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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刚才的“暖场”,订婚仪式进行得顺风顺水,可能是今时今日的身份不同了。
李千寻总觉得大家都对她很客气,甚至还有几分敬畏,只是这样的感觉似乎一点都不好。
纪无风被几个从国外远道而来,许久不见的大学同学拉去喝酒,李千寻只好百无聊赖地靠在台子边。
像这种有钱人的冷餐会,她还真有点不能适应,吃饭嘛,就应该上一大桌子菜大家一起吃,这样才热闹才过瘾啊!
可这些有钱人好像什么都不用吃,只要喝酒就能饱肚子了。
服务员一次又一次端着美食从她身边经过,可是碍于周围根本就没有人在吃东西,李千寻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时不时的会有几个人过来跟她打招呼,看上去不是富家千金就是那个大老板的娇妻,那些女人们个个都是珠光宝气的样子,仿佛要把家里所有的钻石珠宝全都戴在身上。
李千寻竟然莫名其妙会有些恐慌,她生怕自己以后也会变成她们那副模样。
“一个人在这里,不无聊吗?”
突然,一个冰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着实把李千寻吓得不轻。
她回过头去,浅野澈正端着两杯红酒向她走过来。
她立刻警觉地站直身体,微微一笑。
“你好。”
看着她不自然的模样,浅野澈也动了动嘴角。
“整整一个晚上都这样笑?你不累吗?脸不会抽筋吗?”
李千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难道自己已经笑得肌肉僵硬,这都能被他看出来?这个男人也太神了吧?
既然他看穿了自己,那也就没什么好装的了,李千寻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下来。
“纪总呢?他怎么不陪着你,让未婚妻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似乎不太好吧。”
浅野澈淡淡说道,语气间还有几分挑衅。
“客人比较多嘛,他要去招呼别人的。”
李千寻老老实实回答。
浅野澈望着她淡然的小脸,没有什么表情。
或者说,她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应该是普通女孩嫁入豪门的样子。
换做是别人,能够嫁给纪无风,能够拥有一场如此声势浩大的订婚典礼,恐怕开心得连嘴都快合不上了。
“你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没有啊!我很开心啊!”
李千寻故作镇定。
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学过读心术啊?什么都能看得出来?还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呢?
“还说没有,你的脸皮都快掉在地上去了。”
他讪笑道。
“什么嘛?我……我只是肚子饿而已。”
无奈,李千寻只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呵呵。”
浅野澈被她逗笑。
“那就是纪无风的不对了,怎么能让未婚妻饿着肚子,来参加订婚仪式呢?”
他伸起手打了一个响指,前面的服务生立刻拖着餐盘走了过来。
“看看,想吃什么?”
餐盘上放着顶级寿司和熏烤的羊架,像是刚刚出炉的样子,热烈的香气一下子就透进李千寻心里。
她眨巴着眼睛,口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真的可以吃吗?”
她将信将疑地询问着浅野澈。
“当然,食物放着不就是给人吃的吗?”
虽然周围确实没有人在吃东西,但是这只能证明他们肚子不饿吧?
肚子既然饿了,就应该吃东西,这是在正常不过的道理了!
李千寻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最终取下一碟寿司,整个整个往嘴里塞。
“唔,好好吃……”
她的小嘴被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着就像条金鱼一样。
浅野澈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眼底却有一丝罕见的柔情。
肚子终于填饱,李千寻也变得畅快起来,脸上挂起了笑容。
“今天订婚,很开心吧?”
“嗯?还好吧。”
李千寻被浅野澈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愣了一秒。
“只是人太多了,我有点紧张,怕自己会出错……”
“你和纪无风在一起,以后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场面要去应对,你不怕吗?”
“当然不怕!”
李千寻没有迟疑地回答。
“我已经告诉过自己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怕的,我要勇敢一点,做一个可以站在纪无风身边的女人!”
看着她坚定样子,浅野澈的心突然变得空荡起来。
希望一切真的能如她所想,希望纪无风以后,真的可以带给她幸福。
他拿起酒杯,递给李千寻。
“这杯酒我敬你,算是祝你订婚愉快。”
李千寻还没来得及去接,酒杯却先一步被人抢下。
纪无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一仰头,将杯中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幽幽一笑。
“千寻不会喝酒,我替她喝。”
他直视着浅野澈的目光,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仿佛每次只要他们一见面,气氛就会瞬间变得紧张。
李千寻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解他们之间的电光火石。
“对啊对啊,我不会喝酒的,不好意思哦。”
“无风。”
就在这时,话筒里突然传出来一声问候的叫唤,宴会厅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舞台上,正站着一个女孩。
而她,穿着和李千寻一样的白色礼服,只是头发长长的披在脑后,如同天使一样!
下一秒,纪无风和李千寻也看到了她。
纪无风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握着酒杯的手不停颤抖着,就连表情都变得扭曲起来。
这种样子,说不清是惊喜、错愕还是震惊,总是他有很久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宾客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这个女孩的出现未免太过突兀,订婚宴的女主角李千寻就好端端地站在那里,那她又是谁?
“她是什么人啊?刚才怎么没见到啊?”
“怎么穿着一样的衣服啊?”
“就是啊……”
错愕的议论声将现场淹没,偌大的宴会厅内变得异常压抑而恐慌。
台上的女孩优雅地拎起裙摆,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之中,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朝纪无风走了过来。
“有趣。”
浅野澈看到这一幕,突然颇有兴致地勾起笑容。
女孩在纪无风面前停下,大大的眼睛内瞬间噙满了泪水。
“遥……遥希……”
沉默了良久,纪无风才磕磕绊绊地叫出这个名字。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他爱了这么久,也恨了这么久的夏遥希!
李千寻的心脏上,就好似被人点燃了一枚炸弹,瞬间将她炸得支离破碎。
这个女孩就是夏遥希吗?
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服,却显得那么好看、那么温柔,就好像这件衣服本来就是属于她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她和纪无风对视的眼神是那么长,长到好似已经过了几个世纪,而在他们的世界之中,根本就容不下别人!
为什么夏遥希会在这里出现?在她的订婚典礼上出现!难道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吗?
也许是李千寻忘了,到了十二点,玻璃鞋就会消失,灰姑娘不再是公主,所有的幸福,可能都将破灭了……
“嗯,是我。”
夏遥希笑着,定定地点了点头,眼泪也顺着脸颊落下来。
她的模样太叫人心动,就算是哭泣,也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慰她。
而下一秒,她便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纪无风。
“无风,是我,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她将纪无风抱得紧紧的,小脸埋在他胸膛上嘤嘤哭泣。
这场重逢,她已经盼了整整三年,今天再次回到纪无风身边,她说什么都不会再离开了!
然而这个动作,却瞬间让现场炸了锅,所有人脸上都是清一色的诧异。
好端端的一场订婚典礼,竟然突然变成了一场悲怆的新欢旧爱大决斗!
李千寻看着他们,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几乎僵硬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有倒在地上,幸好浅野澈从后面扶住了她。
“你……你去哪里了?三年来,你去哪里了?”
纪无风没有伸手去抱她,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目光变得很空洞。
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分明写得很清楚,夏遥希在他心目中,依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步。
她只要一出现,已经可以瓦解纪无风所有坚强的防备。
“对不起无风,当年离开你是我不对,但重要的是我现在回来了,我们又可以开心地在一起了不是吗?无风我答应你,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再离开了!”
夏遥希扬起头,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他。
纪无风的脸和三年无异,只是相比起那个青涩阳光的大男孩,现在的他,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但是尽管如此,夏遥希依旧可以清晰地辨别出,他还是爱自己的,从他的眼神里她可以看到,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忘记过自己。
纪无风眼眸一沉,突然将她推开,他眼里布满了血丝,甚至还有一层氤氲的雾气。
“夏遥希,三年前你说走就走,现在你说回来就回来,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这么多年来为了找你,我用了多少方法,去了多少地方吗?三年来我几乎每天晚上都想着你入睡,我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而你呢?简简单单的一句‘我回来了’,你就想把这一切都抹杀掉吗?”
他歇斯底里地狂吼着,仿佛要将夏遥希带给他的所有伤害全部都发泄出来。
只是这些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好比玻璃一样,一片一片割着李千寻的心脏。
这种钝痛的感觉,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只是在夏遥希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纪无风的眼里,就已经没有她了。
她曾经以为夏遥希,只是纪无风一个浅浅的回忆而已,现在她才明白,夏遥希在他心里的地位,谁都无法撼动,也包括她。
“对……对不起,无风……对不起……”
夏遥希哭得梨花带雨,憔悴的模样叫人心疼。
纪无风的责问让她觉得揪心的疼,但同时她也更加确信,他的心里一直都爱着自己。
“无风,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
夏遥希刚想伸手去拉纪无风的衣袖,却整个人突然一软,晕厥了过去。
“遥希!遥希!”
纪无风警觉地搂住她绵软的身体,将她死死搂在怀里。
“遥希!夏遥希!”
他发疯似的摇晃着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突然将夏遥希整个人大横抱了起来,往宴会厅外面冲去。
“纪无风!”
李千寻想追过去,却整个人向下一沉,瘫软在了地上。
“小心!”
浅野澈护着她的身体。
眼泪已经将她脸上的妆弄得七零八落,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到纪无风和夏遥希渐行渐远。
一切都结束了,这场梦结束了,她的梦结束了。
原来从来都没有灰姑娘变公主的故事,是她自以为可以成为一个例外的。
现场的宾客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李千寻,她狼狈地坐在地上,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啧啧啧,好可怜哦……”
“你看到没,纪无风好紧张那个女孩哦……”
“我看这订婚算是吹了……”
那些话清晰地刺进李千寻的耳膜,像是在她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她闭上眼睛,任凭疼痛吞噬自己的身体。
“我输了……我真的输了……我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