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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乔厚仁满脸怒气,凶神恶煞般的站在地槽边沿上:“不干给我滚蛋,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你们自己看看,这么久了,你们才干了多大点,你们再看看,你们挖的这是什么?有窄有宽,分明给我挖了一口棺材,谁家盖房子地基是棺材型的,你们给我说说!”
看着乔厚仁气势汹汹的样子,大家顿时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灰溜溜的站起身来,各自来到各自的地盘,又“哼哧哼哧”的干了起来。石友发也不情愿的站起身来,瞅着乔厚仁的影子,低哼了一声,然后慢腾腾的把手绢塞进了大裤头的口袋,嘴里还不忘小声嘟囔着:“瞧你那熊样!”
“你说什么!”乔厚仁声色俱厉的问道。“奥,没什么,我说一定要赶趟!”石友发嬉皮笑脸的说道。“你看看你,石友发,这么热的天,你的头发也不剪剪,也不怕馊了!”乔厚仁又戏谑的讽刺道,说完便离开了。
待乔厚仁走后,石友发不舍气的把铁锹一扔,掐着腰学着老乔的样子道“头发这么长也不怕馊了?用你管,咸吃萝卜淡操心,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说完,弯腰把铁锹捡了起来,继续撅着屁股干了起来。
随着地槽的不断加深,天也变得越来越热,空气中到处凝聚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干燥和沉闷。每个人的身上也像抹了一层油,油汪汪,**的,连裤头也像尿了般,挂在大胯上,把裤头的一角一拧,甚至还能拧出水来,滴答答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此时王云已经被炙热烤的头晕脑胀,他手搭凉棚,看着天空的太阳,恨不能把太阳一口咬下来当大饼吃了,那样既能不受燥热之苦,还能解决肚子咕咕叫的问题。
他强忍着劳累,拄着铁锹休息了一会,然后用手拭去额头的汗水。扭脸看去,其他几个工友也是气喘吁吁,筋疲力尽。而石友发则像晒扁了的柿子般,蹲坐在地槽的阴凉处,垂头丧气的坐着休息,嘴里还不忘发出“哎呦哎哟”的叫唤声。
此时,旁边的苑玉和随手拿起一土块,扔到了石友发眼前,咋咋呼呼的吆喝着“快起来,快起来,老乔来了!”
话刚说完,石友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个小跳蹦了起来,那样子根本看不出他的劳累,反而觉得他精力十足。跳起后,他飞快的拿起自己的铁锹做工作状。
看到他的的样子,一旁的苑玉和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才让石友发知道自己上当受骗,只见他像发疯的泼妇般,破口大骂起来。
“死苑玉和,我搞你妈个蛋!”说完,抓起一捧泥土向苑玉和扔去。看着他发飙的样子,大家笑的更欢了。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下班,大家则像一群撒欢的野驴跑到了工棚,顾不上擦拭浑身的泥土,骑上车疯狂的向公司奔去。
公司离工地有五六路,与工地同在一条大街上,公司在大街的东头,而工地在西头。大家之所以这么拼命,是因为怕食堂的饭菜被打光,谁也舍不得从口袋里掏出本就很少的生活费去街上买昂贵的饭菜,最起码,公司的饭菜还是低廉的,一顿饭一元钱,两个馒头加一碗菜,这对大家来说已经很丰盛了。
如果运气好,回去的早,还能用一根烟的代价换几勺菜汤,如果关系再好的话,胖乎乎的伙房大师傅王一达还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的说:“晚上回来整点酒,我这里有好肴货。”
于是,关系好的几个人会合伙买几瓶酒,买几个小菜,下班后到王一达的宿舍里摆上桌子凳子,王一达也会把自己平时积攒下的鸡鸭鱼肉奉献出来,大家一顿海吃海喝,直到把鸡骨头也咽到了肚子里。
在大家的积极推荐下,加之王一达觉得王云还是个孩子,平时对他也非常照顾。听别人说,王一达早年丧妻,现在只有一个女儿王瑶在酒店干领班。虽然很多人想劝王一达再娶,可他确坚持独身,这让王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刘美丽,如果母亲也能做到这样,该好多呀!
正是这一点,让王云对王一达更加尊重,一口一个“大叔,大叔”的叫着,把王一达叫的脸上乐开了花。
平时,除了苑玉和、石友发、王云外,还有个老技术员宁凯也在入坐的行列。宁凯比王一达大几岁。苑玉和与王一达是同乡,所以照顾是难免的,正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大家才逐渐和王一达熟了起来。
在桌上,王云是不喝酒的,每次喝至高兴,大家逼着王云喝时,王云也只是象征性的抿一口。即使这样,那种苦辣辣的感觉让他把舌头不停的伸来吐去,样子像一只吃了辣椒的猴子。
看到他这样,王一达会笑呵呵的怕拍他的后背说,“小王啊,踏入社会就是真正的男人了,是男人就要喝酒,抽烟,不然大家会笑话的!”
“就是,你看我,多有男子汉气魄。”一旁的石友发边吸着烟,边拍打着排骨般的胸膛说。
“快别说你了,就你那身板,那长相,那打扮,是男人不假,不过需要加括弧,假男人!哈哈!”一旁的苑玉和边调侃,边用手拽了拽石友发胸前干瘪瘪的那两个凸起的小肉团说。
石友发生气的拨开了他的手,扭头问宁凯,“老宁头,你给说说,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老宁生性憨厚朴实,只是“呵呵呵”的笑着,并不发表评论,性格耿直的王一达不管这套,直接开了口。
“不是我说你,小石,你看看你,说话的腔调,你看看你这脸型,你再看看你的头发,你的衣服,如果去了你的小胡子,不用化妆,你就是个活脱脱的娘们啊!”
此话一出,大家又不免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直把石友发臊的满脸通红。
“我不希和你们说了,我要吃饭,你们喝吧!”说完一手抓了一个馒头,左右开工的吃了起来,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顿时,他又尖声尖气的叫唤起来,又让大家多了些笑柄。
日子就这样悠悠的消逝着,逐渐,王云适应了工地的劳累,上下班的紧张,适应了在工地上上的满身泥土,下班大家聚在一起的相互吵闹。甚至有时,他也会接过苑玉和递过来的香烟,有模有样的吃上两口,然后在一阵剧烈的咳嗽里,让烟雾从鼻孔里冒了出来。
夏季依然没有消失的迹象,蝉鸣依旧肆无忌惮,楼层也随着打夯机、振动棒的节奏高升起来。原来的地槽早已被钢筋混凝土填筑的不见踪迹。
只有乔厚仁依旧在工地大声谩骂督促,蔡晓雅依旧像蝴蝶一样在大家的忙碌中穿梭。他们一个是夏天的火辣辣,一个是秋天的凉丝丝,让人们如同在季节的交替中,一会感受狂风暴雨,一会又沐浴春风。
此时的王云被安排当小工,大工则是刚从别处调来的老手,他只负责将砖头、石块、水泥等材料用小推车推至塔吊底部的铁兜处,装完后,由塔吊吊至楼上的大工处备用。
在闲散的空当里,他会和负责搅拌机的宁凯说几句闲话,甚至聊上几句黄色段子:“老宁头,昨晚又回家了?怎么样,现在和老太太还有那活没?看你这体格肯定没问题,嘿嘿!”
“你这小王,嘴上的毛还没褪干净,你知道个啥!等你到了我这年纪,你就知道啦!别说干床上的活了,连手感都没了!”说完,宁凯呵呵的干笑起来。
“人们不是说三十不浪四十浪,五十正好在浪头上嘛,你这年纪正好啊”王云又没正形的说。“浪你个头,白天干了一天的活,让你浪你都浪不起来,你以为跟你们这些青年一样,一戳绷绷的呀!”说完,老宁对王云说。“来,帮我看着点机器,我去撒泡尿。”说着,边提着裤子,一边颠颠的来到一个无人的墙根处,“哗哗”的撒起尿来。
尿的正欢时,忽然,高处塔吊的驾驶室里出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老宁头,干啥呢!”王云急忙抬头一看,只见塔吊驾驶室的一个女人正探着脑袋,向老宁头的方向瞧着。
女人王云认识,是负责塔吊驾驶的温若水,别看她的名字温柔若水,但性格却十分泼辣,聚在男人堆里,活脱脱一个孙二娘,所以很少有人敢惹她。轻者她张口就骂,重者她随手拿起东西就打。
温若水三十出头,去年刚和他的男人离了婚,说是男人有了外遇,虽然内情尚不明确,但大家都知道,和这样一个女人生活,的确不好过。
别看她三十多岁,也许是遗传的缘故,她天生就长着一张娃娃脸,怎么看都不像结过婚。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在校的学生。如果她不说话,十有**,大家分辨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听到温若水的吆喝,老宁头依然不紧不慢的把尿撒完,然后提上裤子,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温若水,尴尬的笑了笑。
回来后,王云又笑嘻嘻的问道:“老宁头,上面那娘们看见你撒尿了,你什么感觉?”“啥感觉?本来还有点尿不出来,她一吆喝,尿的顺当了!”说完,老宁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正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