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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冬雨从凌晨时分就开始了,淅淅沥沥地越下越大。到了清晨,却仿佛还没有天明一般,天色灰暗阴沉的,冷森森的寒气笼罩着这座城市。雨滴落在玻璃窗上,发出噼噼啵啵的声音,显然里面夹杂着似雪非雪的冰滴。
黑皮窝在汽修厂的办公室里,看着那两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面无表情地出了门,上了停在门外的那辆黑色的SUV,轻轻冷嗤了一声:“搞得和黑手党似的。”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对别人说,而且在那两个人在的时候还要像伺候大爷一样伺候着。他们是昨天晚上老板陪着一起来的,连老板都一副卖乖讨好的样子,他还能怎样?他不过是个小汽修工而已。
那两人走的时候没有关上门,一阵寒风夹裹着冰雨吹进屋里,黑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冷死了,真要命。
黑皮关上门,在微博上发了一条新话题:这该死的南方冬天真不是人过的。
黑色SUV开出这家汽修厂之后,直接朝着沿江路的方向开去,另外几辆车都分别停在不同的地方,他们将分别在沿江路附近徘徊,等到目标出现。之前在黑皮面前一直保持着冷酷形象的两个人,这个时候放松了许多,副驾上的卢仁矣点着了一支烟,塞到开车的陆壬贾嘴里,然后自己又点了一根叼着:“这趟干完,打算去哪里度假?”
“没想好。”陆壬贾叼着烟喷出一口烟雾。
“怎么?这可不像你啊。”卢仁矣有些奇怪地看向陆壬贾。
陆壬贾皱了皱眉,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不知道怎么的,从昨天晚上开始,右边眼皮就老是跳,跳得人心里发慌。”
嗤——
卢仁矣笑了声:“干我们这行的你还信这个?放心,都准备好了,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陆壬贾也不知道是信了他的话,还是不想说这个了,沉默了一会才说:“你说老大怎么会让我们出手来对付一个小丫头?她家做正经生意,又不是道上的,随便派几个人……”
“你管这些呢?老大下了命令,我们照着做就是了。”卢仁矣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正说着,突然在一个十字路口一个穿着雨衣骑着自行车的人从一边横穿过来。陆壬贾猛地一踩刹车,可还是连车带人撞倒在了车前。
“告非!快倒退,绕过去。”卢仁矣喊道。这里人多车多,正是上班上学的高峰期。虽然在他们眼里杀个把人不算什么,但每条人命都是有价格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在电子眼的监控下闹出点事来得不偿失。简单来说,如果是在偏僻的地方,他们肯定就这么开着车轧过去继续赶路了,可是这里不行。
就耽误了这么一会的功夫,他们的车就被人和车围了起来。这里有电子眼监控,旁边的银行店铺还有摄像头,人人都不怕当好心人反而会被赖上,所以一时间全都站了出来见义勇为。
陆壬贾和卢仁矣傻眼了,互相望了望,本来还觉得今天下雨正好方便他们办事,谁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突发状况:“怎么办?”
“下车混在人群中,另外找辆车吧。”
可是这些围观群众真的只是普通市民吗?当然没有那么巧的事情,里面几个最义愤填膺的年轻人都是许易知安排过来的,一看到车上下来的两人,就有人大声喊着:“官二代撞死人还想打人啦!”
同时几个人一围而上,首先就反绞了他们的胳膊,压在了地上。其他的普通市民听到这话,也围了上来贡献自己的力量,陆壬贾和卢仁矣恼羞成怒,可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他们又不敢在这个时候把枪掏出来,没多大功夫就被打得青鼻脸肿,双手也被人用皮带绑在了身后。
这时,一个年轻人突然一声惊呼:“次奥,这是真枪吧!”
闻言,人群呼啦一声朝旁边散去,陆壬贾和卢仁矣眼底冷光一闪,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左冲右突想要逃走。没想到这次交警来得很快,还有附近的城管,看到这边打起了群架,也早围了过来。看到枪已经被两个年轻人从两个黑衣人身上摸了出来,也都没什么可怕的了,再次围了上去。没多久,两名好杀手出师未捷身先死,被愤怒的人民群众和华夏最强力量城管大军给制服,一路扭送到了附近的警局。
撞伤了人又跑出来打人,身上还带着两把真枪,这两个狂徒可不得了,警察再一查,他们开的车还是走私车,车上挂着的也是套牌。这个案子顿时一层一层地向上级汇报上去,陆壬贾和卢仁矣想要从里面出来,估计难了。
而在这场闹剧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之前被撞倒在地的那个雨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无踪。
这一路出了问题,另外三路也没一个顺利的。一辆车被前车逼迫包头和一辆宝马擦了一下,宝马上的女司机不依不饶地闹了起来;一辆车的差点没被一块广告牌给砸扁,还有一辆车最离奇,在经过一个有交警值班的路口时,正好一辆相同车牌的车路过……
四辆车在不同的地方几乎同时出了事,交警又都很快介入,没多久,就查出这四辆车全是走私车,全挂着套牌,再经过警方的检查,四辆车上一共八个人,全部都带着枪械。如此的巧合引起了上面的注意,四案并作一案,这件大案比前两天的连续盗窃案更加耸人听闻。
许易知看了短信之后,又给远远跟在后面的时远发了个消息,“捕了四条大鱼,注意看看还有没有小鱼小虾。”
“成功了?”今天还是由冉桐的那位司机开车,冉桐和许易知坐在后排,许易知没有避着她,她也看到了手机上的那行字。
“嗯。”许易知点点头,虽然安排今天早上这几场好戏花了一些功夫,但是效果不错,他这几年安排的人手也没暴露。意外将他们给困住,他们不管是车还是人全都是经不起调查的,只要被警方盯上了,他们就根本脱不了身。而且最近出了那件连续盗窃案,让W市警方全打起了精神,所以今天出警也特别的快。
“这次我们有准备,但下次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桐桐,之后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哥哥,你不知道吧,我的咏春练得不错了哦。”冉桐渐渐恢复了这个年龄女孩该有的鲜活,眼中有着过去二十年都不曾有过的神采。
许易知在冉桐面前就无法维持身上的冷气,眼神柔和,声音中带着暖意:“是吗?回去我可是要检查下的。”
“没问题!”冉桐一口答应,停顿了一下,看向许易知,小心翼翼的语气,:“哥哥,能不能教我用枪?”
许易知的眉头微微蹙起,过了一会才放松开来,“好。”
他想好好保护冉桐,妈妈也不希望冉桐接触到那一面。可是现在冉桐已经被卷了进来。而且还有倪欣那个疯女人随时都威胁着冉桐的生命安全,他们想把冉桐隔离在外也不可能,还不如让她多学一些自保的东西,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万无一失的。
得到了许易知的许可之后,冉桐高兴地笑眯了眼。有了许易知教她枪械做借口,她就能好好在初级训练课程里面学习初级枪械,不怕在将来某天突然拿枪对敌时没办法解释了。
沿江路上没了那四辆图谋不轨的车辆,一路都十分顺畅,八点过几分的时候,冉桐他们就到了学校门口。许易知下车撑开伞,走到冉桐的那一边,帮她将车门打开。看着冉桐,许易知眼神又柔和了几分,被车内的暖气熏得暖烘烘的,冉桐的脸颊上还带着两片红晕,而穿着厚厚的毛呢大衣,带上了毛绒绒帽子显得她更加小了几岁。
冉桐一走出来,恍惚了一下。之前惦记着那四辆车的事情,她没有注意,现在看到穿着深灰色大衣,举着一把黑色雨伞的许易知,冉桐不由忆起了那个清明节。
在常年没有多少人来的墓前,就是这个人慢慢走来,告诉她,他是自己的哥哥,告诉她,他会为她报仇,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痛苦、悲愤和决绝,在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他是她最应该信任的人之一。然后从那天开始,她获得了重生,获得了回来寻找仇人,报仇雪恨的机会。
冉桐在这一瞬间的情绪,被许易知感觉到,“怎么了,桐桐?”
“没有,”冉桐连忙摇头,又吐了吐舌头,弯起眉眼笑道,“突然发现哥哥好帅呀。”
冉桐转移话题的一句话,却让许易知的心砰然一跳。轻轻咳了一声,许易知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却已经感觉到自己耳尖发热。其实如果是夏一川,被人夸奖长得很帅,绝对会笑着接过话茬。可他是许易知,说这话的人是冉桐。虽然他感觉冉桐似乎是在隐瞒什么,但不管是男是女,在被心上人夸赞的时候,难免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喜悦,何况是因为幼年时期经历难以接近而没有过恋爱经验的人。
让司机将车停到一旁的停车场,许易知撑着雨伞送冉桐朝教学楼走去。下着冰雨的早晨,校园内没什么人闲逛,大部分都是行色匆匆朝着教学楼走去的学子。高大英挺的男子举着雨伞,护着身边娇小的女生慢慢行走在林荫道上,这样美好的画面,让不少人朝这边投来视线。
迎面走来两个撑着伞的人,可以看到他们手上拿着的书本,不紧不慢,一边走还一边在说着什么,只是伞被压得太低,导致看不清他们的样子。许易知黑不见底的眸底倏然一沉,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紧绷,将冉桐拉到了另一边。
对方看到许易知的举动,果然丢开了伞和书本,飞扑了过来。两个人全是小平头,三十岁左右,黝黑面孔,五官平凡,却眼含精光,显然并不是学生。
许易知也丢开了雨伞,跨步迎了上去。
那两个人挥拳的瞬间,放下书包也准备迎敌的冉桐看到他们手上银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