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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住院
这个世界上对克里斯丁最重要的人是他的母亲,但是,带给他新生的却是他的医生,一位美丽温柔又高尚坚强的女性,高医生,她给予了克里斯丁免费的治疗。
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克里斯丁还不能正常的发音,听起来像是嘴里含着东西一样,他的母亲布朗夫人向高医生解释,然而高医生却自己听出来了,她和克里斯丁相视而笑。
高医生容忍他的自尊心,手把手帮助他激活他的面部肌肉,锻炼他的肺活量,教他如何发音准确,帮他展出他的画作,她以一个医生最伟大的品格照顾这个病人。
可是,他的母亲却担心了起来,他的儿子克里斯丁爱上了这位伟大的医生,她听到了克里斯丁声音里面过多的期望,她作为一个母亲担心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身体上的残疾远远不及心里的疼痛。
高医生决定结婚了,理所应当的,克里斯丁失恋了,他在餐厅崩溃大闹,在家里,用左脚写下“一切尽是虚无,因此虚无定要终结”,他拿起剃须刀想要自杀,最终没有成功,他是如此可怜,连自杀都不能够做到。
苏云深饰演的克里斯丁裹着一张黄色的毛毯窝在床上,而布朗夫人走到他的床边,坐了下来,她已经能够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深深的自弃和绝望。
“起来,”布朗夫人一把掀开毛毯,“你只是宿醉。”
克里斯丁说:“别烦我。”
布朗夫人紧抿着唇,眼睛下拉,她微微摇头,显得失望极了,她把脸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似乎表达着拒绝:“你越来越像你的父亲了,口硬心软。”
布朗夫人转过脸,指着自己的心:“决胜在这里,不是在酒吧,不是在孩子面前扮大人物,对,如果你放弃了,我还没有。”
说完,布朗夫人就离开了,克里斯丁听到了楼戏啊后院传来的声音,从二楼的窗户里面就能够看到布朗夫人在后院挖坑,他想要下楼,看看自己母亲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如此急切,差不多一下子摔到地板上,然后开始往楼梯的方向爬动,他的全身都在颤动,他的脊柱、手肘磕在了楼梯的台阶之上,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前进。
克里斯丁好不容易才移到了后院,他满头汗水,眼里也有痛苦:“你在干什么,妈妈?”
布朗夫人头也不回地说道:“给你盖房间。”
克里斯丁低着头,声音低沉,透着失落:“别这么傻。”
“也许有自己的房间,你就会再画画,”布朗夫人又挖了几铲子土之后,转过头来看着克里斯丁,布朗夫人的扮演者安吉莉娅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看着谁,不管是克里斯丁,还是苏云深,都格外能够引起她内心深处的母性,“你令我很伤心,有时候我认为你是我的心灵,若我能把双腿给你,我愿意接受你的双腿,你怎么了,克里斯丁?”
“对不起,妈妈。”这时候克里斯丁才慢慢抬起了他的头他黑色的发丝一如既往,带着汗水,一缕一缕地贴着他的额头,他的整个脸颊加起来都没有几两肉,他的眉毛习惯性往下微弯,嘴往下弯,他深黑的眼睛因为光线的原因而显得波光粼粼,你能够从这双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悲哀与强作坚强。
“卡。”导演凯文喊道,苏云深状态一直都平稳且极好,这并不令他感到惊讶,随时随地入戏是方法派演员的拿手好戏,可是,最令凯文觉得惊奇的是,苏云深还在飞速的进步,现在他的进步已经不是演技方面了,而是一种气场,只要他出场,就能够轻易吸引人的视线,只要是他扮演过的角色,其他人再怎么努力都只是赝品。
严源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地来到了苏云深的身边,他熟练又沉默地将苏云深的衣服卷起来,你能够清晰地看到苏云深的脊柱,还有背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严源就算心疼又有什么用呢,就像布朗夫人刚刚所说的,如果可能,他甚至愿意替苏云深去受伤。
严源已经好久没有和苏云深说一句话了,不知道他是生苏云深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不过就算如此,严源也将苏云深照顾地仔仔细细,他将苏云深身上的伤处理好了之后,又喂他吃了中饭,又看着他好不容易午睡了一会儿,下午的时候,就要换到老酒吧去拍摄了。
克里斯丁的父亲去世了,母亲布朗夫人去他常喝酒的酒吧结清账款,而克里斯丁他们兄弟几个在酒吧唱起了他父亲最爱的歌曲,却引起了酒吧里面其他客人的不满。
“找个人叫他闭嘴吧!”
“你们别这么大声,孩子们。”
克里斯丁这边的长辈出来对那群客人说:“他为爸爸唱歌。”
客人不满:“他把只会吹牛,姓布朗的都一样。”
这时候愤怒的就是布朗这个大家庭了,双方同时站了起来。
克里斯丁说:“为了尊重爸爸。”
说完,克里斯丁用他的左脚划着轮椅到了那群人的对面,其中一个人说道:“我不和残疾人打架。”
没想到,克里斯丁突然用他唯一的左脚向上挥去,直接将那人手里的酒杯挥倒在地,这个动作就像是一个信号,酒吧里面双方人开始打了起来。
被踢倒酒杯的人将克里斯丁的轮椅推到了酒吧外,克里斯丁却又靠着自己的力量进来,他生气地说:“砸了酒吧。”
“拿钱箱!”
“免费喝酒!”
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克里斯丁的兄弟们将酒吧的收银机器打开,将里面的零钱洒了出来,就连克里斯丁的姐姐也趁乱砸了其中一个人的头,布朗家的兄弟们都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为了他们的父亲。突然,一个椅子飞了起来,他原本应该是朝着酒吧吧台的酒架子砸去的,可是,扔的人似乎准头不太准,在吧台桌子上一磕,就猛然朝着克里斯丁的方向弹去,正好砸在了苏云深的额头上。
苏云深当场就晕了过去。
严源跑了过去,他拍了拍苏云深的脸,又掐了掐他的人中,他嘴里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心里头不断地后悔着,哦,该死,早知道就不准他接这部电影了:“苏云深,苏云深,苏云深!”
“快,打电话,救护车!救护车!”
现场真的变成乱糟糟的了,严源不敢动他,没有什么时候,他这么深刻地了解到度日如年的意思,等到他等到救护车,跟着苏云深上了救护车,他满心满眼地都是自家的艺人,甚至都没有想到和剧组说什么赔偿的事情,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苏云深呢?
严源握着苏云深的手,他那双完美的仿佛是艺术品的手,现在干瘦地就像是几根柴,他的小腿恐怕只有成年男子的胳膊那么粗。
严源什么都已经做过了,他生气地和苏云深吵过,他赌气地离开过,他甚至砸过他的轮椅,可是,有什么能够阻止苏云深固执的想法?反正他一样也没有找到过,他只有在这之间开始学会妥协,学会如果把苏云深照顾得更好,如果这样能够减少自己的心疼的话。
显然,并没有,苏云深已经走火入魔了,如果他不能够阻止苏云深的话,他想,也许有一个人可以,反正,严源他一个人已经承受不来了。
救火车里面的医生在接手病人之后就开始做初步的检查,医生忍不住说了起来:“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明显的营养不良,他多久没吃饭了,这根本就没有运动吧,肌肉都开始萎缩了,身上都青青紫紫的,如果不是把人从剧组里面接出来,我就已经给警察局打电话了!他需要全面的体检,各个方面,我不能保证他没有其他问题。”
严源在医院里面听着医生的每一样检查结果,看着苏云深躺在床上吊着葡萄糖,他现在身体营养不良,需要调养,很可能伴随着胃病,有两处骨折,幸运的是,如果这能够算是幸运的话,他的头部并没有被砸出问题,还把他砸到医院能够让他好好休息一阵。
严源在病房门口看着床上的苏云深,他单薄地陷入洁白的病床之中,苏云深曾经和他约定过,一定不要告诉卫晏城,他那时候眼睛明亮又狡黠说要等到得奖才会告诉卫晏城这个消息,严源那时候还笑话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得奖呢……
怎么能够让他一个人承受这种事情……
严源拿出了手机,在好一阵纠结之后,还是选择了拨打卫晏城的电话。
“喂……他在医院……很不好……胃病……骨折……我劝不了,n市圣玛利亚医院308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