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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黎不晓得人家的领导什么样,他们戴校长和南柯的邢支队都爱好给下属牵红线,学校单身女教师不在少数,戴校长偏把她介绍给老姐妹的儿子,要不是因为捐款,帮阎罗脸把三十万的难关渡过去,她才不会把好好的周末拿出来相亲。
正所谓,今皆感恩戴义,怀欲报之心,古昔师表大德,予存答谢之情。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戴校长也年近半百,长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驱车路过南大道,周六,步行街人头攒动,对面音乐广场的喷泉是孩子们的乐园,成群结队的信鸽在上空飞旋,豆芽菜周末做什么?一个人在家捣鼓玩具手枪,玩电子游戏,他忙于工作,放在南梦泽身上的时间寥寥无几。
他吝啬给予还是刻意逃避,他无法面对豆芽菜的双眸,那里面是她的影子,他庆幸豆芽菜没长开,但凡过几年根本瞒不过世人的眼睛。
程涛将车靠停路边,打着双闪,一个人去公共厕所放水,交管部门凭工作经验能认出便衣车,也不能因为特权随意违反交通规则,这边即停即走,五分钟撑顶,南柯百无聊赖,十一点半,回去队里正好赶上食堂开饭。
那么多人头,他一眼看到她,身边一个高个子男人,身形匀称,看不清长相,俩人间距三十公分,相亲?同学?男朋友?南柯心里开始翻腾,脑袋被棉花塞满了,嗡嗡嗡,耳边有超声波,这就是涛子所谓榆木脑袋的状态。
南柯从车里出来,没管熄火与否,给程涛发了信息撂下车直奔目标,半道驻足,转入旁边一个男装店,一分钟搞定,又拿出警察证将之前的衣服暂存,售货员一脸懵,以多年追剧的思维揣测,这位冷峻的警察大哥在乔装跟踪坏人。
南柯出现在梦黎面前,她一个人站在花坛处,碎花连衣裙,姣好的身形,白得能掐出水的肌肤就那么裸露在太阳底下,他心里膈应,认识好几天了,一天一面,换了这么多件衣服,就数这件最好看,一切不言而喻,女为悦己者容。
又是一副自家菜园子被拱的架势,“梦老师,好巧,一个人啊?”
梦黎一激灵,吓了一跳,她不认为南柯有时间逛街,跟着四下张望,她怀疑他在办案子。
这个动作再一次惹毛了南柯,“怎么?梦老师还记恨呢,话都懒得和我说了。”
梦黎蹙眉,没有礼貌的家伙,她凭什么和他多做解释,他是谁,他以为他是谁?
“南队长,不是一个人,我在等......”梦黎朝不远处排队买奶茶的男人招手示意,“在等朋友拿奶茶。”
“男朋友?”
梦黎没搭腔。
“有男朋友还撩我,梦老师你安的什么心?”南柯挑了挑眉,一副嘲讽的模样,“男朋友比我这张脸好看,你在我面前骚个屁。”
“你说我安什么心?南队长,还能把话说得更难听吗?我骚,你哪只眼睛看我骚你了?是不是心痒痒,你用得着过来和我打招呼吗?不耽误你工作啊,”梦黎眯缝着眼,慢斯条理的针锋相对。
徐彬见梦黎和一个男人在交涉着什么,队伍前边还有一个人,也不好离开再插队,只得大声吆喝:“梦小姐,稍等,马上就好。”
听见招呼声,梦黎微笑示意。
“看起来不是男朋友,相亲啊,梦老师,”南柯心生一计,在徐彬顾盼之时,双手捧着梦黎的脑袋上口嘬住,管它什么大众场合,门庭若市,管它什么伦理道德,社会角色,他现在就是个男人,是最原始的本能。
还没来得及品味,口哨声、喝彩声压过徐彬的呵斥声,南柯果断停止,拉着梦黎风一般逃离,雀跃的心绪、疯狂的热情在体内叫嚣,南柯像个孩子,踏着家乡的软泥,牵着心爱的姑娘,在空旷中肆意奔跑,放情宣泄,哪怕泪目,枯竭,死亡,他也想捧着她的面颊轻吻着微颤的睫毛。
“南柯,放手,你放手,”梦黎喘地上气不接下气,男人的笑意,他笑得像个孩子。
“南柯,没有人陪你疯,你究竟要干什么?你毁了一切,我回去怎么和戴校长解释,”尽管如此,梦黎还是不忍心指责这个三十岁的孩子。
“咱们扯平了,梦老师,”南柯手扶墙壁,打量梦黎的唇瓣,他只尝到了柠檬味的唇膏,“上次你当着小泽的面吻我,这次我当着你相亲对象吻回来,咱们扯平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南柯正对上梦黎厌恶的眼神,“然后呢?南队长,扯平了之后呢?”
南柯拿舌顶住腮部,好一会儿才说:“怎么,玩不起?梦老师,这个年代看对了眼,炮一下,你情我愿,不会真以为亲一下就得负责吧。”
“哼哼,”梦黎冷笑,拼力将南柯推开,“你,不过尔尔。”
对他失望透顶,她远没有想象的坚强,也没有表面的阳光,她每天都在努力的活着,为什么还会有如此恶劣的男人,之前她甚至为了他什么都想做,南梦泽怎么会有一个如此恶劣的哥哥。
南柯回去队里已过了饭时,这样更好,免得因为吃不进饭费口舌解释,心情不畅也不能耽误案子,“涛子,上午从4S店拿来的影像发我电脑上。”
“南队,刚才干嘛去了,我就尿了泡尿的功夫,还被交管部门的小孩告到邢队那,我可没卖您,就邢队那智商,我一万张嘴也不好使。”
南柯一脸不在乎,多一条少一条罪状都是死刑,已经被那女人判了死刑,蹦跶个屁。
“影像看出点什么了吗?有没有可疑画面?”
程涛听闻,赶紧起身站南柯身后,“南队,看了不下十遍,没觉得哪里不对,4号那天他们两口子一起去的4S店,看起来还挺恩爱的。”
“两口子一起?”南柯将画面快进,加玻璃水的时候死者离开了一小会儿,这个画面比较笼统,看不见具体操作,只能靠画面动作猜测。
南柯反复看其中一小段,最后将画片暂停,放大,“涛子,看出点什么了吗?”
程涛几乎把脸贴在电脑显示屏上,仔细端详了一会才说:“这里,哎,这女人好像把手伸进安饶的裤腰里,不对劲,油腻。”
“不止这些,你仔细看,玻璃清洗液水壶在这个位置,显然此刻的动作偏离水壶位置,离发动机更近,这个时候死者妻子将手伸进安饶身体,像是给予认可和挑逗,她们二人的关系着重调查一下,另外一组回来,马山把相关文件给我,现在我去找邢队,帮你小子开解罪名。”
“南队,真不是我不仗义,邢队直接不搭理我。”
“知道,不管你的事,本来就是我工作失职,我该罚,你忙去吧,仔细研究研究影像资料。”
南柯去找邢伟同的时候,见邢队带着眼镜正研究卷宗。
“来,过来,你抵触什么?”邢伟同见南柯杵着不动,“上午的事,我没责怪小程,要怪就怪你,你说空车不熄火怎么回事?钥匙也不拔,咱们便衣车被图谋不轨者掌控,在大路上横冲直撞,真伤了人民群众,谁担得起这个责任?给我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邢队,是我的错,我做检查,给大家一个警示。”
“算了,我也不问你原因,下不为例,说实话,也就你小子有这个胆,他们不敢。你过来看看这些卷宗,八年前的案子,我认出冉冉的班主任梦老师是梦绍林的闺女,我这才寻思着让你瞅瞅。”
南柯接过卷宗,刻意隐忍的情绪还算正常,“邢队,这案子不是结了吗?主观自杀意念成立,驱车坠海身亡。”
“可是死者家属是不认同的,当初一直认定谋杀,谁主张谁举证,那时候梦黎还是个孩子,怎么拿证据,再说这个案子有特别之处,梦绍林在死亡八个月之后,他唯一的亲人梦黎才报案,案件破获,家属不认同不允许结案,上诉,最后因拿不出有效证据,驳回,给予结案。”
“这个案子始终是我的心头大病,那天梦老师去我家,我是惭愧的,就如那天你跟我吵,我明明知道咱们搞案子,证据是一方面,推理也是一方面,但是法律是防范一切人之恶性的有力武器,出于善意的犯罪如何定夺,人是感情动物,立场决定本质,正是因为法律的无情才能更好的维护公平正义,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如何能封住悠悠之口,如何能使人心服口服。”
南柯正要说话,程涛从门缝抻出脑袋,“邢队,我找我们南队,一队回来了,不是要过去看看?”
邢伟同摆了摆手,“去吧,卷宗先撂下,有时间再认真研究,梦老师不错,有你嫂子当年的风范,你小子加把劲。”
加把劲?卷宗都拿出来了,还加把劲,远离才是上策,加把劲搞案子才是上策。
刘凯将走访报告递给南柯,“南队,我们查了一天,无可疑线索,死者妻子李华在市图书馆工作,据回忆没有得罪任何人,小区街坊对其印象很好,有位大妈说的话我印象深刻,他们夫妻二人结婚十几年一直没有孩子,死者的父母不在本市居住,去小区物业查看车库影像,车辆4号那天下午16时被李华开回去到10号之前一直未发动,之间也无可疑人员碰触。”
“死者妻子的状态如何?小刘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李华,”南柯将4S店影像截图给刘凯。
“对,是她,状态没看出异常,当时小王还说这个李华心大,出了这档子事,不冒烟不上火,还能正常工作,正常人怕是没这格局。”
“好,辛苦了,”南柯看了一眼时间,“今天周六,大家辛苦了,没什么事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不值班的都在家休息,插空相个亲,对自己的大事上上心,别整天的邢队跟后边,瞧着我们老大难,不觉得比人家矮半头啊,把弄案子那气焰使出来,咱比谁差了?”
“南队,您唱的比说的好听,就属您岁数大,你不起个好头,我们向谁看齐?”
“行,激我是吧,别到时候把我能打酱油的儿子弄出来,吓你们一跳。”
“谁打酱油的儿子?吹牛不纳税啊。”
“邢队,”刘凯瞅了一眼南柯,“没有,我们南队在向我们传达局里领导的关爱,我们向南队看齐,为人民服务。”
“得得,油嘴滑舌的劲在小姑娘面前都成了磕巴,小伙子们都精神着点,这样吧,大家都别走了,我请大家吃野去,”邢伟同指着南柯说:“就你家小区前边的大排档,值班的认真值班,我给食堂打了招呼,多加个小炒,不值班的都收拾收拾。”
一行二十个人,南柯和邢伟同在队伍后边,看看多好的气氛,成天跟死亡、伤害、尸体、眼泪、悲伤、愤恨纠缠在一起的灵魂,还是一腔热血,还是对世界充满怜悯,对生活充满热爱,对人性报以正面的认知,他们是值得被爱、被尊敬的群体。
“邢队,心情不舒畅吧,”南柯有些吃力,身心巨乏。
“顺畅,”邢伟同看了一眼南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你嫂子说的话都是我爱听的,数算着还有五年下二线,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正遇上世纪分水岭,任何行业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法律也是在逐渐健全甚至细化,我的老首长、老战友在时代的污泥浊水中迷失了自己,你嫂子说,人啊其实不过是一具躯壳塞进了一丝信仰,认知格局的拓宽将信仰逐渐丰盈,这些是举着躯壳活下去的动力,任其随波逐流的躯壳,终究腐烂,这个时代真好,真好啊,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安定有序,国家长治久安,我们的角色就是保卫这18个字,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