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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忽如其来那一段小插曲,这顿送别晚饭吃得十分善美。夏美茹一边说话,一边不停给姚季恒夹菜。萋萋默默朝锅里下菜。姚季恒也有说有笑,送到自己碗里菜都吃得干干净净,也没有经常喝水,只是中途起身去了一次洗手间。
吃完饭,姚季恒亲自开车送夏美茹去往机场,等到她检票过了安检通道才和萋萋一起离开。
晚上机场高速灯流如织,路旁行道树逶迤而过,像一条夜色灯光下暗涌河。车行没多久,萋萋包包里翻找打发时间东西。刚刚拿出Ipd要听音乐,自上车后一直没说话、像是只专注开车姚季恒却说:“连接车上音响听吧,这边有接口。”他没有看她,却偏头给她示意了一下连接地方。
萋萋看他又是一副专注直视车前路况样子,不由得对他灵敏感觉刮目相看——竟然不看都能知道她拿出了Ipd。 她没有立即连接,一本正经地问:“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听?”
姚季恒一瞬间明白她不想和自己分享属于她Ipd里音乐,面无表情地反问:“为什么不?我正好也想听点音乐。”
“哦,那你听戏吗?”
姚季恒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瞬间却又忽然轻松了起来,笑问:“你喜欢听戏?京剧、昆曲、越剧、黄梅戏,还是粤剧?你随便放吧。”
萋萋也笑:“那你喜欢听哪种?”
姚季恒万分确定自己说京剧,她就会放其他任何一种,泰然自若地答:“我都听,你想听什么就放什么。”
萋萋起初并非是故意问,她Ipd里有大半是戏,他说几大剧种她统统都听,既然都说到了这里,他要听她就放给他听。于是插线连接,偏偏选了一支无任何唱腔唱词纯音乐。
姚季恒凝神听了一下,说:“这是昆曲笛声吧,我记得昆曲里有一折挺不错,那支曲子《十二红》好听……”
于是下一首又换成了黄梅戏,无比欢活泼。
姚季恒再接再厉,想了想,说:“我从前听过一支邓丽君和徐小凤唱曲子,叫《戏凤》,是黄梅戏《游龙戏凤》里一段吗?”
从佳期到戏凤——他说几折戏她全都烂熟。萋萋想听不懂都不行,他暗示得已经够赤`裸`裸了。她终于无比肯定他没安好心,一肚子龌龊,立即冷哼一声:“我喜欢听《女驸马》。”
“‘为救李郎离家园’那个女驸马?”姚季恒笑,“可是我不姓李,我也不需要一个女人去为我离家园,考状元,做驸马。”
他还真当自己是皇帝了!萋萋扬起头,怒不择言:“我谁也不为!纯粹喜欢打马御街前游玩!”
姚季恒大笑,从她神气十足声音,一瞬间想象到她此时一定无比光彩夺目脸庞。不用看,他就知道她一定扬着头,那么肆意而高傲,仿佛已经帽插宫花、着状元红袍高高坐御街马前睥睨天下,神气活现,威风赫赫。他顿时也想起了黑丑那耀武扬威女王式走路姿势和晶亮黑眼,于是忍住笑,好心提醒一句:“其实你可以带上黑丑一起打马御街前,这样威风八面,傲视天下……”
萋萋大悔失言,冷冷看他仍旧扬起弧度笑得畅舒心侧脸。
姚季恒笑罢,才又慢悠悠地说:“不过,好像现故宫御街前不能打马也不能带猫……”
萋萋打断他:“姚季恒,我们刚刚是说戏。”
姚季恒笑:“不是你说要打马御街么?我以为你入戏了……”
萋萋克制住想骂人冲动,理智地保持沉默,也懒得看他是不是还笑。姚季恒心情无比愉悦,开车空隙,偶尔瞥她两眼,越来越好笑。
过了一会儿,他搁手机座上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顿了一下,说:“萋萋,你帮我接一下吧。”
他手机就两个人中间,萋萋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上头名字并不是完全陌生。她没兴趣插手他私事,说:“你不是有车载蓝牙吗?”
“我没设置自动接听,你帮我接一下就行。”
萋萋忽然想起了车载蓝牙接听就是免提了,车内人都听得见通话。她好意说:“我帮你连上蓝牙耳机,你自己接吧。”
“我不想接,你告诉她我开车。”
手机铃声仍旧忽高忽低、不依不饶地响着,和着音响里戏曲,如同二重奏。萋萋忽然厌烦了起来,暂停了Ipd,伸手拿起他手机,按了接听:“喂,你好——”
那头没有说话,她声音刚刚响起下一秒,突兀地切断了通话。萋萋听着忙音嘟嘟声,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放下电话,说:“她挂了。”
姚季恒点点头,表示知道,继而专注开车,侧脸线条坚硬沉着,神态淡然。隔了一会儿,他忽然认真地说:“萋萋,我和岳莺从前……”
“从前事是从前——”萋萋打断他,从容不迫地接下去说,“我明白,过去是过去,我们都有过去,也都是从过去走过来,那是抹不掉印记,没有过去我们也就没有现我们,所以你不用特意给我解释,我都能够理解。”
这一次换姚季恒沉默。他要说出口话——已经说不出来了。他从前她无意知晓。即使他概述了一段人生经历,预备细述事件前因后果,跨越时光,回顾岁月,甚至包括此前三十八年人生,一一敞开,历历可看。
然而,她没兴趣。她大度地表示,她什么也不介意。她也明确告知他,她不需要知道。
他打开那扇门,就这样被她轻易地一脚给踢回去了,自动关上了。
隔了很久,他终于平静地说:“那我们就看现和未来吧。”
到了萋萋住公寓楼下,姚季恒停车。萋萋解开安全带下车时候,他仍旧坐着不动。她下车之前,说了一声:“那我上去了。”
他忽然拉住她手,看着她,目光深沉难解,脸上却是一派轻松笑:“不给我一个晚安吻?”
她沉默,迎着他视线直视他,一双漆黑淡定双眸直看进他眼底,仿佛想看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从来都知道她有一双美丽而冷淡大眼,可是从来没有一刻像现这样不想看着这样眼神。他不等她说话,猛然探头寻到她唇压下去。
她嘴唇紧闭,他可以清楚地触摸到她嘴角不驯,带着桀骜倔强。他搂紧她腰,用力吻下去,她柔嫩唇瓣上吮吸啃咬,一点一点地沿着她唇线勾画舔舐,慢慢摩擦,时时轻咬,伸出舌尖从她上下齿缝间滑过,像指尖划过钢琴键,荡漾起无声情潮,由嘴唇迅速波及全身,然后传递到心里。心湖波光潋滟,他紧紧贴着她唇瓣,如同小孩子突然发现了一个奇玩具,他忘了自己本来吻她目,只是沉浸这简单却又无比愉悦触摸里,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用自己所能想得到所有方式品尝她双唇。
萋萋忽然不耐烦了,他不知道第几次舔舐她牙齿时,开启牙缝就咬他灼热舌头上。他像是早就预料到似,舌头一滑,顺势缠住她舌头闯进她嘴里。萋萋气急败坏里甚至还隐约听见了一声溢出轻笑,顿时气急,不及多想,只想让他不要那么得意,于是又故技重施想要重重咬他。他防着她牙齿,她口腔内肆意掳掠,她就用舌头诱惑他,缠着他舌头嬉戏游玩,察觉到他越来越沉入,一点一点地引诱他到自己牙齿下,然后重重地咬下。
姚季恒舌头一缩,终于从她嘴里退出来。可是还没等她喘口气,他立即又俯身欺上。仿佛被勾引出来了斗兴和玩兴,这一次他无所不用其极,吻得强势而霸道,咬着她唇瓣猛然闯进,狠狠蹂躏吞噬,既凶残又急切。连同他那一双肆意游走她身上手,哪里敏感就朝哪里,时而轻柔抚摸,时而重重揉捏,甚至钻进她衣底,直接抚触柔软丰嫩,指尖微挑孱弱,狂妄地撩拨挑逗,直到她绽放他指尖,他还不满足,只差剥了她衣服。她像是他手里一块面团,任他搓圆捏扁,随意变换形状。她再也没机会咬他,也想不到要咬他。
她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和着他粗重喘息声,满车都是暧昧而迷离艳情。他明明只是吻了她,抚摸了她,连衣服都没有脱,可是他们却像是把这世上男女间亲密事都做了。
后他放开她时候,她还喘气。他喘着粗气,额头抵着她额头,暗沉而深邃眼睛凝视她,灼热呼吸吹拂她肌肤上。好一会儿后,他轻轻啄了一下她嘴唇,才缓慢而沙哑地说:“萋萋,真正接吻是这样。”
萋萋怒极,推开他头,“我不用你教!”
姚季恒动动酸麻舌尖,笑得既得意又满足:“那可不行。经过刚刚亲自体验,我认为接吻这件事情上,你也有待考察。”
萋萋一言不发,打开车门就下车。姚季恒早已习惯她冰冷走人这一招,他现看来,她不过是落荒而逃。他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衣服,看见她落座椅上包,不由得心情越发飞扬,想着她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不知不觉间,刚刚路上重重压抑他心头阴霾早已烟消云散。
姚季恒没有等她回来,事实上他十分确定,照她那脾气,是不会轻易主动回来。果然,他下车时候,她就站公寓大门口。看来,她早就记起来了,就是等着他送来。
晚上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萋萋直视前方,一动不动。姚季恒忽然朝她伸手而来,她闪了一下脸:“你干什么?”
他捏住她下巴,不管她瞪视大眼,她唇瓣上亲了一下,然后才不慌不忙用大拇指她左边嘴角擦了好几下,末了,指尖点着她嘴唇轻划,笑着抱怨:“你涂什么唇膏,这么难擦?”
电梯“叮”一响,萋萋挣开他手,走出去。打开门时候,黑丑照例一下子从门缝窜出来,摇尾乞怜地绕着萋萋脚撒欢。萋萋抱起黑丑,摸摸它头,黑丑舒服得“喵”一声窝她怀里。
姚季恒看得颇不是滋味,似乎一面对黑丑她就是个正常而柔软女人。萋萋抱着黑丑进去了,回头一看,他还站门口。
“你不进来吗?”
姚季恒顿了一下,说:“我不进去了,现太晚了,你晚上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见。”
萋萋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待听到他冠冕堂皇正人君子似回答,忍不住嘲讽:“何必假正经,刚刚楼下你不是很直接?”说出口话还是含蓄了一点,其实她看来,那已经不是“直接”了,而是放荡无耻——不,是比放荡无耻还要放荡无耻。
“我还有直接没做,你期待我留下么?”
萋萋冷冷看着他,不退缩,也不说话。
姚季恒微笑:“虽然我觉得今晚时间不适合,我不想你太累,但你想要话,我可以留下。”
伴着他抬起长腿,大门“砰”一声,被直接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