会多说一句话，便可怜兮兮的说道：“花公子说不愿让你心里更添负担，便偷偷的跟着你。”
欧阳清忽然有一种自己又渣了的感觉。忙道：“人呢，他的伤势如何！”
掌柜道：“花公子见到了自家的管家，两人一起去了长安，听说是有事情，说晚些时候会回来。”
欧阳清放下了心，高兴的对西门吹雪道：“阿吹……”
西门黑了脸。
欧阳清赶紧补救，“不对不对，一高兴就将私下里的称呼叫了出来。”
……私下里。
西门的脸还是黑的。
掌柜已经跑远。
“咳。”欧阳清道，“是这样的……”她试图转移一下西门吹雪的注意力，但西门吹雪已经走了。
欧阳清很失落，一个人站在秋风里。
欧阳锋已经去钻研这个寺庙他是否来过，正在询问一个路过的和尚，将对方吓得够呛。
欧阳清满心欢喜，乐颠颠盯着西门吹雪鄙视的眼神吃了三碗素饭，但这一天晚上，花满楼始终没有来。
他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