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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离躺靠在石室之内,闭目小憩着。
这座诡异的石牢里似乎布置了某种奇怪的阵法,竟可以隔绝灵气的涌入。
荆离进了石牢之后尝试过恢复灵力,但是打坐吐纳许久,体内的灵力却未见分毫恢复。
体内的玄铁螳螂因为灵力的枯竭又一次陷入了休眠之中。
好在相比于之前完全断绝联系的沉睡,现在的玄铁螳螂还能通过灵力的恢复来唤醒。
石牢的过道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就像猫儿走路一样轻微不可闻。
荆离不用想就那必然是白也菲。
女孩走到石牢的栏杆前,将一个包裹丢到了荆离的身旁。
“外门弟子的衣物,刚洗过的,穿上去吧。”白也菲冷冷地说着,转过身去。
荆离也觉得光着身子有些尴尬,于是打开包裹取出了里面的衣物。
是一件灰色的粗布衣,一条带补丁的裤子和一条蓝色腰带,打开包裹时有一股皂角的香味扑鼻而来,让荆离身心一松。
他赶忙将衣裤穿好,将腰带绑上。穿了身衣服之后,感觉人也精神了些。
“换好了,多谢姑娘。”
白也菲转过身来,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荆离。说不上是杀意外露,但确实带着一股怨恨和愤怒。她质问道:“你为何要杀安然师兄?”
荆离摇头不语。
“他为你们收服了黑树,帮你们解决了城西的疯魔,他明明有恩于你们啊!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这等恩将仇报之事?!”白也菲的眼眶微微发红,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不流出泪来。
今日的白也菲没有带面纱,这还是荆离第一次看到她的真容。
这女孩看着应有二八芳龄,观其容貌气质,比姚烟萝少了一分艳丽、较施佳绘少了一分温婉、于雷婷则少了一分俏皮、比姚灵灵又缺了一点清纯。
言而总之,这是一张极其美丽却又不够独特的脸,就像那画中的人儿般端正且寡淡,如若有阵子没见,荆离也许连她长啥样都想不起来。
不过,她那双仿佛装进了山川湖海的眸子,倒是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我说的话,你能相信么?”荆离沉默半晌,总算开了口。
“你不说,我要如何确定?。”
“行吧。”
荆离把手一摊,又坐靠回石牢的墙边:“首先,我上虎冢山为的是帮吕迁查出当年害死他的凶手。至于我为什么要帮他,目前我还不能说与你知。安然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我正在调查这事,便暗中对我们下手,不仅伤了我,还将吕迁的魂魄灼烧殆尽,让其魂飞魄散。”
“师弟.......”白也菲微微一愕,从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我与安然之争,说是为了吕迁复仇,那也谈不上。仅仅只是因为灵虫苏醒之后,想找个人发泄一下而已。”
荆离自嘲般地笑了声:“而且安然虽死于我手,但真正杀死他的,并非是我。”
“为何?”
“对决本是我落于下风,但是就在安然气势最盛之时,却忽然被人偷袭,失去了防备,最终才被我一刀枭首。你可知那偷袭安然的人是谁?”
“谁?”
“沈乔生。”
“二师兄?”白也菲杏眼圆睁,满脸的难以置信,“不,这不可能!”
“所以,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想说的。”
荆离摇头,他靠在墙上,缓缓地合上了眼睛:“信不信由你,不过还是奉劝你小心此人,其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如若有天他要对付你,怕是不会给你任何逃跑的机会。”
“你.......”
白也菲咬着下唇,正待发作。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啥。
骂他么?可这人摆明了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打他么?可这又是献给血玉尊者的祭品,若是弄死弄伤了,自己也无法跟师父交代。
只好一咬牙,一跺脚,愤然转身离去了。
睁开眼望着白也菲走远的倩影,荆离微微一笑。笑白也菲,也笑自己。
“上上次是师兄,上次是掌柜的,这次呢?在劫难逃了吗?”荆离望着石室的穹顶,那是一片灰白的颜色,还带着点焦黑,似乎有人在这里烤过些什么,黑烟点缀了穹顶的石壁,隐约还有些模糊的形状。
“唉,像我这等命中带煞的灾星,死了也就死了吧。”
一个无眠的夜,有人愤怒、有人激动、有人伤心、有人迷惘于自己的境遇、有人则忙碌于散播所知的传言。
虎冢山上,只有可爱的粉娘子还在随风摇曳,用她们的美丽和芬芳装点着麒麟宗,装点着这个静谧又喧闹的夜......
翌日正午,献祭大典如期举行。
融天洞口围满了麒麟宗的人,这个不算大的山顶就算容下所有内门弟子都够呛,若是连外门的人也要挤进来,那势必得有人被挤到山崖下去,况且还要留位置摆放祭品。
因此,除了部分身任要职的内门弟子外,其余人等都守在上山的山道处听候差遣。
沈北峰、黄智、徐予三人都穿上了血红色的长袍,那是专门为祭祀而用的。
他们立于山顶处最高的一颗山石上,冷眼俯瞰着下面的内门弟子在忙活。
于融天洞外五六丈处立着三十余根两人高的木桩,每一根木桩上都绑着一个人,这些人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许是太久没吃饭了吧,感觉他们已经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的人双眼无神地望着天,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念叨着什么。有的低垂着脑袋,看起来像是昏迷了。也只有荆离,还能睁着一对好奇的眼睛环顾着四周。
“师父,一切准备妥当。”将人全都绑好之后,沈乔生一跃来到沈北峰等人面前,躬身汇报。
“那便让他们都退到一边去吧。”沈北峰挥了挥手。
“是!”
沈乔生又跳回洞口,对忙活着的师弟师妹们交待着。很快,一众内门弟子就都闪到了一旁,留出了一个空旷的位置。
等到弟子们散去,沈北峰这才拿起身旁放着的一个铃铛,缓缓地摇了起来。
这铃铛硕大无比,有一个人头那么大。其通体紫金,上面秀有火焰的纹路。
摇动时,铃铛会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所传甚远。
麒麟宗的献祭大典上,现任宗主会在摆好祭品之后摇动这火纹铃,以示血玉尊者。
融天洞内的血玉尊者听到了,如若想用膳,则会跃出洞来。届时所有麒麟宗的弟子皆跪拜迎接尊者。如若其并不想用膳,则会长吼一声。
麒麟宗人会意,便留下祭品,三跪三扣之后下山回内院去。
这是多年来麒麟宗人与黑爪血麒麟形成的一种默契。
铃声在山崖上回响,哪怕是顶着山上的风,依然是清脆入耳。
沈北峰摇了十余下,而后将铃铛置于腰间,默默地望着幽深的融天洞。所有麒麟宗弟子的目光都聚集到融天洞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了。
正午的阳光颇为毒辣,悄无声息地炙烤着在场的所有人。有人悄悄地抹去了额头的汗,有的人则默默地咽下了口水,他们极其自觉地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血玉尊者,已有近十年没有在人前现身了。
在场的麒麟宗弟子们其实有绝大部分是因为血玉尊者的盛名才入的宗,于他们而言,得见祥瑞麒麟,那是一生中不可多得的高光,是值得铭记,值得吹一辈子的事情。
于沈北峰他们而言,血玉尊者的现身意味着云纹螽斯的诞生。
强烈的阳光照得荆离眼皮发痛,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天空是蓝的、云是蓝的、山石是蓝的、连旁边那些被绑着等死的人都变成蓝色的了。
他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恢复了些,终于可以唤醒体内的玄铁螳螂。
只可惜,以他目前所恢复的灵力要来应对这个情况,简直是杯水车薪。
这时,融天洞内忽然传来了一声狂暴的咆哮。
伴随着声音的传出,还有一股带着腥臭味的狂风自洞内扑面而来,将荆离那披散的长发吹得倒竖而起。
“尊者让我们走了。”徐予轻轻地摇了摇头,“看来又无法瞻仰尊者了。”
“这个声音.......”黄智微微皱起了眉头,“与之前的不大一样?”
“嗯。”沈北峰赞同道,“不像是逐客,更像是在同某种东西厮杀。”
“难道尊者遇到了敌人?”徐予诧异道。
“再等等看吧。”沈北峰的眼睛始终不离融天洞。
这时,忽见融天洞口亮起一阵耀眼的红光。
众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洞中飞出十余颗灯笼大小的火球,这些来自黑爪血麒麟本尊的血焰极其恐怖,其中一颗火球飞向沈北峰这边,麒麟宗主运起自身的云纹螽斯格挡,竟差点被打下山去。
好在黄智同徐予及时出手援助,这才堪好将火球击散。
宗主尚且如此狼狈,那其余人等就别提多惨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同荆离一起受难的祭品们,其中有五六个被流窜的火球击中,几乎在眨眼间就被血焰的炸得粉身碎骨。
而后带着火焰的碎肉碎骨溅射在其他地方,点燃了麒麟宗的弟子和其余的祭品们,烧得他们哀嚎连连。
一颗火球落在了白也菲的身后,击中了何铎。
这个可怜的内门弟子被炸得倒飞出去,他浑身带着血一般的火焰落到了四丈开外的地方,仰面躺平,生死未卜。
白也菲无暇顾及何铎的情况,因为她也被这身后的爆炸引发的狂风所掀飞,落到了捆绑祭品的木桩群中。
还未等众人组织起有效的抵挡,洞内又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那些木桩群的祭品们、还有不慎落入其中的麒麟宗弟子们吸往融天洞内。
没有人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但是大概都能想到,一旦进去了,定然是九死一生。
白也菲所掉落的位置正好最靠近融天洞,首当其冲的也是她。
女孩的俏脸吓得一片惨白,她无助地寻找着能够借力的东西,但是却悲哀地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是她能抓住的。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白也菲一抬头,发现是荆离抓住了她。
危急时刻,荆离催动玄铁螳螂,以刀锋切断了捆绑他的绳索,跳落在白也菲的面前,他右手抓着白也菲的手腕,左手幻化出玄铁螳螂的刀镰,死死地钉在地上。
“抓着我的手,别放开!”荆离咬着牙,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感觉体内那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些的灵力正在飞速流逝。
求生的本能让白也菲用尽了全力,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荆离的手腕。
她咬着下唇,拼命控制着不让自己因恐惧而叫出声来。
吸力还在加剧,仿佛永远没有止境。
荆离渐感无力,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酥软,头也开始感觉到沉重,眼睛开始冒金星,这是灵力极度透支的表现。
他终究无法再维持刀镰的状态,散去了玄铁螳螂的虫灵显像。
就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飘飞而起,随着白也菲一同被那不可抵抗的吸力带往融天洞中。
他所能做的,只有紧紧地抓住白也菲的手腕,哪怕晕倒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