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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澈抬起茶碗,轻饮一口,淡淡一笑。睍莼璩伤
“若能这么快得手,不就无趣了吗?难得有对手,多玩些日子也好。传我令下去,不得伤到小绾绾,我要她。”
“若说美,绛芸郡主不输于她,为何偏是她?”
紫苜走到他身边坐下,不解地问。
“若说美,世间美人可用牛车拖上百车来,万美之中,我只想得到这一朵。我的回答你可满意?”沈溪澈还是淡然,抿茶,挽袖,拿面具戴上,语气也平淡轹。
紫苜却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恭敬地垂下双手,低下头,一直等着他慢步出去,才抬起眼来,看向他的背影。
沈溪澈轻易不发脾气,可一发脾气,只怕晚上又有人要倒霉了。紫苜看得出,今晚没得到他想看到的场面,他非常生气,十分生气,否则不会连茶也不品完,就扣上面具走了。
“岭南王亲自来迎驾……粢”
他想到此事,赶紧又对着沈溪澈的背影说了句。
“请你颂唱?”沈溪澈的脚步稍缓,低低问他。
“没有。”紫苜摇头。
“禀来何用?”沈溪澈的声音依然很冷,加快脚步出去,才沉声说:“烧掉饮薇楼,不许放走一人。”
“是。”紫苜赶紧应声,目送他离开之后,这才慢步出来。
风雨渐消,大河奔腾。
饮薇楼却突然陷进了一片火海之中,客人们尖叫着,急先恐后地往外逃,却惊恐地发现门窗都被钉死了,无法出去。
木质的楼起了火,迅速在风里漫延,引着了旁边的两间客栈。
步绾绾和帝祈云惊醒过来,随着众人跑出客栈,只见饮薇楼已经成了人间炼狱……若他们晚上也住在里面呢?
帝祈云侧脸看步绾绾,火光映在她微微泌汗的脸上,一层光莹明媚。
“走吧。”
帝祈云淡淡地说了句,转过身,大步往前走去。
“王上,让臣扶您。”
岭南王年纪不过二十七八而已,一脸谦恭地紧随其后,亲手为帝祈云撑着伞,另一手过来掺扶帝祈云的手臂。
“爱卿忠心,不过孤王虽盲,却还能听到风声耳语,不至于会跌倒。”
帝祈云侧脸,似笑非笑地扫了岭南王一眼。
岭南王赶紧垂下双臂,低声认罪。
“你无罪,赶紧开船走人,这什么破地方。”帝祈云却冷冷一声,拂袖前行。
他这趟微服私访,全毁了!看不到想看的,也得不到想得的!洛君瑜的毒拖延不了多久时间,他却被这个王、那个王紧紧盯住,实在让他懊恼。
众人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伺侯他上船。
步绾绾走了两步,突然发现非凡和非烟就在一边小心伺侯着。
“咦……啊,你们活着!”
步绾绾大喜,一手拉了一个,大声叫起来。
“托娘娘的福。”
非烟赶紧福身行礼,非烟也一抱拳,恭敬地作揖。
“这就好,我说呢,他也没那么可恶。”
步绾绾抿唇笑着,转头看向帝祈云,他已去远了,火光映在他挺拔的背影上,无端的,又让她多喜爱了几分。
总是这样,心仪的人一点点的好,就觉得得了全世界的好!
岸边依然火光连连,步绾绾听着那些哭喊声,心生怜悯,这些权贵还真是看都不看多看一眼啊!她微眯眼睛,念动口诀,让火凤凰驭风而出,吞噬火焰。
不过眨眼功夫,众人还以为眼花,火焰燃成了凤凰的形状,只在眼皮子一掀一垂刹那间,饮薇楼居然连青烟都不再冒了,若非那些烧焦的木头还挺|立着,若非空气里还有浓浓的火灼过的味道,都会以为这是一场幻觉……
帝祈云和洛君瑜转头看步绾绾。
她又管闲事了,眼睛轻闭,脸色难看。每驭火一次,她都要疲惫大半天。为了别人的事,她总能热心热肠……
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
不应该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别人死不死吗?
二人正盯着她看时,她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轻轻地搓了搓手指,把手掌捂在了脸上,快步走过来,淡淡地说:
“我闻不得这味道,我怕以后不敢吃烤肉。”
二人一阵恶寒,善事都被她形容成了这般!
步绾绾不认为自己有多善良,整日把善良挂在口头上的人,多是不善良的。那些默默的去做事的人,反而从来把这些挂在嘴边。
洛君瑜轻轻扶住步绾绾的手臂,拧眉低语:“你有了身孕,能随意驭火吗?”
步绾绾微怔,转过头,认真地回答:“我不知道,我没试过!”
帝祈云的脸色顿时就黑了,转过头来,狠狠刺她一眼。
三人之间的暗涌,引得众人侧目看来,又不敢多瞄,大约是觉得这两个男人中间夹个女人,实在情形古怪吧?
也难怪,君子才往正途想,可惜在他们周围的多是沉迷声|色的男人们,极容易就往龌龊的方向想去了。
登了船,只听得锃锃淙淙的古琴之声传来,如同月下之溪,温婉动听,将众人积郁在心头的火一扫而平。
从珠帘往里看,一位华服公子正坐于案后,三尺黑发垂下,眉眼低垂,十指修长匀称,在琴弦上潇洒游走。
“是淳祀宅的沈溪澈!”
洛君瑜面露愕然,转头看向岭南王。
“特请溪澈公子前来助兴。”
岭南王赶紧抱拳,态度愈加恭敬。
帝祈云缓步上前,岭南王亲手掀起了珠帘,低声说:
“溪澈公子,还不快来接驾?”
“以琴相迎,以琴相敬。”
沈溪澈笑吟吟地抬眼,一脸温和,和那日步绾绾在淳礼宅见过的他一样,俊美无双,看不出丝毫凌厉之意。
步绾绾还带着那把冰魄琴呢!那是她极爱的东西,还有夜沧澜赠她的小雪马,全是她的财宝,这时候已经由侍卫替她带上了船。
“溪澈公子,久仰美名。”
帝祈云慢步靠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轻勾,笑意也是温和得能溺死人。
步绾绾看着这一室美男,突然觉得这福利不错,就连岭南王,虽说比不上那三个,可也属于俊美之形。
她自顾自地在一边坐下,左看右赏,又抓几上备好的茶点吃。
“娘娘,请上坐。”岭南王赶紧过来,请她往前坐。
“不必,这里就好。”步绾绾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又揭开茶碗儿喝茶。
帝祈云缓步上前,入了座,抬眸看着正中间的沈溪澈。这男人的温和俊美风姿可称无双,温柔中透着妩媚,妩媚里又隐含着男儿的阳刚之气,难怪引得世间好男风者肆意追逐。还能宠着他,让他在京中有了淳祀宅那样的地方,牵连到了京中各脉贵族,连帝祈云都轻易动他不得。
就算是个女人,也难得有这种万千宠爱在一身,众人为她打破的场景出现吧。
步绾绾磕着瓜子儿,眯眯眼睛,越觉得这男人有点意思,改日讨教几招,别让帝祈云总说她没温柔风范,输给绛芸、傅玉莹那类人物。
“王上,听说步娘娘在怀安郡受了委屈……怀安王真是教子无方,王上宅心仁厚,才鞭打一百,令臣之见,真应该再重重责罚才是。”
岭南王端了杯,故意挑起怀安郡的事来说。那样大一块肥肉,岭南王早就盯着了,欲夺过来,成了自己的地盘才好。
“怀安王为孤王镇守边关,也算是劳苦功高,一百鞭以示警告,若再教不好儿子,再另当别论。”
帝祈云淡漠地说了一句,视线一直盯在沈溪澈身上,除了洛君瑜和步绾绾,没人知道他此刻是看得到的,虽然这光亮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乏了,睡会儿。”
他突然一挥手,就着身下这软棉棉的贵妃椅躺了下去。岭南王赶紧使了个眼色,两名绝色侍婢上前来,跪坐在椅边,给他脱靴,锤腿,盖上锦被。
河风从窗口灌进,将绯色纱帘拂得飘飘扬扬,高大的船像条巨龙,在河水里淌行。
帝祈云的行踪至此已被人扣得死死的,他闭着眼睛,思忖着为何沈溪澈会在此处出现。那琴声渐浅,岭南王轻手轻脚地起身,让众人退下。
步绾绾没动,等着众人都走了,才慢吞吞地走到帝祈云的身边,用脚尖在两名绝色侍婢的屁/\股上踢了踢。
“你们可以下去了。”
两位美人不敢反抗,赶紧退了出去。
步绾绾挨着帝祈云坐下,俯在他的耳边小声说:
“帝祈云,我们走不脱,师傅的毒怎么办?我有个提议,你在这里拖住他们,我和师傅去西崇国,如何?”
“安份点。”帝祈云眼皮子都不睁,冷冷说了三字,继续睡。
步绾绾抿抿唇,看他一眼,起身走开。
天已大亮,奔腾的河水一直涌向视线尽头。步绾绾扶着栏杆站着,百无聊赖地看着河水发呆。
“娘娘。”
沈溪澈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她扭头一看,他正一手抱琴,一手负于身后,微笑着看着她。
“溪澈公子。”
她侧过身,也彬彬有礼地向他打招呼,美男面前,不可失礼呢。
沈溪澈的双瞳亮了亮,如同有两颗星辰坠进瞳中,一时间华光万千起来……不过,帝祈云那双妖瞳才更好看。
步绾绾转开了视线,继续看河水。
“娘娘可想看戏法?”
沈溪澈和她并肩站着,笑着问了句。
“你会?”
步绾绾又看向他,顺口反问。
“嗯,素日爱这些杂耍把戏,以搏恩主一笑。”
沈溪澈笑笑,手腕一翻,把琴平放于手中,另一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拔,乐声响过,只见几只蝴蝶从琴弦里飞出来,色彩斑斓,十分惊艳。
“呀,还真的是戏法。”
步绾绾笑了起来,探头在琴中看,这蝴蝶一定是藏在琴里的。
可是琴身毫无破绽,琴弦晶莹透明,根本看不出蝴蝶是从哪里飞出来的。
“娘娘想看什么呢?”沈溪澈笑着看她,似是看出她的疑惑。
步绾绾眼珠子转转,故意刁难他,粉嫩唇瓣轻轻一咧,露出两颗雪白的齿。
“变只烤鸭如何?”
沈溪澈果然一怔,手指在琴弦上抚了片刻,阔袖一挥,风儿吹得他的衣衫烈烈作响。
“鸳鸯!”
步绾绾定晴一看,顿时惊呼起来。
一双碧色鸳鸯在河水里自由游动着,不时交颈嬉闹,扑扇翅膀。
“溪澈公子果然有本事。”
她笑起来,手指也在弦上轻抚几下。
“小心。”
沈溪澈赶紧伸手阻止,可惜她的手指已经抚过了琴弦,柔软的指肚子被划破,血色染琴弦。
“这么锋利,你的手为何没事?”
步绾绾狐疑地看向他的手指,明明看上去又白又嫩,比她手指还要白嫩,跟水豆腐一样,怎么会没事呢?
“我天天弹它,它有灵性,不会伤我。”
沈溪澈微微一笑,掏出一方锦帕,包到她的手指上。
“我是皇妃,你不怕逾矩?”
步绾绾微抬下巴,故意问他。
“呵,我于权贵来说,于女子何异?”
他平淡而且大方,这姿态让步绾绾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