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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不休丢掉下武器来到安叔身旁,他知道安叔想说什么,肯定也是些劝阻他的话,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别……别做懦夫……”安叔有气无力的说道。
“父亲!!”
安娜大惊,因为安叔的这话,无非就是鼓励穆不休去送死。
“呵……你不懂…一次懦夫…一生愧疚,倒不如一死……”
正如安叔自己所说,他们都不懂。
安叔也曾几度崩溃,若不是顾及到还尚年幼的女儿,他甚至想轻生结束这份内心的煎熬。
“……”
众人都不明白安叔这话的意思,安婶拍了拍他的脸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他深情的看向安婶,眼前的这女人,也许是他颓废时最大的依靠吧。
二十五年前,“畏罪潜逃”的安叔来到呂泽村,是善良的安婶收留了他。
二十几年光阴里,安婶却从不质疑安叔的过往,安叔明白安婶的心意,在她看来,当下,便足够了。
心中有万分感谢,但却心口难开,直到到最后,也只有简单的一句:“谢谢你…”
安婶有些纳闷,“谢个毛线,你可别就这么走了啊!”
“你还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吗?”安叔突然问到。
这可把安婶给整害羞了,那脸顿时红了起来,轻声道:“都几岁的人了还想这个,大概是三年前吧……”
“我…我是说…上一次说爱你的时候。”
安婶一惊,“我不想听!你别说!等我明年生日的时候你再说!”
她心里清楚,以安叔的性格,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开口的。
她当然记得上一次,那是在安娜两岁第一次开口喊爹的时候。她只是怕,害怕安叔此刻会说出这一辈子的最后一次。
安叔紧紧抓着安婶的手,“对不起…我…我也忘了多久,但老婆子,我…爱了你半辈子……”
安婶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安叔又看向穆不休,“孩子…咱家杂物堆下…有一柄‘月无牙’……带上它……”
三人一惊,尤其是安娜母女两,她们一同生活了这么年,居然不知道自己家中还藏着这么一样东西。
“我……我这辈子就当过一次懦夫,这也悔了我一辈子。”他抓着安婶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
正想继续开口,穆不休却先开口道:“放心吧,我并不打算逃避。”
说罢,他一把将安叔扯到背上,“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吧。”
安叔轻咳了几声,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声音说道:“我…我五脏六腑都碎了,活不成了…”
“闭嘴吧你。”穆不休直接怼道。
安叔不怒反笑,“我死后,墓碑上记得替我写上陆锦,这是我的真名。”
“陆紧?”
安叔点了点头,“那是…我曾经厌恶的名字,我配不上它,一提到它,我就想起自己曾经是个懦夫……可我想……”
穆不休:“少扯犊子了,等我回来,我会带你去找医生的。”
安叔:“替…我照顾好…她们母女两。”
穆不休:“能欺负安娜的人,还没出生呢。”
安叔:“那我就……就放心了,御风斩…要…好好传承下去呀……”
穆不休:“我自己都还没学会,怎么传……”
安叔:“月无牙…下方有…有一颗记忆石……”
记忆石?这东西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但穆不休就是想不起是啥玩意。
回到家中,穆不休将安叔放到卧床上。
正想转身离开,安叔却又拉住了他:“这一次,我没有逃……”
“你,从来都不是懦夫。”穆不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简单的回了句后便出门了。
来到安叔所说的杂物堆翻找着,安娜跟了出来,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
“有什么想说的吗?”穆不休一边翻找着。
愣了一下,安娜才慌忙开口:“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答应过你爹会娶你,所以不会轻易死掉的。”
安娜心中一惊,“没关系的,你就算想反悔,父亲也不会怪你…”
“怎么?你不愿意嫁给我?”
“我愿意!”
“那不就得了,回去照顾你爹吧,我去去就回。”
“你真不要紧吗?”安娜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从天上掉下来都死不了,你觉得呢?”
安娜这才开心的点了点头,她差点就忘了这回事,这才放心的转身跑回屋内。
卧床上,安叔紧紧的握着安婶的双手,见女儿进来,“走了?”
安娜点了点头,也凑上前来与父母的手握在一起。
“对不起,老爸我看来是要先走了……”安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爹,你别乱说!你会好起来的!”
安叔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可能就是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吧。”
安娜脸色一红,“干嘛突然说这个…”
“但我也有一件事瞒了你们许久,那是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
过往的云烟如走马灯一般飞快浮现眼前,安叔突然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他还没能来得及向谁倾吐这份遗憾,起伏的胸口便已经停了下来。
痛不欲生,安婶张大了嘴,想哭却又哭不出声来,只能瘫坐在床边干嚎着。
安娜一把扑倒父亲怀中,哭得撕心裂肺,她们甚至都还未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安叔就这么离开了,这一切是那么突然。
生活总是有那么多措不及防,来不及怀念,也来不及道别。把每一秒都当做最后一秒来珍惜吧,意外,它从来都不会跟你先打声招呼。
……
基德连滚带爬的往上山赶。
“头!快!又出事了!”逃回寨子的基德扑到了玛德面前。
“你们干嘛去了!我让你把老头送回家,你怎么跟见了鬼似的?”玛德瞧见基德狼狈的模样,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山下又来了个不得了的毛头小子,说要替那老头报仇,那身手利索得吓人,咱们四个兄弟死在他手上了!”基德急忙解释。
“四个…”一旁的格林略微一惊,他自己也跟这些山贼交过手,那难度可不小。
“我去看看!”格林跳上晶冥便朝着山下飞去。
“我们也去看看!”玛德赶紧招呼手下跟上。
此时的穆不休正飞速朝着山顶赶。
“就是你杀了我四个兄弟?”半空中,格林一眼就瞧见了穆不休。
穆不休看了一眼格林,他能感受到格林身上少了某些气息,并不是什么难对付的家伙,“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格林没有搭话,提剑就袭了过来。穆不休抬剑一挥,非常轻松的便挡了下来。
“我看你的装扮与他们不同,你真的是与他们一伙的?”
穆不休想做最后一次确认,他也不想滥杀无辜。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格林微微一笑,手上的剑并没有一丝停顿。他虽然不喜惹事。但却非常好奇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家伙,究竟强到什么地步。
“那就——死吧!”
穆不休挑剑一挥,那格林直接挡不住,被重重的击飞了出去。
才刚落地,就看见穆不休又劈了下来。
格林刚想咬碎嘴中的糖果,但耳边传来了“咻咻咻”的声响。
山贼们已经支援了过来,无数的冷箭朝着穆不休而来。他只好急忙改劈为挡,将那些箭挡了下来。
来的山贼足有上百人,一个个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看他们身上的伤疤,估计也是经历过不少战斗家伙。
“就是这小子?”
玛德也不太敢相信眼前这孩子有多大的本事。
穆不休虽然并不畏惧,但也没有冲动贸然前行。
“血债注定血还,把刚逃走的家伙交出来!”穆不休开口道。
这引起了众人的狂笑,在他们看来,穆不休似乎并没有搞清楚现在谁才是优势方。
“我要是不交呢?”玛德轻蔑的回了句,他可不认为百来个武人对付不了这个毛头小子。
穆不休微微一笑,提起月无牙便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