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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过了一半,事故已经过了一月了,江闻归也终于可以下床走路了。
打那天后颜九昔再也没来过,倒是苏清明来了两回,说最近学堂再也不给白天出去了,其他的那些学子爸妈又怕他们到处跑闯祸,歇息的日子就把他们困家里读闷书,只有自己爸妈不管,就多来两回找江闻归。
江闻归还纳闷自己和他关系有这么好吗,结果苏清明也没掖着,绕了两圈话,问江闻归身体好了能不能带他去砍树劈柴。
原来是贪玩这个,江闻归哭笑不得,这小伙子真是精力旺盛又贪玩,一身娇体贵的贵公子对这种事感那么大兴趣,不过有个免费劳工也挺好的,他就同意了,只要苏清明家里不管就行。
男孩就是这样的,很快的相识熟络,越是天真无暇。
“你爸妈不管你吗,天天给你出来?”江闻归好奇。
“他们都没回来,咋管。”苏清明挺了挺胸说。
好家伙原来是趁爸妈不在翘家的,江闻归流了会儿冷汗。
“那你爸妈去哪了?”江闻归抹抹汗。
“我爸跑去京城做生意去了,我有个姐姐,去金陵读书,我妈就随她一起去了,这边剩我一个。”苏清明大咧咧的说。
江闻归他们身处杭州,论地方的话金陵就和杭州就四五百里地,算不上远。而京城最繁荣,是经商的地方,像苏清明这种有钱人家,掌权的去京城经商也不罕见。
原来是这样,江闻归想,爸妈姐姐都走了,苏清明家府子里估计就剩几个长辈,管家,丫鬟婆子,当然管不住他了。
“清明,你今年几岁了?”江闻归上下看了他一眼,苏清明看起来年龄不大,虽然已经有一米七般高了,但是俊俏的脸上还是稚气未退,估摸着比江闻归小个两三岁左右。
“十四。”苏清明回答。
果不其然,江闻归点点头。
“陶宥兄呢?”陶宥是苏清明表哥,又时常管教他,应该大个几岁来着。
“大我三岁。”苏清明说,但表情有点愤愤,应该是对这个没大几岁的哥哥不满吧。
江闻归暗暗好笑,果然是小孩子,童稚的很。
两个人聊了几句,江闻归也才知道,原来苏清明他们那学堂有二十来人,大多都是他们这般年纪的少爷小姐,那天也是苏清明贪玩,拉上了几个熟人就上山玩去了。
罗准也跟着他们,但他听镇上大人说山上有个熊,就好奇想去看看冬眠的大熊长什么样子,就自己脱队玩去了,结果却把那熊惊了。冬眠醒的熊又饿又燥,根本不像平时那么好商量,吼了两声就冲了过去。
一时间罗准惊慌失措定在原地,那熊冲过来,他虽然躲了过去,身上也蹭了两道伤,然后就玩命地跑。
他也是能跑,硬是在山林里跑了十来分钟没被追到,后来江闻归搭手,总算是保住了他条命。
一个个怎么都这么贪玩呢,江闻归听的满头黑线。到头来苏清明也是麻烦自己,熊来了也自己受最重的伤。
“对了闻归哥,你身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啊,我还想跟你上山呢。”苏清明看了眼江闻归缠满绷带的身子,有点期望地问。
“再等半个月吧。”江闻归无奈地摇摇头:“伤的重,没这么容易跑跑跳跳的,你不见过了一个月了我才能下床走吗?”
“好吧。”苏清明有点遗憾地说。
“这小子终于走了。”江闻归翻了翻白眼,明明都是读书的,那颜九昔那么温婉,陶宥又有大家的稳重,这苏清明却那么野,不知道怎么养的。
抬头看了眼窗外,太阳已经上了很多了,大概是巳时中,离吃饭还有点时间,江闻归有点没事干了。
书不想看,正好可以走走,那出出门吧。江闻归披了件厚衣裳就走了。
整个村子倚居在一条河旁边,旁边是山岗,再过了山岗就到镇子上了。今天是晴朗的好天,江闻归沿着河走了几里,跟河边好多个洗衣服的阿姨婶婶打了招呼。村里的娘们都很喜欢这个孩子,亲切礼貌又有副好皮囊,做女婿多好。
“黄怡,这不你家闻归吗?”王姨听到声响抬起头,指了指远处走过来的男孩。
“妈,王姨。”待走的近了点,江闻归打了打招呼。
“别到处乱走,你这伤还没好完呢。”黄怡不满地皱皱好看的眉头,嗔怪到。
江闻归没说话,笑着摆了摆手。
“闻归这是准备去哪啊?”王姨问。
“没事干,到处走走而已。”江闻归老老实实回答。
“小心点,别又磕着碰着了。”黄怡又不安心地嘱咐。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走了。”
两个女人看着江闻归走远的身影,王姨突然开口:“对了怡,我记着前些天不是有个长得很俏的闺女天天来你们家的吗,会不会是看上你们家闻归了。那小姑娘看着家里可不一般,要不娶回来当媳妇?”
“我怎么知道,人家小姑娘名节,别到处乱讲。”黄怡笑骂。
又到山脚下了。江闻归仰头一望,有点好笑地看着这个曾让自己脱了层皮的地方。
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吃饭时间,江闻归便向山上走去。
一路走到山顶,山腰上有几个砍树的大人,都是村里的,今天天气大好,劳作也暖和很多,砍树的人就多了起来。
“真漂亮啊。”江闻归远望了两眼,杭州多山,但高山少得很,这小山岗也就两百三百米高,占了百来里地,向下看就可以看到小村子,也可以看到远方。
目光所及,临着村子的那条河如长带系在平原之上,过了村子,远远流向东边,临着不知多少亩良田。远方也有村子,寒冬里炊烟四起,迷迷蒙蒙在江南的湿气之中。江南的雪来得快也去得快,光一早上的温暖,那件银装便在艳阳下慢慢消退,又让大地换上了万里蓑衣。
江南的冬有暖冬,估计北上几百里就只有寒冬了,不知道若儿冷不冷呢。江闻归想着,叹了口气。
对了,自己平时一直都在山上砍树,偶尔去山背面也是赶去卖炭,都没有真正在这山上好好走过,不如趁着今天好好探探。江闻归想。
扒开树林走了几分钟,江闻归还期盼山另一边能找个山洞出来,但一无所获。
“妈的这是个小山丘啊,哪来的山洞。”江闻归敲了敲自己的头,这座山岗在镇子的西边,南边临着河,自己要好好探探这座山,应该去没人的南边才对。
江闻归立马朝南面走,路上还走到自己之前遭熊的地方,旧雪融,新雪铺,地上的血早已经不见了。
对了,之前自己在这还被人救了,说不定山上有人住呢!江闻归打起精神,立马加快步子。
山南是阳坡,似乎还要更缓一点,江闻归扒了不知道几层树林,发现地势还是一般高。
什么新奇的都没,江闻归有点丧气,突然,细微的流水声出现了。
“水声!”江闻归立马精神一振,往前走快了几步。
摸过了层层树林,穿过最后两棵树,江闻归往前看去,顿时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片平坦的阔地,被林子包着。阔地中央立着一间小木屋,屋前拴着条黄狗,还摆有各种各样的农事工具。
一条潺潺的小溪顺着山腰流下去,刚刚江闻归就是听到这里的水声。
看到有人,黄狗立马警惕起来,呲起牙冲着江闻归吠了两声,如果不是绳子拴着,估计它立马就冲出来咬上江闻归两口了。
江闻归看了眼木屋半掩着的门,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没进去,毕竟这是人家的地方,自己可不能贸然闯入,虽说这人可能是自己的恩人。
先走吧,下次再来看看有没有人,这样想着,江闻归往回退。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
江闻归回过头去,一个人就站在自己身后,自己刚刚撞到了他的胸膛。
“啊!对不起对不起!这里是你的家吗?我只是恰巧来到这里,没有进去冒犯了!”江闻归连忙跳开,慌张地解释。
说话间,他打量着面前这个老头。
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已经很大年纪了,估计是在天命之年,白发苍苍,胡须也是白的。
但他是那么高大,身长六尺有余,目光如炬,有着摄人的威严。身材硬朗壮硕,完全不像个六十来岁的人。
看着他那不怒自威的脸,江闻归不禁吞了吞口水,这人看起来比那熊还难打上不少。这不小心打扰了他,不知道他会不会骂自己。
“你是江闻归吗?”男人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哎?你认得我?”江闻归愣了愣。
“何止认得你,那天还是我救了你。”男人冷冷地说。
原来是他!江闻归吃了一惊,吴伯说有个人救了自己就不见踪迹了,原来是面前这位老先生。
“啊,小子江闻归,谢谢老先生救命之恩,请问老先生为什么认得小子名字?”江闻归立马抱了抱拳,识趣地朗声请教。
“我和你爹江实还有你吴伯是朋友,在你小的时候见过你。”老先生笑了笑:“只是年纪大了,不想与红尘有染,就隐居在这里,颐养天年而已。”
江闻归头上冒了点冷汗,连忙点点头,原来吴伯和老爸在这还有朋友呢,自己也不知道。说起来这人算是自己的长辈,怪不得搭救自己了。
“小子,伤刚好没多少就到处乱窜可不太好,不嫌弃的话来我这坐坐吧。”男人笑了笑:“你不也想进来看看吗?”
“好的好的。”江闻归连忙答应,心里生不起一点反抗心理,也没有什么冒犯的感觉。
男人领着江闻归走进去,也奇怪,男人一进来那黄狗立马就安静了,就乖乖伏在地上摇着尾巴,见着江闻归一个生人也温顺得很。
男人摸了摸黄狗的头,抬手推开了木屋的门:“进去吧。”
江闻归走了进木屋,四处看了起来。
屋子里的设施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一个柜子,放在地上的家具就这么多而已。
令江闻归眼前一亮的是放在墙上的东西。
那是一把剑,和简朴的木屋很不搭衬,看起来张扬至极。
这剑剑身足足有四尺长,似是用极其昂贵的精铁打造,即使没有阳光洒入,依旧有着光辉,剑刃锐利无比,如秋霜让人发寒
“好剑。”江闻归赞叹出声。
“是好剑,坐吧。”男人也看了眼剑,嘴角挂上浅笑。
江闻归拉开凳子坐了下来,男人坐在床上,像是不经意的发问:“小子,感觉这里怎么样?”
“清幽,宁静,是个独居的好地方。”江闻归说。
“是啊,我已经住在这里十年了,算上十年前,这是第二次有人来这里。”男人有点感慨地说。
“老先生,你叫什么名字?”江闻归转过话风。
“我只是个老头子,名字什么的不重要。”男人挥了挥手。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在这遇到,也算个相识,我当然要知道你的名字了。”江闻归笑着说。
“哈哈哈,你这小子,圆滑的很,跟我讲什么相识。我的名字我敢说出来,也就怕你不敢听!”那老男人朗声大笑。
“先生不会是什么名闻天下隐士高手吧?”江闻归打趣说。
“隐士不敢当,我无姓,名为山河,因为用剑,天下人叫我剑山河。”男人缓缓开口,盯着江闻归的眼睛。
“哦!”江闻归点点头。
“嗯?等下?”江闻归突觉不对。
“怎么样小子,敢听吗?”男人笑道。
“剑山河???”江闻归反应过来,大喊:“是那个天下第一的剑山河?”
“十年前人们是这么说我的。”男人无所谓地说,但表情里却是对江闻归反应的大大满意。
“不对啊,听人们说,十年前剑山河纵横江湖的时候还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才过去十年,怎么可能跟你一样这么老?”江闻归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失态了,皱眉问道:“你看起来都六十来了。”
男人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过了话锋:“小子,你愿意听我这个老头子给你讲个故事吗?”
江闻归满心疑惑,看这老头样子神神秘秘,心里不太信他的话。
十年前的剑山河才二十出头,如今过了十年应该是壮年才对,这老头虽然身强力壮的,但怎么看也已经天命之年了,怎么可能是剑山河?思考了下,江闻归明朗了很多,也对他的话没什么所谓了,那就听他扯谎听完吧,当即耸耸肩:“老先生请讲。”
男人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并不相信,但也没什么办法,苦笑了一下,就说:“这个故事很长,你可要仔细听好了。”
江闻归点点头。
“其实早从十年前,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在现在遇到,这个故事,其实我已经准备了很多年,就要在今天告诉你。”男人缓慢开口,将每个字都说了清楚:“这是给你你,和整个天下布的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