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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的,滑的,不够香,呵。
华璧几乎七窍生烟。
“咦!”摘下黑带看清面前人后,萧协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轻薄了,“是皇弟啊,皇弟仪容绝世、风姿特秀,直把朕这些美人都比得无颜色了。”
华璧:“……陛下说笑了。”他咬牙忍住以下犯上暴打对方一顿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扒开萧协还粘在自己腰上的手。
“陛下今日无故罢朝,就是因为这些红颜祸水?”薛铭扫了一眼跪着的众歌舞姬。
萧协这才抬头,晃了晃眩晕的脑袋,像是此刻才看到对方,惊奇道:“今天吹得什么风,大司马怎么来了?”
他忽然抬头看看天,一拍桌子,“哎呦,居然天大亮了?”接着揉揉脑袋,歉意道:“朕昨夜一时即兴编了个曲子,便高兴的忘了,薛卿莫怪,薛卿莫怪。”
说着,他摇摇晃晃从石桌上提壶倒下两杯美酒,递了一杯给薛铭,“朕向薛卿赔罪……”另一手举起白玉杯,仰面酒入喉。
有液体顺着他俊秀的下颌蜿蜒而下,落在雪白的胸膛上,在日光下仿佛泛着淡蓝的光泽,晶莹而*。
“啷当――”一声脆响,薛铭低头,看了一眼萧协递来的酒,一甩手,打翻酒杯。
上好的羊脂白玉杯盏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萧协一愣,“薛卿怎的真动怒了,这样不好,不好……”
他踉踉跄跄朝一边一个歌姬走去,双手探向她怀里,那歌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却见萧协只是拿出她怀抱的琵琶,对薛铭嘻嘻一笑,“朕便把昨夜编的曲子赠予薛卿,薛卿宽恕朕则个可好?”
不待薛铭说什么,他便抱起琵琶弹了起来,边弹还边吚吚哑哑地唱着。
华璧面色登时古怪无比。
这不是说萧协弹唱的如何难听了,相反,以他自小参加过无数宴会,听过不下十几个“大家”演奏养叼了的双耳听来,萧协的琵琶音和歌喉也都属上乘。
但重点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听到堂堂天子在他面前吹拉弹唱,唱的还是这种淫词艳曲。
“花明月暗笼轻雾,
今宵好向郎边去。
刬袜步香阶,
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
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
教郎恣意怜。
教郎恣意怜啊……
噫呀……”
萧协抱着琵琶一步步向薛铭款步而去,深情地,凝视地。
他穿的分明是玄色龙袍,此时却仿佛金缕衣裙,此刻他就是那个通过重重阻碍逃出来一心一意心中只有那个情郎的痴情怨女――
“郎啊郎,薛郎啊――”萧协明亮的桃花眼深深地注视着一丈开外的薛铭,好似情根深种。最后一音,百转千回,柔肠寸断。
只见薛铭脸色发青,瞳孔一点点放大,最后连连后退。
“呕――”
他一手撑着树干,一边对着澄明的碧波湖吐得昏天黑地。
华璧甩了甩浑身的鸡皮疙瘩,看着湖边薛铭的目光再次染上了淡淡的同情。旁观如他,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对方刚刚承受了怎样巨大的冲击了。
“哈哈哈哈――”这时,一声钝音伴随着清朗的笑声响起,萧协随手扔了琵琶,捧腹大笑。
末了,他又悠悠说起了风凉话,“薛卿你这是怎么了,朕还没演奏完呢。”
说着,他忽然恍然大悟,面色顿时青青白白了起来,“薛卿……你莫不是以为…以为朕……”
“唉!你莫要害怕。朕只是给你看看朕一夜的辛劳成果,以证明朕所言不虚。”
“朕不是先帝,不好男风,便纵是染上那龙阳之癖,当然也是钟情皇弟这样的风流人物,你委实不必担忧。”
华璧眉心一跳。
看到薛铭还在吐,萧协上前拍了拍对方肩膀,无可奈何道:“真的,你别怕。你看看自己水中的倒影。一把年纪的人了,又老又干,唯一的优点就是皮肤白,可朕又不是那种喜欢小白脸的肤浅人,哦不,薛卿你脸那么大,怎么也是大白脸罢……”
华璧看着薛铭英俊硬朗,充满男子气概,跟老、干二字半点搭不上边的脸一眼,抽了抽嘴角。
薛铭泛青的面庞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了起来。想他一世枭雄,华璧觉得这大概是对方最狼狈的一次了罢。
然而萧协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朕又不是那种喜欢大白脸的肤浅人。所以薛卿你真的不用这样以吐明志,朕不会强抢你良家男儿入宫的。如果你不相信朕这汪湖水的话,也可以撒泡尿照照……唔…唔唔唔……”
“闭嘴!”薛铭忽然伸手掐住萧协的脖子,咬牙切齿。
华璧眼皮猛地一抽,连忙大喊,“薛铭,你敢!”
薛铭骤然回神,五指一顿,蜷了蜷,最后松了开来,面无表情,“陛下沉迷酒色,荒废国事,更作此等媚俗之曲,恐怕贻笑后世。实教臣痛心――”
话到此处,他语气骤然一厉,“来人!媚主惑上,把这群恬不知耻的人全拖出去,杖毙。”
一声高喝,声音传出老远,立刻有宫内卫士冲了过来,抓起满地的歌舞姬往外拖去,一时哭嚎声震天。
“陛下陛下,救救巧儿啊……”
“月儿不想死啊,陛下……”
萧协的表情却依然吊儿郎当,托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看着薛铭,笑眯眯道:“朕听闻薛卿军法如山,行事执法最是纪律严明,没想到也有一天会迁怒旁人啊,有趣,有趣。”
说着,他朝那些卫士道:“你们都快来看看你们薛大司马的脸色啊。”
几个卫士手上一滑,忙不迭加快了速度,拖着歌舞姬飞也似地出了端门。
薛铭看了嬉皮笑脸的萧协一眼,缓缓道:“陛下一夜未眠,龙体抱恙,以免加重病情,即日起,禁酒禁女色。”
萧协顿时皱起了脸,“啊呀呀,薛卿真是那什么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朕这么做分明是为了卿好,卿太不讲理了。”
他看着薛铭,真诚道:“朕若不沉迷酒色,反兢兢业业的话,以后人家都会说,薛卿你,不忠不义、威逼少帝、把持朝纲、背主忘徳、无耻窃国。”
说着,他一咏三叹起来,“朕又怎忍心教薛卿你一生劳苦反遗臭万年呢……”
“这就不劳陛下费心了。”萧协话未竟,便被薛铭打断,他看向冉冉升起的朝阳,声音渐淡,“史书,从来都是由战胜一方编写的。”
华璧站在一边,听得惊心动魄,没有想到面前两人就这样彻底撕破了脸皮,扯下最后一块遮羞布。
未免都太冲动了些。
以后薛铭行事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这话传出去又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话音一落,却见薛铭忽然出手如电,毫无征兆地抓住萧协脖子,把人往碧波湖畔里带,“陛下有些醉糊涂了,需要醒醒酒。”
“唔唔唔……”还没等反应回来,萧协整个脑袋就被狠狠压在湖里,只能痛苦地挣扎着。
“薛铭,你……”华璧悚然一惊,怎么也没料到对方会骤然发难。忙上前去拉薛铭,却被对方一手甩开,跌倒在地。
离湖远了,华璧狂跳个不停的眼皮才渐渐缓了下来。
他佯作无力起身地躺在地上,只拿双眼盯着湖边两人。心知薛铭绝不会让萧协死在他手里,就如同他不会让萧临死在薛府一样。至少是现在,在他还没准备好迎战十三州列侯阀门之前。
“唔…老匹夫……别把朕…朕…往你刚吐过的地方……”
萧协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叫华璧眼皮再次跳了起来,果然就见薛铭的动作越发大力了。
渐渐的,萧协胡乱踢踏的脚在地上刮出深深的痕迹,草丛全被踢烂。
华璧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测。
忽然,萧协的脚猛地弹了一下。
华璧几乎同时地心头一跳――谁也不能保证薛铭不会恼羞成怒、突然发疯。
他右手不着痕迹地搭在腰侧,那里藏着一把集襄州所有能工巧匠之力赶制出来的机关弹剑。
正在他要拍开剑柄环扣时,萧协嘴里断断续续地呢喃出几个字,“罗……罗烈…救…”
那是濒临死亡的下意识反应,此时的萧协已经基本丧失了神志。
薛铭压着萧协的手陡然一松。华璧这才反应回来,对方是借着对萧协的生死压迫来找出“奸细”。
从之前瑞园的空无一人便知是有人给萧协提前一步通风报信。薛铭生性多疑,当然不会容忍自己眼皮底下有这样的存在。
只是这找出来的“奸细”,还真是让人始料未及。罗烈,几乎是薛铭一手提拔起来的,更是得对方信任驻守流央宫,竟然也是向着萧协的?
想想游鸿弋,这想必又是个不输对方的取忠舍义之辈,可惜,对方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正心思电转间,薛铭已经把萧协扔在了草地上,“传太医。”
只见萧协皮肤青紫、颜面肿胀、不省人事。
华璧登时心头大骇,忙跑过去,在对方耳边大喊,“陛下!陛下!”
没有,没有反应。华璧稳住手压在萧协心口。
还有搏动。
来不及了。华璧立刻把萧协仰卧躺平放好,一手放在他前额,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鼻翼,另一手握住他下颌,深吸一口气,低头封住那泛青的双唇,吹气进去。
连续三次吹气以后,身下人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
下一瞬,那双漆黑的双眸缓缓睁开,转瞬即逝的迷茫后,忽然眉眼一弯,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