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逃离

哈喽小梨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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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柯无法继续待在602,他甚至生出一丝旁观的快感,把自己架空,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剖析此刻的处境。

    那时候他站在岸上,受害者父母在水里噗通,他眼看着洪水猛兽将他们按压至水底,生命危在旦夕,他没有出手却躲在暗处寻找最佳时机,直至最凶猛的一波呛入气道,他才扔出一根绳索把他们拎上岸,助他们逃离险境。

    他们感恩戴德,在生命面前,身外之物更显得一文不值,他们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所谓的救命恩人。

    他有错吗?说他卑鄙无耻、趁人之危与心地善良、胸怀大义又有什么区别?

    与其空着,两拨人受益,何乐不为?

    那时候他心无旁骛,唯一的目标是把南梦泽照顾好,搞案子是他剖析人性恶面的门径,他在自我救赎,一层层揭开不敢示人的阴暗面,不拿出来晒晒,烂了发霉,浑浑噩噩最终把伪装的壳子腐蚀,一触即碎,被他们洞察黑如墨汁的血液,他的人设全崩了。

    他终会找一个隐秘的角落,悄无声息地把自己送走,梦绍霖的结局是好的,起码在某些人心里还占据着一席之地。

    现在不一样了,一切偏离轨迹,梦黎是个炸弹,她的怜悯与善良有关,有些答案终究无法被世人接受。

    被拿捏着七寸,他做不到若无其事的与之同一个屋檐,她是枚照妖镜,折射着阳光直逼人性深处,稍微用力便化为一缕黑烟,他经不起推敲,但凡不是光明正大的存在,都经不起推敲。

    日子渐冷,秋冬季节的衣服是否需要带走,南柯从衣柜上边拿了两个行李箱,麻利地收拾衣物,他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趋利避害是他常用的伎俩,外人面前义正言辞,实则胆怯懦弱。

    大家嘴里的工作狂又回来了,支队是他的乐土,是他人性发光的起源地,他可以心无杂念的修补一个个破洞,编织着一个个蚂蚱,它们抗不过冬天,就如他,终究抗不过梦黎的双眸。

    下半夜梦黎眯了一小会儿,南柯在过道徘徊的脚步声没能逃过她的耳朵,她心有余悸,开门只会徒添尴尬,说她三观不正她认了,常言说,认贼作父遭唾弃,她这是,认贼作夫遭白眼吗?

    七点十分,梦黎去厨房淘米,接着把高压锅架在煤气灶上,其它两间房门紧闭,她想再等等,周六多睡会儿不碍事。

    阳光穿过窗纱,照在阳台的地砖上,一盆盆鲜活的绿植正向她招手,生命无处不在,看它们欣欣向荣的模样,整个人都跟着亮了。

    走近才发现,土壤湿润,有浇过的痕迹,梦黎蹲在那里,伸手碰了碰文竹,每每忍不住想触含羞草的时候,她都会转嫁给旁边的文竹,含羞草的特性总给她神经敏感的错觉,它是个女孩子吧,碰多了,会害羞、会反感。

    在阳台玩了半天,高压锅开始排气,梦黎把灶阀调小,八宝粥焖一焖才入味,七点半了,她轻轻推开南柯的房门,没人,床单一个皱褶都不曾留下,她甚至怀疑,昨晚南柯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她有些失望,认为南柯不识好歹,她没有咄咄相逼,他应该感恩戴德,转而一想,南柯工作性质特殊,之前在走廊徘徊是不是怕打扰她休息,梦黎坐在床边给南柯发了一条讯息。

    “在吗?周六也不休息?南梦泽找你呢。”

    等了一会儿,未见回信,梦黎起身,拽了一把衣柜门,一个个空衣服撑子没有衣服的庇护,显得冷漠无情,对,南柯着实冷漠无情,一切不言而喻,他把家扔了,把侄子扔了,她呢?他凭什么认为她可以把南梦泽照顾好,他怎么笃定她会安稳地住在602,他算什么?

    梦黎怒火中烧,紧着发了第二条讯息。

    “走了吗?没想南队还有第二个窝,狡兔三窟?把我当什么?你家老妈子,还是免费保姆?”

    南柯拎着两个行李箱,气定神闲地往支队宿舍楼走,他是个演员,这里属于另一个舞台,摒弃一切,他整装待发,以一个纯洁无瑕面孔演绎着至高无上的荣耀。

    手机响了,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数条推送,未看讯息上千条,他对这个物件比较抵触,在他眼里,手机是最不安全的电子产品,芸芸众生却把它当成快乐源泉,很简单,前科之人与干净之人的差别。

    打开微信,自动忽略第一个群,蜡烛图像杵在第二列,还没来得及点,对方又跟了一条,瞧着重新独占鳌头的头像,南柯嘴角微挑,睫毛在秋风里摇曳,晨光拂过,反射出星点的光。

    两条讯息间隔二分钟,七点半了,南梦泽这个懒虫还没起床,傻乎乎的女人拿豆芽菜说话也不提前通通气,南柯想笑,更想跑回去抱抱那个憨傻的女人,他把她当成什么?当成心里最重要的人,说比豆芽菜都重要,她信吗?

    “生气了?我哪什么狡兔三窟,一套房把我压得够呛,我回支队宿舍住一段时间,梦老师认为南梦泽是累赘,那我处上不要脸,把这小子硬塞给自己媳妇,不过分吧?”

    “谁是你媳妇?神经病。”

    “梦老师,梦黎老师,梦梦。”

    “酸,硌牙,小泽比你可爱多了,出去冷静打个招呼,能掉你二斤肉吗?”

    “怕打招呼,做出有损害职业形象的废料之事,梦老师的魅力断不可小觑。”

    “江湖救急,穷家富路。”

    对话框出现一个转账界面,一万,这女人什么脑回路,南柯没点,咧着嘴跟着又回了一条,手机还没收,肩膀被敲了一下,出于本能,他反手转身,试图把对方的咸猪手架后背上。

    对方反应极快,旋转180度使出一个正手锁喉,南柯来不及躲,只得撒手,双臂护颈往后退了两步。

    “小子,出去一趟水平见涨啊,啥事高兴的?脸都笑出了褶子。”

    这个时间段南柯在支队出现,反常,行李箱从家里带来的,还是直接从省厅回来的,邢伟同一时猜不透。

    “邢支早,”南柯紧着打了一个敬礼,“报告邢支,没啥高兴事,脸上有褶子因为胶原蛋白流逝,也是日渐衰老的表现,卑职水平趋于正常,邢支您宝刀未老,‘锁喉侠’盖世无双........”

    “得得,别来这一套,阴阳怪气、神神叨叨的,你这怎么回事?”邢伟同指着旁边的俩个大行李箱。

    南柯答非所问,瞎找话题,“邢支,周六也不休息,这个点过来宿舍,是不是卑职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啊,休息?不可描述的事情?”邢伟同一副嫌弃的模样怼道:“南队,休息俩字在你的字典里出现过?没有吧,但是,现在有必要出现,我听小冉说你和梦老师成了?”

    “啊,成了吧?没定下来,”南柯一只手扶着一个行李箱,杵那十分不自在,俩人在去食堂的必经之路切磋武艺、唠嗑,一副被教导处主任抓现行的架势。

    每一位仁兄路过,都会刻意喊一声,邢支早、南队早,还都特么掷地有声,这一波操作准成了队里的笑话,他甚至认为邢伟同故意为之,报复,纯属报复。

    “不上道的家伙,不上道啊,”邢伟同一边点头一边背着手来回踱步,“两个行李箱不小啊,这是准备常驻宿舍了?”

    “没,就是,就是为了方便工作,夜班啥的,不耽误家里人休息。”

    “为了工作?不耽误家里人,南队巧舌如簧,冠冕堂皇,”邢伟同看了一眼腕表,对南柯露出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走吧,一起去宿舍检查内务.........”

    梦黎站灶台前给南柯回信息,她已经不生气了,南柯说到房子的事情,她开始心疼他,昨天给他银行卡又不收,随转了一万块钱,算是个的由头,她一定中了他的美男计。

    对话框紧着跟来一条,“媳妇用来疼的,口红自己选”,一个9999的转账界面弹了出来。

    梦黎没点,她天生丽质,素颜挺美。

    南梦泽从卧室出来,嫂子在厨房干啥呢?整个人笑成了一朵花,大人的情感他搞不懂,谈恋爱不是天天在一起才开心吗?大哥早早去上班也能使嫂子高兴?

    “嫂子,早安,我去厕所洗漱了。”

    “早啊,小泽,吃完早饭,完成作业咱们还去游乐场吗?”

    游乐场?南梦泽的噩梦,他真不太喜欢那些女孩子偏爱的娱乐环境,这几周不好拂了梦黎的好意,关键还给他办了会员,他其实挺喜欢打球的,玩魔方也行。

    “奥,那个,等完成作业吧,我其实挺想我哥的,早晨我哥和我说了两句话就去单位了,上次他还想给我报个篮球训练班,他说对长个子有帮助,我想去找他,和他谈谈这个事情。”

    “早晨时候,他和你说了?”

    “对啊,五点来钟吧。”

    又一阵窝火,梦黎这次是针对她自己,没脑子的傻女人,撒谎也不先打个草稿,穿帮了好尴尬。

    “小泽,你哥挺忙的,这些日子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完成作业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吗?具体哪一个机构,咱们用微信和你哥联系,行吗?”

    “行啊,反正我都习惯了,我哥那个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指望他,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南柯把行李箱放回宿舍,跟邢伟同去各个寝室做突击检查,眼看着邢支的脸越拉越长,脸色越沉越暗,暴风雨马上来了。

    周六,不值班的单身青年一个比一个能睡,甚至一部分已婚人士还待在宿舍,过着单身贵族的生活,邢伟同忍无可忍,命令所有人十分钟之后在大厅集合。

    为了缓解情绪,邢伟同先把秦一鸣和南柯的集训战果与大家做了分享,还没还神,南柯竟成了邢伟同手里的鸡,那鸡血呲呲的放,不留一点情面。

    “我跟大家说,我身边的这位仁兄,在外边集训四周,提前跑来家,不,确切说提前归队,按说这是好事,可是人家大清早拎着两个行李箱,美其名曰,方便工作,行,我接受这样的说辞,我不管你是逃避家庭纷争,还是图个清静,你们愿意住宿舍没人拦着,瞅瞅,瞅瞅这舍容舍貌,你们之前读警校的时候,都是这样过来的?”

    “你们累,睡眠跟不上,这个可以理解,反过来想,睡在猪窝的思维能好好办案吗?兄弟单位,消防支队,比你们累不累,需不需要参观参观他们的宿舍?”

    邢伟同真带火了,南柯了解,指定还有导火索,当鸡敬猴,指桑骂槐他不在乎,邢支岁数大了,再气出个好歹,那么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邢支,我能说几句吗?不是,”南柯故意给大家台阶下,拍了拍后脑勺,“怎么回事?我这刚回来,还拿着冠军都被邢支糍粑,你们干啥事了?能不能行?搞一下个人卫生,舍容舍貌整治整治,咱可别那么不讲究,不说带点香味,起码不能搞得插不上脚吧。”

    听这话,刘凯忍不住笑了,“南队,您不知道,前两天王新民家的嫂子来支队闹,说他不作为,身为一家之主没有男人气魄,有事就知道躲,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那家伙,我给吓得够呛。”

    “怎么?”南柯一顿懵,“你能吓得够呛,那得啥样?”

    “啥样?市女子铁人三项那样,后来退役了,您细品.......”刘凯揶揄。

    “王哥那天吓得直打哆嗦,一个劲儿找地方藏,我们都给整懵了,这样说吧,王嫂子随便一拎,扔沙堆里都不带喘的,那天嫂子还说,一个火呲把王哥扔海里,好吗,就他那晕水的体格,那是想要王哥的命啊。”

    “哈哈哈.......”

    “严肃,这是重点吗?任何事不抓重点,解决不了问题,舍容舍貌今天好好整治,明天大检查,不合格的都滚家去睡,”邢伟同气不顺,这都些什么生瓜蛋子,看热闹一包本事,搞案子脑袋短路接不上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