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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待审秘处的奇遇
(其实,他想说:“原来您就是上苍派来救俺的女贵人哪!”)
亦就是被初审的当天傍晚。俺在民警甲和炊事员黎师傅相陪下正吃晚饭。突听得院门外汽车停靠“嘎”的一声;顿时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虽都未置一声,但疑问的眼神都分明在问:“在这前不靠村,后不邻店的荒郊野地里,除了接送被审对像的警车,哪还有其他汽车?到底是谁人来干啥哩?”
“俺去看看。”还是警察的警惕性高;民警甲当即放下碗筷出门打探说。
“警察同志,我是‘举报信案’专案组副组长赵平凡,这是我的名片和专案组证件。”只听来人向民警甲自我介绍说。“为有助于对当事人审查需要,我准备同当事人亲自谈谈。”
“赵平凡?哦,知道了。就是上午在审判台上坐着的那个,自始至终不多提问发言,却一直在认真记录的,那个50上下年纪的的人?”仍在院内空场上,小木桌上端碗吃饭的我,眼前即时重现当天上午,在县纪检委小会议室,首次接受由县纪委、信访办和教育局负责人临时组织的“7、20案”专案组负责审案。
现场布置除听众席前,单设一桌一椅供被审查对像坐外,其他同平时开会听领导报告没什么两样。台上坐着的“审判官”,除那晚去乡下押送我回来的县纪检委吕副书记、县信访办刘主任向秘书、教育局唐老鸭局长之外,若说不认识的人,便可能就是这位副组长赵平凡了。
我此前没参加过真正的庭审现场;当然更未亲自见识过对“双规”隔离审查人员的现场;既往仅在影视片中间接观赏过庭审镜头,看起来现场气氛确实很庄重严肃,甚至有那么几分肃杀威严;尤其站审判台前两边,那几个全副武装菏枪实弹的法警,更增了几分威严;如果真是证据确凿犯罪嫌疑人,仅审判现场的气氛,便足有威慑力量。我在未进审查现场前,也的确有那么几分畏惧感,毕竟现场是那么多人集中对准自己一人;且人家是主动的审判官,自己却是被动的受审人;主动权在人家手中,不知谁会突兀间发出什么疑问?
所以尽管自信没有问题,“白日没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但因至今自己心或手中,尚未掌握有足以推翻“控方”起诉自己的证据,若仅死抱住葫芦不开瓢,那也是极为软弱无力地。故而进入审查现场前,心中仍未免忐忑不安。可一旦走进审查现场,在眼前出现的场面,较影视片中看到的场景平淡松弛多了。这同既往曾参加过的小会有什么不同?无非这是主那是从。尤其此刻,当看到台下有几双熟悉的,关注同情支持自己的眼睛,侯副科、陈姐、龚力、于良等,似乎都在用眼神说:“不用担心,乌云遮日不过一时,被风吹过仍是朗朗晴天。我们和太平镇或全县广大教职工都相信您是清白的;是被人诬陷的。”
看到他们的坚定眼神,便当即给了我无穷的力量。于是,我当即挺起腰杆,不卑不昂地坦然回答审查官们的各种提问;有时还认真驳辩几句;但让我始终不解的是,坐在审查官席正中的陌生中年男子,不仅始终极少说话提问;且他敏感地注意到,他对其他审查员的某些提问,似有保留意见;因见他不时蹙眉------
看到紧随民警甲身后进来的那位陌生审查员(现已知其为专案组副组长赵平凡);尤其紧跟他身后的青年女子,我便当即眼前一亮:眼前这俩人似乎专是拯救自己来的?
此刻我突兀忆起小时候,父母曾为自己请算命先生算卦,说俺“这孩子眉宇间仿佛有个平字,当注定颇有富贵相;别看出生在穷乡僻壤,但一生中多有贵人,且多为女贵人挺身相助,逢凶化凶, 遇难克难;一路顺畅,青云直上。”
原前他还真也不信,认为算命先儿,尽说好听的,无非想多得点当事人家的赏钱而已;但通过人生这20余年来的各种遭际,也隐隐在逐步证实,当年算命先儿的予言。你看今上午通过言行和察颜观色,刚对这审查组副组长赵平凡有所好感,还想提出申请专找其谈谈心哩,他可就不请自到了;仿佛彼此有心灵感应似地。而他身边的这位女士,不知同这赵副组长究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亦跟随老赵来此?是秘书同事俱为工作而来?还是单出于好奇?若同本案有关连的话,是否便又应验了算命先儿当年所说:其帮自己“逢凶化凶,遇难克难”“多有女贵人相帮”的其中女贵人呢?
“这是小女赵俪,原在大学攻读法律,还同时通过了全国司法考试,业已获取律师资格。今夏刚毕业回咱本县实习。小女对你的‘诬告案”挺感兴趣。”赵副组长大概看出了我脸上的疑问,于是便立即解释说。“ 在当前对你问题审查阶段,她想全程跟着了解调查,一旦此后不得不进入法律程序的话,她想作你的辩护律师。不知你意下如何?别说你现系被审对像,无权决定相关事宜;即便一旦被提公诉,照样仍有公民权利,有权聘自己信得过的律师。”
“赵副组长,赵律师能主动参与对俺冤案的跟踪调查,帮俺查清问题;和以后若提起公诉的话,情愿做俺辩护律师,俺自求之不得,又何异议的有?”我便当即深表感动和感激地说。“俺现时重案在身,暂没机会亲自登门致谢。一捱俺问题澄清,完全恢复自由后,定会亲自登门致谢。”
“帮助当事人澄清问题,明辩是非,是律师和司法工作者自身职责所在。所以谢不谢的话就免提了吧。”赵俪当即趋前热诚地伸出手来说。“还是让咱先认识一吧。赵俪,省师**学院一二届毕业生。其实,早在接触你所负‘诬告案’之前,亦就是你还在省‘综大’读书时,俺就早闻你钟景良的大名。‘钟’谐忠衷,景慕‘良’‘正’;亦即正人君子的意思吧?我猜贵家长辈定是家学渊博,期望后代做不欺不哄的正人君子;真可谓用心良苦了。”
“嗨,谬奖了。当初家里长辈为俺取景良之名,期后代做正人君子亦是事实。”我亦当即自谦地解释说。“但‘家学渊博’一说,还倒真是南辕北辙呢!其实俺根本是道地的乡下农家出身;起码止家父上数三代人,都是虾字不识的老实农民。也只有到俺这儿才出了唯一的大学生。也不怕您城市里知识家庭人笑话,五年前的暑假期间,当俺将考取省城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带回家后,村委会硬是拿去在村部展示三天;还专门召开村民大会,让俺和老父上台发言,传授成才经验。唉,时至今天,当俺犯案站在被审席上接受审查的信息,若传至村里,不知那父老乡亲们又会做何感言?真是可悲呀,可叹!”
“我看你现时也不要过份悲观。事情真相不还正在继续调查中吗?”赵副组长又适时地安慰解劝着说,“每遇关键转折时刻,不仅是对当事人思想品质道德观念的严峻考验;亦是对当事人人格因素和耐性素质的实地测验。如果你认为自己有错,就该勇敢面对,虚心坦白,争取早日放下包袱轻装前进;如果你自知没错,那就一直坚持。领导和群众历来最厌烦左右摇摆没有立场的人了。”
还用得着继续向下抖圈子吗?做为本案专案组副组长的赵平凡,今日专程找涉案当事人约谈,话既已谈到这份上了,即便是木头脑壳亦该开窍;何况聪明如俺钟景良者,岂能听不出对方话中弦外之音?在彼此相对冷静思考的几分钟内,俺偶而抬头却突兀发现,那实习律师赵俪,正拿着三副被缩小数倍的书法复印件,在认真地进行比对;俺轻瞥一眼便准确无误地确定,那正是自己的书法作品的缩印!俺挖空心思使劲想到,三幅中的其中一幅应是自己之前,在太平镇信访分处所制标语牌上所取;那第二幅呢?会否毕业前夕参加“全省高等学校学生书法展”中的作品呢?至于那第三幅他却再也想不到是流落到哪儿了?
“会不会是------”我突兀打个激灵,“在太平镇,为给分处组织经济创收,俩年轻人自报奋勇,拿俺的书法到街头去卖,会否被对手有意买走,习俺笔踪伪造‘举报信’件,又有意引导县纪检委领导,去省书协找俺原展品对照,从而认定就是俺钟景良,向省投送的举报‘诬告信’。”想至此我突兀一阵兴奋,差一点当专案组副组长和看守民警甲面,惊叫出事情真相。而刚才结果却完全系自己猜测推理;也可能是赵俪律师为救俺,故意露出端倪?或者是赵副组长对女儿的特别授意;一旦自己当面点破,他们为担泄密责任,矢口否认的话,岂不将这根能救自己的线掐断了?即便引他们顺着自己思路查,也必得想个妥善办法------
“啊,赵律师,俺这会儿突然记起,您刚才说的一句话:您说早在接触‘诬告信案’之前,早闻俺名。”我故意装出突然想到似地说。“不揣冒昧,俺敢否问一下:您是当真从哪儿听说过俺哪,还是客气话?”
“咱们今天在这儿是调查组副组长,同被调查对像的正式谈话;俺作为您委托人,亦在旁听和调查。”赵俪实习律师突然间,一本正经分外严肃地说。“你说在这种场合,特定背景下还能有什么客气和套话呢?俺说此前早认识你是有根据的。你大概在省‘综大’参加过一次,由省书协、省学联联合举办的‘全省高等学校学生书法展’吧?要知道俺是作为学联抽出的书展工作人员之一呢!又怎能不早知你钟景良之名哩。”
“哦。俺明白了。”俺装出突然间恍然大悟地说;其实,我想说:“原来你就是上苍派来救俺的那个女贵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