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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反侧,索性爬了起来,冲了冷水澡降低体温,同时也让自己清醒清醒。抬起头,望着澈净的蓝天,扬起笑,对自己说一句:加油!
司徒赫哲给她的东西她都没要,曾经两手空空被他抓走,离开时同样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家已经被封了,她连衣服都没有,只要去路边便宜的地摊上买了两件。
一向素爱白色,洁净清雅的白如同她看世界的颜色,到处美好,纯净无瑕。现在喜欢白,只因经历过深沉,太黑暗,太可怕,她需要用颜色来提醒自己,前方永远不缺少光明和希望。
昨天的裙子已经破了,换上一条蓝白相间横条纹的连衣裙。简单的样式,纯棉的质地,廉价的东西也可以穿出舒适。长发披肩,随意散落着,随着走动的频率荡起层层黑色的涟漪。
一身清清爽爽出了门,秦妈胖乎乎的身子在厨房里忙碌着,过于狭小的厨房连转身都难。鼻子一阵阵发酸,若不是为了照顾她,秦妈不需要这么辛苦。
她的儿女都已经长大了,有了稳定的工作和美满的家庭。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她应该回去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现在却还要跟着她吃苦受罪。
对秦妈的感激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对生母没有印象,所以,早就将秦妈当成自己的女儿般看待。
现在她这种情况说什么秦妈不会离开,她唯有将感激默默藏在心中,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报答她。
咽下喉间的酸涩扬起笑:“秦妈妈,你在做什么?好香啊。”狭小的厨房挤不下两个人,她唯有站在外面等。
回头看到已经梳洗完毕的齐子姗流露出几分诧异,继而是心疼:“小姐,你怎么就起来了呢?”
“我又找到一份家教,早上的。”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喝了起来,用这样的动作还回避秦妈的不赞同。
果然她急匆匆放下手上的锅铲,关了煤气,整个人跳了出来:“小姐啊,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这么操劳的。”
知道逃不开她关心的责备,撒娇般偎进秦妈怀里:“你放心吧,秦妈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只是教小朋友弹钢琴而已,怎么可能会累着呢?你忘了吗?我以前常常一弹就是几个小时。”
尽管齐子姗笑得十分淡然,无一丝忧虑的痕迹。然而,她那一点点小心思怎么瞒得过她?看出了隐藏在笑容背后的苦涩与愧疚,嘴上没说什么,可她一直有存钱给自己治伤的心思。
几次欲开口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现在说什么都只是徒增她的愧意和悲伤而已,什么都改变不了。
从雪园回来,齐子姗表面没有变化,可她心里的苦她都明白。知道她爱上了那个为救她命不顾自身安危的男人,然而,世事总是无情,总喜欢捉弄人。
司徒赫哲舍命相救的行为,她曾经十分感动,并为有一个人如此爱着她而高兴。可是,他居然为了道义放弃爱情,看似伟大,却极其不负责任。
这样的男人给不起她幸福,不要也罢。今天他可以为了曾经的承诺放弃她,明天他也可以因为别的人和事弃她于不顾。
她是过来人,知道这样的伤很重很痛,看不到伤口却血流不止。但愿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她的小姐值得世上最好的男人来爱。
“那你自己小心点,晚上早点回来,我熬了点汤,你吃了早餐再去上班。”所有的关切,担忧,不舍及心疼通通化在一声叹息里。
“是,遵命。”调皮行了个童子军礼,唯有在秦妈面前她才可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幻想着曾经的幸福。
将那些碎片一点点拾起,小心翼翼拼凑出一幅完美的画。尽管碎片刺伤的手指,血流不止,她仍享受着那样的幸福。
秦妈端来炖好的药膳,香气四溢,诱人的芬芳四散于空气里,黄澄澄的颜色令人食欲大振。齐子姗却不由自主皱起了眉,清丽的俏脸皱成苦瓜。
“秦妈妈……”拖长的尾音里是撒娇的哀求,声音越来越尖。一双无辜的大眼水泽盈盈闪着令人心疼的光,一脸恳求。
无奈摇了摇头,做出一副绝不妥协的样子。“小姐,将汤喝了。”带着强势的命令不容人反抗,她若不拿出点气势,最后一定被她逃脱。
齐子姗从小就怕中药味,极度不喜欢,更怕吃那黑稠的药汁。以前她可以迁就她的习惯,现在却不行。
买不起太名贵的补品,被病毒侵害过了身体十分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而且,中药更适合慢慢调理身子,所以,这次说什么她都不能妥协。
阳光漫过窗棂洒下成串晶莹的璀璨,齐子姗仍用一副楚楚可怜的目光对峙秦妈的强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温馨,驱走房子里浓郁的悲伤,留一串美好。
最后齐子姗败下阵来,端起汤,闭上眼睛,捏住鼻子,用一种壮士断腕的豪情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不顾秦妈的呼喊:“慢点,你慢一点,当心烫。”
出门前已经刷了好几牙,坐在公交车上,感觉得那中药的恶心味道在嘴里弥漫。逃开了秦妈的关心,她终于可以静下来,不戴面具地露出脆弱悲伤的一面。
车窗外风景一幕幕掠过,她没有心思欣赏,整颗心胀得满满的,酸涩不已。强迫自己忘掉一切,深呼吸再深呼吸,驱走脑中的不断浮现的人影。一遍遍告诉自己,他已经彻底走出自己的生命,不会再出现。
位于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别墅是她曾经熟悉的环境,却现在不敢仰望的华贵。从天堂到地狱原来只有短短一瞬,曾经的所有全成了泡影浮光在熟悉里伤痛。
雇主是位十分年轻美丽的妈妈,优雅,娴静,没有一丝架子,待她十分客气有礼。小朋友也很乖巧听话,是个可爱美丽的小小公,家教很好,笑起来甜甜的,露出两个小酒涡。
一上午的课程教了她最基本的指法,小朋友很聪明,坐在钢琴前已经像模像样了。拒绝了雇主的挽留,告辞离开。
距离下午的家教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坐车回家太远,怕赶不及。于是,她决定到附近的公园走走。昨晚发生的事仍心有余悸,不敢一个人独处,可又不愿参与别人的热闹。
看着那一对对你侬我侬的避人,几分羡慕,更多的落寞与心痛。其实,她和司徒赫哲之间仅仅只有过一次这样的平淡,却深植入脑海深处。
眼前的影像更割得心千疮百孔,痛不可抑。
躲入花丛,逃开面前那一对对甜蜜的幸福。漫无目的在绿荫小道上漫步,越是压抑,影像越是清晰。最后索性放任其浮现,如蚁啃咬着她的心。
思绪迷离中,一个女人迎面而来,没有任何预兆狠狠掴了她一巴掌。本能伸手捂住疼痛的地方,抬起头,对上一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怒眸。
里面浓烈的恨意如岩浆倾泻而出欲将她烧成灰烬,齐子姗心头掠过几抹不解,却只愣愣捂着自己发烫红肿的脸颊,没有开口,只等待对方先说话。
“我真以为你有骨气,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是我太傻,太天真,才会被骗。早知道你和齐蒙蒙的姐妹,肯定是一路货色。唯一的不同是,她很直接,很坦诚,而你更加卑鄙虚伪。总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博取别人的同情。这一招以退为进,可真是高明啊。让赫哲对你念念不忘,怎么,你真以为自己是司徒夫人吗?坐在那位置上半年,尝到了甜点,是不是?可惜,你打错如意算盘了,我何若云的东西从来是别人抢不走的!”一口气将她骂得狗血淋头,成了一个攻于心计,卑鄙无耻,贪慕虚荣的女人。
被掴的脸颊很痛,可她的心更痛。
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已经远离了他们的世界,她为什么要这么诬蔑她?
良好的教养她说不出什么粗话,即使有几分委曲,也强迫自己咽下,用平静的语言跟何若云说:“何小姐,我无法左右你的想法,也不想改变自己。我已经从雪园搬出来,彻底离开你们的生活。现在我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我不贪心,只希望平淡过日子就好。”说着流露出疲惫。
“哼!”十分不屑,嗤之以鼻。
“说得比唱的好听。你什么都不要,才能令赫哲愧疚,对你产生怜悯,念念不忘。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你以为你凭什么比别人优秀,那么容易就得到轻易的工作?这一切都是赫哲在背后做的事。他现在对我们的婚礼,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就像是别人的婚礼一样。齐子姗,你可真能耐啊,我太小看你了。”
忿恨难平,这些日子以来,她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去迎合司徒赫哲,可他对自己越来越冷漠,连她穿着婚纱问他好不好看时,他都回答得十分敷衍。
在一起十几年了,她岂会不了解他。他对齐子姗有爱,有怜,也有愧,对自己却是情和义,责任与承诺。
不,半年前还好好的,怎么她才睡了一觉一切就变了,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不,她想要的东西绝不会让别人抢走,绝对不会!
对于何若云的无理取闹,齐子姗不想理会。司徒赫哲的态度她左右不了,没有那份能力也没有那样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