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尴尬的新女婿

宛郡凡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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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9章 尴尬的新女婿

    (再看看今天这所谓的招待新客喜宴,那是礼待新客

    分明是拿人当猴耍了。太让人难堪尴尬了。)

    新婚的三天眨眼即过。这便到了按当地风俗:出嫁闺女三天“回门”日子。

    这是秋天里一个难得的天朗气晴日子。临出门回家时,周俪仰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便喜悦地说:“我们好福气!俺三天回门就遇到了这么好的天气。这予示着我们今后一定有好日子。说不定俺还会给你怀上一个‘跨门子’哩。好好干吧亲爱的,幸福就在前面不远处向你招手呢!”

    “那好啊,俺这里就先给娘子恭喜啦!”钟景良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言不由衷地说。“并代表郑家老少提前深表谢意;感谢您给郑家尽快生下传宗接代人。”

    不是钟景良对陪新婚妻子回娘家有什么看法;亦不是对她所谓怀“跨门子”怀疑或不屑。这男人嘛,无论生长城市或乡下,是穷苦百姓或官商之家;按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尽都担负着娶妻生子,为本家本族传宗接代的任务。你别看赵俪在其他事上棉麻不分,糊涂一盆浆子,但在繁育后代这件事上,想不到思想还挺超前哩。她刚才说这话,景良却还挺爱听哩;不管是封建迷信思想也好;一厢情愿也罢,只要她有这个思想基础,毕竟也是好事嘛。

    他之所以高兴不起来,完全是因昨日岳母来家,吃罢饭临走前,给自己所留的关于动员家里给凑购房款,及“半月内我和你岳父在家等你回话”的最后通牒。说老实话,作一个大男人,不能给妻子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在目前我国现情来说,那就是《房产证》上写有双方名子的实实在在的房子,和房子里有些过日子使用的家俱;他是感到十分汗颜的。但有什么办法哩?正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样,自己再能干,再争刚要强,家里再想满心支持,可“手中没铜,不能横行”;没有实力光想光说又能起什么作用呢?正因有了昨天岳母临走前所留下的那句话,不仅吓得他今天不敢陪新婚妻子回娘家;甚至在机关里,也不敢单独面对顶头上司岳父啦;最怕听他们问起,“关于凑房款的事,给家里打过招呼没有?老人们是怎么回话的”?但是怕归怕,亦正像“丑媳妇终得见公婆”一样,今天陪新妻“回门”这个任务,非得硬着头皮执行不可。

    既然终究得面对,早点总比晚点强。于是,他便主动的,将该拿的东西全部准备好后,便在身后催着妻子赶紧出门。他现在是副局长,亦到能用公车(尽管这是标准私事,但现时均都这样)的级别,所以他刚把东西转移到大门口,教育局小车司机姜师傅便将车准时开过来了-----

    出嫁闺女三天“回门”,这对娘家人,尤其父母来说,自然亦算得家庭中的头等大事。周家父母虽都是领导干部,但为照顾影响和迷信心理,他们也不能免俗。所谓“回门”,就是闺女回娘家,女婿来认亲;无非是两家人中午聚一起,吃顿饭而已。亦就在是去街上星级酒店,抑或在家里特请厨师拼酒席的问题,周家四口人,倒还分成了父子和母女两派。根据女士优先原则,最终还是决定在家。周家房舍比较宽畅,且恰又是在一楼,故也没什么不方便。且闺女女婿又都是自家人,在家待客,反更显得家常亲切嘛!

    当周俪壬君“回门”认亲乘坐的专车到达娘家,亦即“红房子”的住宅小区大门外时,因见是熟人,值班保安当即开门放进。尽管对乡下贫穷农家出身的姐夫再瞧不起,但出于礼仪和看夭妹老姐的面子,大哥周传,小妹周伊,还是遵父母之命,在门外迎接,并帮拿东西礼品。虽说是在家待客(头次陪新妻“回门”来岳家认亲的女婿,按当地风俗被称做“新客”),但因一是按待“客”规格需出“全摊”(即先出荤素热凉八盘喝酒;再续出荤素搭配八盘换菜;接着上火腿鸡鱼“三大件”配汤;随连上酸辣甜汤;最后上四小“蒸碗”配饭吃);加上又系特请厨师(需付费并给“封子”的)给做的饭菜,所以一点也不比街上星级酒店简陋省钱。当饭菜做好,吃饭时辰已到,便按规矩燃放鞭炮。

    正欲上菜开饭,周父却摇摇手说:“暂等片刻,还有位重要客人未到。”众皆愣愣看着老赵,不知他葫芦里藏的什么药?

    “阿俪阿君虽系自由恋爱结婚,但按我们当地风俗,还必须有一位替代的中间介绍人。”老赵看着老伴说。“昨天我已同组织部干部科牛伦科长说妥,由他来充当此任。老牛倾刻便到。”

    “你爸想的挺周到。”周母对着女儿女婿说。“吃了今中午这顿饭,以后单位同事或外人问起,就说你俩结婚,正是你牛叔从中牵线搭桥。这也能提高你俩身价。”

    听至此壬君心一激灵:没出屋便又领教一条做官诀窍。

    “嗬,对不起,对不起,俺来晚了。”夫妇俩话音刚落,牛伦的大嗓门却比他本人先到说。“俺先自罚三大杯赵局的窖藏好酒。”随便见中等偏胖身材,颇富官体的组织干部科长牛伦,提着两大包礼品推门而入。“咱不兴请客送礼,你这县委大院的高干还不懂啊?”赵父当即调侃说;随招手让保姆何姐将礼品接了过去;顺便客气地将对方让之正陪座;壬君不懂规矩,还当即站起礼让说:“牛科长,您请------”但下边的“上座”二字尚未出口,妻子却暗乜斜他一眼,并按他坐下。

    “哈,小郑呀,你太谦虚了。”牛科却眼尖地发觉后当即调侃说。“可你那主位今儿可不能让他人随便乱坐。”

    “牛叔开玩笑了。壬君哪是同您换座?”周俪当即圆场说;随在下边狠踩丈夫一脚,随补充说:“他想说您刚进门,不说因来迟要自罚三杯酒吗?壬君是在提醒您别忘喝哩。”

    “对,对。牛叔,您可别忘了呀。”壬君赶紧趁坡下驴地当即拿起酒瓶说,“俺给斟上您请喝。”边说边给对方面前斟酒。当保姆何姐相帮厨师,按规矩连上数道菜,桌上人亦连喝数巡酒后。壬君原一直担心的,人们的话匣子便相继打开了。

    “小郑呀,在你们那天举办婚礼时,我就突发奇想。说出来不知恰不恰当?这不是同您商量嘛。”几两老酒遮着面,牛科长率先发言说。“不是咱当地有‘一个女婿半个儿’的说法吗?你岳父岳母虽有你们大哥周传这个儿子,但毕竟在市直工作市内安家;这些年他们老两口年纪也大了,身边总得有个男丁出来进去操心出力。正好你父母也不在城里。我意思是,你就干脆将岳家当作自己家;说句大实话:权当你算在周家倒插门算了。”

    “哈,妹夫,听妈说,你不还一直为付不起购房首付款的事发愁吗?”周传忍不住调笑一声说。“这下好了,正瞌睡哩有人给送来了枕头。如果你同意到赵家倒插门,并愿承担做儿子责任义务的话,我作为父母长子,赵家一员,同意你入住周家。”

    “那姓氏怎么说哩?”小姨妹周伊亦及时提出自己疑问说。“还有以后姐和姐夫的子女,到底该随谁姓?”

    “嘿,嘿!既然是入赘嘛,前边有车,车后有辙;咱随大流就行了。”周传又阴笑一声补充说。“自然得是跟随周姓了。”

    “哎,小郑是国家干部,现又是副局长哩,组织部和档案局都有人事档案哩;姓氏怎能随便改?”还是牛科长及时提醒并通融说。“我看大人就算了;主要是后代子女,既讲招赘嘛,自然需随周家姓了。看,在场的几位当事人:父母双亲,他小两口;尤其小郑本人,究竟意见如何?咱可不能包办代替。尤其俺这个外人,你爸今天硬拉俺来临时充任你们介绍人;这是抬举俺;可俺也不能猪鼻子里插棵葱——硬充人人哩。还是你们自家商量,自家商量。”

    “哎,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景良呀,不管你对这事愿不愿意,也别在心里埋怨你牛叔。”自开始吃饭之后,周父一直在喝闷酒,很少发言,此刻硬被牛科推到一线,不得不表态说。“因这都是我的主意,我让老牛替我说的。事情起因也就是昨天你妈从你们哪儿回来之后,向我讲起你们为买房子发愁之事;尤其想让你动员家里凑些首付款,你妈谈起你挺作难的事。当时俺老俩口也挺同情并谅解你和你父母。是呀,作为农村农民就那么点可怜的收入,能养家糊口就不错了;能将你供养大学毕业就不错了,那还有余力余钱再帮你们在城里买房?可你岳母俺俩养活个闺女也不容易,还要供她上大学。俺也不是雷锋,也不想专为别人做好事。我闺女大概亦不愿做王宝钏,甘住寒窑苦苦等你18年,等你靠工资辛辛苦苦挣够钱了再买新居。所以,这个下下之策,也是迫不得意而为之。女婿呀,究竟你啥想法啥打算?俺也不逼你今天就当场答复俺。毕竟这偌大事,你还回头同你家父母商定后才能决定。还给你半月时间商量定了再答复俺。”

    “好。岳父岳母,牛叔,感谢你们的关怀爱护。”钟景良终于艰难地说。“那就等俺一半天抽空回趟家;待同家父母商量后再答复你们吧。”真还需要回老家同父母商量吗?根本没那必要。就这荒唐的建议,仅在自己这儿就通不过。这多年来自己辛苦读书,努力工作,奋发图强,不是为出人头地,为改变家庭和自己贫贱命运,而是仅为一纸捆绑婚姻的婚约,就将自己和后代卖给人家吗?绝不是!再看看今天这所谓,“陪新婚妻子回门,自己这新女婿头次赴岳家认亲”,参加的什么迎客宴?分明是将人当猴耍嘛!太让人难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