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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新的时代就要始了。
洛阳城拿下的甚易,以至于这一路进军,固然称不上是兵不血刃,但却伤亡甚少,以至于楚天秀第二日清点自家麾下兵卒之后,发现这一次进军洛阳,伤亡竟然不过百,以至于他这一战,与其说是一场战争,倒不如说是一次大型的武装游行。
颇有一种楚天秀奋起千钧力气,打向一个沙袋上,却发现那个沙袋其实是纸湖的一样。
在攻克洛阳之后,王世充表现的非常识趣,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迅速地将他的伪皇帝玉玺,洛阳城守大印,以及洛阳城内的人口户籍书册,尽数交给了楚天秀,并且还倾尽心力,将洛阳的库存的物资和军械都献给了楚天秀,几乎是倾尽所有,献上洛阳城内的一切人力,物力满足楚军所需。
王世充的表现,看似很是不堪,以至于他的态度近乎谄媚,但是大家都是千年了狐狸,也就没必要玩什么聊斋。自从中国古代史上出现了一个名为勾践的人物之后,无论是那一朝代的枭雄,英雄,都明白了“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道理,使得楚天秀不可能因此而信任王世充,反而让他在心里对王世充的评价提高了几分,更多了几分警惕性。
索性王世充的配合,至少帮楚天秀几乎没有太多损耗,便将洛阳城内拿了下来,而王世充本人的存在,也的确适合将其当成一块明晃晃的牌坊,依旧在让他一面动手剥夺了王世充手下的兵权的同时,一边给了他一个位高权鄙的位置,将他给高高挂了起来。
不过楚天秀收拾王世充,的确甚易,但却偏偏是王世充提出的一个建议,使得楚天秀陷入了两难之中的同时,也好似往水湖里面扔了一块石头一样,瞬间在洛阳城内激起千层浪的同时,也使得江都,毗陵,吴郡,乃至于海外的甬东,夷州,琉球,都因此而变得躁动不安。
这倒不是王世充有多大的本事,而是他的那个建议,实在太有破坏力和蛊惑性了,以至于他仅仅只是起了一个头,便有无数从者蜂拥而至,甚至其中不乏一些贤者。
“主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今主公拿下洛阳,尽收中原皇气,自应秉承天意,否则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再则中原久苦隋久矣,百姓流离失所,困顿不堪,早盼圣天子临朝,解民于倒悬。,所以还请主公以洛阳为皇都,早登帝位,定鼎中原!”
说这个话的,不是表面上被楚天秀给高高挂起,实际上却一点实权不存的王世充,而是刚一投奔楚天秀,便获得重用,被楚天秀以国士视之的魏征,而且不仅是他,最近投奔到楚天秀麾下的贤臣良将,不论是曾隶属于瓦岗寨的沉落雁,单雄信,邴元真,程咬金,罗士信,还是曾是王世充麾下的杨公卿,张镇舟,全都纷纷向楚天秀表态,均希望楚天秀早日废除伪帝,登基为皇!
劝进!
黄袍加身!
废除旧帝,自立为皇!
这些瓦岗寨群雄和王世充旧将的想法,其实并不难理解。自古以来,功高莫过于拥立,而他们这些原本算是半路出家,加入楚天秀麾下的文臣武将,有了这般功绩之后,自然便可以算得上是从龙之功,直接便摇身一变,成为楚天秀麾下的从龙功臣,核心重臣。
王世充的想法,其实还要更进一步,他当年为了奉承楚天秀,让楚天秀重用他,取得洛阳的兵权,所以将他的那个美艳无比,素有“洛阳双艳”之名的董淑妮献给了楚天秀,让她成为了楚天秀的一个妾侍,那么若是楚天秀能够登基为皇,那么董淑妮也会水涨船高,成为当朝贵妃,自然也会因此让他成为新朝的外戚,改变自家不尴不尬的身份。
不仅如此,楚天秀目前有妾无妻,而跟着他的那几个女人,单美仙身份尴尬,又有一个拖油瓶似的女儿,不宜为后,宇文阀势力太大,又曾是楚天秀的死敌,不宜为后族,所以董淑妮也真有机会,争一争那皇后之位。
在这些事上,楚天秀固然没有花大力气关注,却也理解他们的想法,也明白他们的诉求,便陈恳的说道:
“魏公的意思,我已知矣!但是此事兹体事大,不可不慎。但是隋帝尚在江南,纵然是让他过来禅让,也总得等他来到洛阳之后,三辞三让之后方可!魏公,近日之大事,乃是尽快让我军吞下王世充,李密残留下的势力,将其尽快消化。其他的事情,尽可以暂且押后,水到渠成便可。”
在楚天秀三言两语间,将魏征等人安抚了一遍之后,便在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叹息着自语道:
“时也,命也!的确是天授不予,反受其咎。若我接下来不顺从民意,那难受的,怕就是我自个了。这天下的担子,我纵然不想背,那也不行了。”
严格说来,这不是楚天秀第一次经历此事,在他当初入住江都的时候,便经历过这么一遭,而且那时的“盛状”更甚于今日,以至于几乎每天都有凤凰出世,黄龙现世,麒麟蹑步等祥瑞消息,搅得楚天秀头疼不已,不得不花了大力气,将这不要紧的窝心事给压了下来。
但是今时不同于往日,楚天秀当初没有顺水推舟,更进一步,那是因为他当时初掌江都,刚刚拿下大隋的朝廷,并不能完全把握局势,还需要大隋朝本身去充当一个牌面。
可是换成今日,不仅长安的李渊早已先楚天秀一步,废皇自立,建立唐朝,就连河北的窦建德称夏王,改元五凤,国号夏,若是再加上自称大楚皇帝的林士宏,自称大梁皇帝的萧铣,自称西楚霸王的薛举,自称大凉王的李轨,如今已经是人人称帝,各个为王的局面,以至于使得整个天下之中,反倒是他楚天秀的身份最低。
最为关键的是,楚天秀当初入住江都的时候,大隋人心尚在,还未达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但是在楚天秀用一封封的圣旨,将整个天下彻底搅成一锅浑水,并且不断地从中牟利之后,大隋朝的最后一点威信也被楚天秀消耗掉了,就像是一个被榨干了汁水的橘子渣一样,并无太大用处了。
在这种时刻,楚天秀若是再无更进一步,让自己的身份变得名正言顺,那么无疑等同于是给天下人一个错误的信号,让世人以为他真的想当大隋的尹尹,周公了。
不客气的说,现在的他差不多跟陈桥兵变之前的赵匡胤一般,几乎被天下大势所携裹,已经到了必须更进一步,否则便会落到不进则退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