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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宗彦有些不明所以,询问道:“皇上有何两全其美之策?”
朱启明神秘一笑,问道:“你先回答朕,朕若是说的有理,你可愿支持朕?”
何宗彦想了想,回道:“臣愿支持!”
“好!”朱启明点点头,说了三个字:“利玛窦!”
何宗彦恍然,恭敬回道:“臣愿支持皇上。”
其他反对者此时也纷纷闭口,朱启明这对策果然有用!
为何一个利玛窦就能让何宗彦和群臣转变那么大呢?那就首先得了解一下利玛窦这个人,利玛窦是意大利人,天主教耶稣会传教士、学者,万历十年(西历1582年)被派往中国传教,在华传教28年,最后病逝在北京,是天主教在中国传教的最早传教士之一。
利玛窦不仅在东西方学术交流上有巨大的贡献,在基督教在华的传播上也有巨大贡献,他开创了“利玛窦规矩”:容许中国教徒继续传统的祭天、祭祖、敬孔,认为只要不掺入祈求、崇拜等迷信成分,本质上并没有违反天主教教义。他还主张以“天主”称呼天主教的“神”,并指“上帝”概念早已存在中国上古文献中,中国传统的“天”和“上帝”本质上与天主教所说的“唯一真神”没有分别。
而“南京教案”之所以会发生,除了一部分儒林士大夫刻意打压之外,跟利玛窦的接班人龙华民有直接关系,就是因为他反对继续执行“利玛窦规矩”,这才引起了很多中国人的强烈不满,一手造成了“南京教案”。
如今朱启明重提利玛窦,那意思自然是既要继续学习西方的知识和技艺,也要用“利玛窦规矩”来约束他们的传教方式,这在目前来说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其实早在去年就议过要用西洋利器对付后金,只不过因无法解决传教问题一直扯皮到现在,如今有了办法,反对者们自然闭口不言。
不过朱启明心中真实的想法可远比“利玛窦规矩”要严厉的多,毕竟从21世纪华夏过来的,三自教会的历史可是清楚的很,但这些东西又怎能跟这些大臣明说,因此只好拿利玛窦说事。
实话不能明说,但有些话朱启明还是不吐不快:“诸卿也不要见洋色变,朕此次设西学馆,主要是要师夷长技以制夷,至于他们传教的事,朕还是要严加监管的。”
“师夷长技以制夷!皇上此言精妙绝伦!”叶向高此言确实发自真心,福建出身的他对此深有感悟,对付那些泰西红毛,还真就得用他们的办法才是最好的。
“臣附议!”同为福建人的阁臣史继偕附和。
“两位先生过奖了!”朱启明其实蛮尴尬的,抄了人家魏源老爷子的话,被人这么这么一顿夸,着实有点不好意思。
西学馆的事算是有了眉目,其实到现在为止,朱启明提议的事情基本不是在为难自己,就是给人加官晋爵,或者是些现在看起来不痛不痒的事,因此才能获得支持,他若是敢提出触及既得利益集团核心利益的事,恐怕立即就会被怼的无言以对,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关键的事情今天他一个都不准备提,先把坑挖好,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帮人!
就比如这西学馆,就是朱启明挖的坑,在他的长远设想中,未来条件成熟,西学馆将升级成综合性大学,然而这些设想在此时此刻绝对是大逆不道,如果现在说出来,恐怕群臣能冲上来把他扯下龙椅!
当然,这个长远设想现在只能自己想想,至于何时能实现朱启明现在也不知道,他设立西学馆的初衷其实还是为了军事改革,因为他知道任何重大的改革都不能规避军事改革,因为军事改革既是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这组成部分又能在全局上更好地保证改革的进行,战争是对军队最好的考验,而军队是对改革最好的保障!
说白了,枪杆子里出政权,想修补大明这艘破船,改革是不可避免的,改革是打破既有利益集团,进行利益的重新分配,要怎么打破既有利益集团呢,当然是靠枪杆子啊,换不掉位置,就换掉位置上的人!
朱启明手里现在有军队吗?答案是有!可惜跟乌合之众差不多,想让天下臣服,用这些乌合之众是不行的,得想办法编练一支忠于自己的新军才行的,但若直接说成立军校并由自己亲自参与编练新军肯定是困难重重,内操的事到现在还天天有人骂呢,因此他才用西学馆这个噱头来迷惑大臣们。
朱启明对于新式军队的规划大致分为三步,第一步,成立军官学院培养新式的军事人才,这一点是最重要的,想要练新军,首在培养新式将官,这一点在清末已经被证实过;第二步,改革兵工厂,提高火器的质量和产量,加强新式火器的研发;第三步,大规模招募新军士兵进行训练,力争用三到五年时间打造一支新式陆军。
这些设想朱启明既不敢跟任何人说,也不敢写在册子上,一切只能埋在心里,直到有一日水到渠成,若是不幸中道崩殂,那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设立西学馆的提议是通过了,可谁去管呢?朱启明自己倒是想当校长,可惜却不敢说出口,只好让群臣会推。
群臣七嘴八舌,几乎人人都要推荐一个,朱启明听来听去也没听到熟悉的历史名人,直到一个人名传到他的耳中:“臣工部尚书姚思仁推荐原詹事府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徐光启。”
“徐光启?徐光启?好耳熟的名字!”朱启明心中一时间竟没想起徐光启是谁,不过片刻之后,他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徐光启何许人,那可是17世纪中国最牛的科学家,天文、数学、军事、农业无一不通,其参与翻译的《几何原本》改变了中国数学的发展方向!所著《农政全书》更是一部集大成者的农学书籍,这样的一位科学家出任科学院院长都够了,何况一个小小的西学馆馆长!
群臣则对朱启明的表现颇有微词,一个徐光启而已,至于这样喜形于色吗,看那高兴的合不拢嘴的样子,就差手舞足蹈跳起来了。
朱启明也注意到了群臣紧锁的眉头,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了,赶忙正了正身子,板起脸说道:“姚老所举正合朕意,就依姚老之言,朕亲自拟旨,升徐光启光禄寺少卿管西学馆事,旨到之日即可进京赴任。”
“臣反对!”
朱启明话音刚落,就有反对之声响起,他循声望去,又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于是问道:“你是何处职官,为何反对?”
那人手持笏板奏道:“臣大理寺卿周应秋反对启用徐光启,徐光启本是泰西教徒,若以他为西学馆管事,臣恐他会与泰西人勾连欺瞒皇上,还请皇上三思。”
又是个名人!朱启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位后来得号“煨蹄总宪”的阉党“十狗”之首,再看看周应秋身边不远的邹元标表情就能知道,这个人估计现在就已经投到老魏帐下了。
什么情况?!朱启明有些发懵,东林党人没动静,老魏养的这条“狗”却出来叫唤,是想提醒自己徐光启跟东林党有关系吗?!有没有关系有意义吗,没看老子亲自下旨吗,不用徐光启,难道用你这种货色吗?!
“周卿,朕设西学馆,是为了学习泰西技艺,不找个与泰西人熟络之人,难道找个文盲太监去管吗?”朱启明话说的很直白,谁是文盲太监,周应秋心里有数,其他人心里也有数。
朱启明说话明显带着怒气,周应秋吓得不轻,赶忙请罪:“皇上请恕臣妄言之罪!”
朱启明则冷冷说道:“既知妄言,就不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