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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靖妃这话说得露骨,座之人谁听不出来,倒是懿靖大贵妃挥手淡然道:“早些迟些,有什么要紧,横竖还没开席呢,我也是左右无事,坐宫里闷得慌,才早来了片刻。”
淑懿见懿靖大贵妃对她温文笑着,一切不言中,也笑道:“多谢大贵妃不怪之恩,是臣妾失礼了,臣妾方才……”
“哎!姐姐何必这样小心,”贞妃走到殿堂中间,笑道,“谁不知道姐姐照顾荣亲王忙碌,就真比太后来得迟些,又有什么打紧!”
贞妃这话表面为淑懿解围,实际却只能给淑懿招来大仇恨,只听恭靖妃不屑道:“有皇子需要照应就可以不顾礼数了么?宁悫妃和康妃难道没有皇子么?哦,是了,荣亲王一出世即封和硕亲王,身份自是不同!”
坐下首海蓉面色平淡,好似恭靖妃话不是说她一样,而康妃眉角则渗出极淡极淡幸灾乐祸之态。
淑懿疏朗笑道:“本宫哪里说过是照顾四阿哥才来迟?本宫早早地就梳妆打扮好了,准备来慈宁宫,谁知才出门时,就遇着了长春宫小宫女七珍,一脚踩泥地里,险些摔倒,本宫不由地就扶了她一把,一身衣衫便沾上了泥,好七珍手上拿东西无事,娘娘不信,可以问问七珍,她跟前还有个小太监也是长春宫。”
皇后茫然道:“是小福子?”
淑懿思索道:“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因当时好好衣裳溅了泥,嫔妾心里急得很,也没大细问,便叫他们回去了。”
淑懿心想,今儿清晨云珠能联络上小福子也真是幸甚,若是往日长春宫杂事多时,只怕小福子不那么容易得空,再者,皇后对孟太医开这汤药十分看重,平时可都是银珠亲自去取,今儿若不是皇后支使银珠去尚服局找寻与淑懿一模一样衣裳,这差事哪能落一个杂役宫女和太监手里呢!
恭靖妃嘴,忙挨到皇后身后拊掌道:“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幸亏汤药无事,那可是孟太医给娘娘开了调理身子。”
淑懿暗自莞尔,满座嫔妃也各各了然,调理身子?皇后年轻无恙,会有什么病痛?还不是叫孟太医给她开方调理,以求龙子。
皇后听了这话,那粉白脸儿顿时变作灰黑,狠狠瞪了恭靖妃一眼,恭靖妃才自知失言,忙讪讪地坐了回去。
到底是懿靖大贵妃拿出长辈款儿来,安抚道:“到底还是皇后汤药要紧,呆会儿就是太后知道了,也要赞扬贵妃!来,来坐吧!”
淑懿向懿靖大贵妃和皇后行了礼,便坐了皇后下首。
这里嫔妃们又与相邻人说了一会子话,只不像方才那般火药味十足了,皇后见淑懿身着蜜合色二色金银线裙袄儿,风姿楚楚,婀娜有致,满腔郁郁不知从何而起,又不知向何处发泄,偏偏淑懿又频频与她议论茶水清香,点心甘甜,皇后无法,只得心不焉地应和,淑懿似是毫不觉察,依然与皇后言笑如常。
宫女又一声通传:“太后来了!”
只见孝庄扶着苏茉尔手,缓缓走了进来,香色福寿绵长软缎宫装,外头罩着青皱绸一斗珠羊皮褂子,看起来添庄重。
众人都站起来,行礼请安,孝庄免了众人礼,坐上首凤案之后,笑道:“今儿是大贵妃好日子,哀家没叫皇帝来,是想着只咱们娘们儿一起,说话倒随意些,宴毕之后,皇帝还要亲自来给大贵妃拜寿呢!”
懿靖大贵妃忙推托道:“太后折杀妹妹了,哪敢劳动皇帝圣驾?就连博果尔,昨儿我都嘱咐他,若是外头应酬多,只管忙他去!”
孝庄拣了一枚榛子瓤,送进嘴里闲闲地嚼着,笑道:“博果尔是一定要叫他来拜寿,平日外头琐事缠身,不大进宫也就罢了!”
懿靖大贵妃突然识趣地住了口,自从四贞潜出宫去待产,博果尔担心她安危,哪还有心思入宫来?
孝庄也是心照不宣,笑道:“不过年轻人忙碌些总是好,不像咱们这些人,倒是也想找几件事来做做呢,就是越发地成了老废物了!”
孝庄这句话一出口,满座嫔妃自然又是一阵奉承,说了许多“两位长辈尚且年轻”话。
孝庄摇手道:“哪里?你只看我们两人儿子,有多大年纪,就知道了,博果尔是先帝幼子,竟也到了谈婚论嫁年纪了!”
孝庄这句话也是成心想敲打敲打懿靖大贵妃,想起四贞因为博果尔缘故同她这位义母生分事,孝庄就不免有心结。果然,懿靖大贵妃脸色变了一变,旋即笑道:“还是姐姐疼博果尔,妹妹记得先帝时,都不曾提起过博果尔往后娶亲如何如何,那时先帝心心念念,倒是八阿哥往后娶福晋事呢!”
八阿哥是宸妃海兰珠所出,子因母贵,皇太极时也对他极宠爱,只不过八阿哥命薄,只活到两岁便即夭亡,皇太极因此伤心不已。
宸妃虽然是孝庄同胞姐姐,然而就是因为她,孝庄丈夫生前不是受宠,丈夫死后还要为着自己位份低于懿靖大贵妃,顺治即位事情上备受折磨,孝庄把她这大半世辛酸,都归于胞姐,自然对海兰珠十分忌讳。
这时忽而听到懿靖大贵妃提起海兰珠来,心口顿时像吞了苍蝇一般恶心,不料她无意四顾时,忽然瞧见了皇后身上这一身颇具古风装束。
孝庄愣住了,懿靖大贵妃却只含着澹澹笑意,噙了一颗蜜渍樱桃,慢慢地咂着。只听孝庄字字如钉地道:“皇后今儿主意倒奇,怎么想起穿这么身衣裳来了?”
皇后早看见孝庄盯住自己眼神,夹着几分锐利,几分嫌憎,便觉事情不妙,但她一头雾水,连怎样对一脸铁青孝庄解释都不知道,只得惴惴答道:“儿……儿臣以为,太后皇上崇尚节俭,但是自大清入关后,后宫中衣饰愈加得奢靡,倒是入关前装束,朴素无华,既不失庄重,又可省去许多银子。”
孝庄本是拿着一只成窑薄胎填白盖碗,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茶叶,此时将碗盖轻轻一放,沉声道:“哀家记得皇后素日并不喜樱草色,嫌不够大气,怎么今儿倒穿上这个颜色了?”
皇后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这……这……儿臣是临时去尚服局找有关外之风衣裳,所以样式颜色都极少,也就这件还算使得,便勉强穿了来了!”
孝庄似有了然之色,道:“哦?可也是,咱们入关都这些年了,就是尚服局,哪里还去存着那些老古董东西呢?此一时,彼一时了。依哀家看来,难道咱们就为了一味效仿关外时衣饰,叫尚服局再去做一批来不成?那不费银子,节俭本人心,而不这些场面功夫!”
柔华额角冷汗涔涔,诺诺答道:“是,臣妾记下了!”
孝庄又拿起盖碗来,继续拨茶叶,冷淡道:“再者,懿靖大贵妃好日子,怎么能勉强穿上这样衣裳来,倒显得对大贵妃不恭敬了!难道哀家寿筵,你也要穿成这样不成?一发地不像话了!你也说过樱草色显轻浮,不是世家女子庄重大气所相宜,哀家也觉极是!”
皇后又唯唯应“是”。
淑懿不语,只默默听着太后这番言辞,心想孝庄点到为止,宫中嫔妃们自然上行下效,往后樱草色怕是要宫中绝迹了!谁能想到二十多年前盛京皇宫中风靡一时,争相效仿樱草色,如今被孝庄轻轻一句话,便打入十八层地狱了呢!孝庄那句话真真说对了:此一时,彼一时。宫廷相争失败者,连衣裳颜色都会变成耻辱。
孝庄挥挥手,示意皇后归位,皇后满脸懊丧,不想懿靖大贵妃这个寿筵,之前既受了贞妃排揎,不得着手寿筵事宜,之后又无端遭到孝庄嫌弃,满腔懊恼,压得她透不过气来,酒香再醇美,菜肴再精致,吃她口中,也都成了土气息,泥滋味。
当啷!一只雕刻精美麻姑献寿玉雕,摔地上,立时粉身碎骨,扑簌籁落了一地粉白玉屑,银珠忙攥住柔华一只握着三羊开泰翡翠雕手,跪下求道:“皇后娘娘三思,今儿寿筵上太后虽然下了娘娘面子,却并未挑出娘娘什么错儿来,可此时娘娘若宫中将动静闹大了,人多嘴杂,传扬出去,岂不会授人以柄么?”
柔华粉拳狠狠砸金丝楠木细腿小几上,愤愤道:“你去问过七珍和小福子了没有?”
银珠笃定道:“奴婢问过了,七珍说情形与贵妃说并无二致,奴婢还问过七珍,贵妃早晨出来时穿是什么衣裳,果然也是樱草色宫装,那样式十分简拙。”
柔华方略略安心,道:“我知道你做事谨慎,你别怪本宫多心,实是董鄂氏那个贱人诡计多端!”</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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