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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歌的话加上李弘安的添油加醋,姜绛卿被南宫浩禁了足,罚抄《道德经》,理由是“皇后若是德不配位,就该好好抄写《道德经》反省反省”。
李弘安见陛下这回没被气出问题来,也松了一口气,到怡华殿把话带到之后看都不看姜绛卿一眼便走了。
萧逸笙看着晚歌欲言又止,晚歌先开了腔:“太子殿下有话要说?”
萧逸笙低声道:“纪姑娘,母后所言...我替母后向纪姑娘赔个不是。”
晚歌道:“殿下莫要说此话,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奴婢确实是该离殿下远一些,毕竟,山鸡嘛,当不成凤凰。”
萧逸笙哑然,良久后道:“父皇知晓此事...可是纪姑娘主动告知的?”
晚歌看向他,道:“陛下不信奴婢容毁说辞,故而揭去奴婢面纱。不过太子殿下觉得是奴婢有意设计皇后娘娘,奴婢也只能认罪。”语罢便要跪,萧逸笙忙拦了,道:“是在下唐突,误会了姑娘,望纪姑娘海涵。”
而后,二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萧逸笙轻声问道:“母后究竟对纪姑娘说了什么。”
晚歌冷哼一声:“殿下不信奴婢,奴婢说也没用。”
晚歌本想告知南宫浩,离歌之事与姜绛卿有关,可到底看着南宫浩面容憔悴,仿若日薄西山,终是不忍心他身子再遭罪,所以只是把姜绛卿骂她的那些话挑了几句,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面上的掌印,不然姜绛卿绝不只是禁足罚抄这么简单。
...是,晚歌渐渐明了,南宫浩对离歌是真心的,哪怕晚歌再不承认,也还是看在眼里,记到心里,反复的恻隐让她罢了休。
但并未完全罢休。她看向萧逸笙,心道:兄长之仇,不能不报。
萧逸笙耐着性子问,晚歌于是把姜绛卿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晚歌本来没想太多:既是母子,必当了解姜绛卿习性,这些话用不着我来说他也能猜个大概,又何必来问我。
谁知萧逸笙的眉头越蹙越紧,竟是满脸震惊:“母后她,当真这么说?”
晚歌有些吃惊。她原以为告诉萧逸笙也是白搭,毕竟他是姜绛卿言传身教的亲儿子,肯定能理解姜绛卿的做派,不曾想萧逸笙会是这个反应。
啧,这几个人当真都奇怪非常。
晚歌端起杯盏喝了一口水,想着如何把自己说得再可怜一些,让计划更进一步,而萧逸笙却正色起身,认真朝晚歌揖礼:“此事若是真的,那便是母后考虑不周,话语失了妥当,纪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晚歌被他认真的样子惊了一下,差点被水呛了,她干脆也起身,礼了回去:“殿下身份高贵,莫要折煞奴婢!”
萧逸笙懵了,把晚歌扶起来:“纪姑娘你...”
他又揖礼:“是在下要向姑娘道歉。”晚歌也客客气气又礼回去:“殿下不必,我受不起。”
萧逸笙有些心焦:“纪姑娘...”有错便要谢罪,父母之过亦是己过,晚歌不让他道歉,他心里难受。
晚歌叉着腰,歪头看他:“她话都说出去了,道歉有何用?我本是一介平民,殿下同我交谈已是我大恩大德,皇后娘娘所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萧逸笙长叹一句:“晚歌...”
此言一出,两个人都怔住了。
这是萧逸笙头一回唤晚歌名字,以往总是生疏地唤她“纪姑娘”,如今唤了名字,感觉却不怪,甚至——他喜欢唤她名字的感觉。
晚歌已经神色如常,把杯中水喝完,道:“殿下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她转身要走。
“那是母后说的话,并非我说的。”萧逸笙拉住她手腕,“纪姑娘为何对我也要生分如此。纪姑...晚歌,晚歌明明答应了在下的,不可言而无信。”
晚歌乱了神,把手抽回来,道:“...殿下,皇后娘娘不会找殿下的麻烦,只会找我的麻烦。”
“母后那里,在下可以去说,但晚歌这样言语待我,我心中郁结。”萧逸笙不依不饶,站到晚歌面前,“晚歌于我而言,不是婢子,不是平民,晚歌对我而言...是能够牵扯我情绪的人。”
萧逸笙顿了顿,还是坚持道:“我从初次见晚歌起,便觉得晚歌特别,于旁人相异,因而,我从未将晚歌当作什么平民,何况是婢子。”
晚歌扑朔着眼睛,竟是不敢与他对视了。
“在下不知为何,晚歌这样待我言语,在下便会失落非常。所以,晚歌答应在下,莫要再如此了。”
晚歌含含糊糊点点头,准备走了。晚歌心思全乱,下意识便要跑。
萧逸笙回想自己方才这一番话,自己竟也有些难为情了。他不知所措,道:“那...晚歌早些歇息。”
晚歌走了几步,回头,见萧逸笙还在原地,于是冲他道:“萧逸笙,你...回去。”
萧逸笙回过神,道:“嗯,晚歌去罢。”
晚歌扭头,很快走掉了。
莫尘从一旁的屋顶轻跃落地:“...萧逸笙?”要知道莫尘可是当年饰演萧郎的本尊。
萧逸笙干咳一声,道:“借用名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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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怡华殿内,姜绛卿正在大发雷霆地摔着东西。
姜绛卿一直以来脾性都极差,只是在南宫浩面前永远都努力装着贤良淑德的样子,虽说南宫浩依旧厌恶她,但到底没对她如何,她也不过是在自己宫中发发脾气。
可这一回,南宫浩怕是不会再理会自己了。
姜绛卿越想越气,将茶壶砸向了铜铃的脑袋:“你怎么办事的?啊?李弘安是陛下的人,你也敢拦,你有没有头脑!”
铜铃的鬓角血流如注,可她不敢喊疼,跪地一个劲地磕头:“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娘娘饶命啊...”
铜铃虽然是个榆木脑袋,可她知道不求饶姜绛卿绝对不可能放过她,她磕得脑袋都晕乎了,仍不敢停下来。
姜绛卿双目瞪圆:“你还敢求本宫饶命?贱婢!你知道本宫这么久以来的付出都白费了吗!”她喊道:“金铃,去把本宫的诫鞭拿来!”
金铃点头称是。银铃是铜铃的阿姐,听闻此言忙跪了下来:“娘娘息怒啊!铜铃她不懂事,娘娘饶了她罢!”姜绛卿的鞭子没有轻重,以往还曾打死过人,铜铃现在脑袋还受着伤,万万不可!
姜绛卿怒不可遏:“本宫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挡本宫!”
金铃已经递过了诫鞭,姜绛卿踹开了银铃,挥鞭便抽了下去:“让你坏本宫好事!”
一次次挥鞭伴随着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铜铃不断磕着头乞求姜绛卿能平息怒火,却依然被打得说不出话来。
空气划破的声音,皮开肉绽的声音,求饶声,谩骂声,哭泣声,交织在这个夜晚。
铜铃被打得昏了过去,姜绛卿也没停下。
其实这一回不过是小事,姜绛卿只是借机耗着这么久以来的憋屈。皇上对她厌恶至极,宫妃们对她视而不见,现如今连那个姓纪的婢子也来参合一脚!姜绛卿气极了,一下接一下,不知疲倦:“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待本宫!”
哪怕打死了又如何,她心情不好了,婢子也只是消火的工具,奴才为主子死不是应该的吗!
她双目猩红,一直到金铃上来拦她:“娘娘,很晚了,莫要生气了,早些歇息才好。”姜绛卿才肯罢休。
姜绛卿扔了鞭子,又一次踹向了边上哭干了双眼的银铃:“还有你!把这个装死的带走,你们两个给本宫到辛者库去,本宫没有你们这样的贱婢!”银铃低声呜咽着,什么话也没说。
姜绛卿撒完气,趾高气昂地由着金铃扶她进去歇息了。
银铃慢慢地爬行靠近妹妹,低声道:“好了,阿妹,我们终于可以逃离她了...我们去辛者库也比待在这儿好...”
她俯身抱铜铃,铜铃的身子已经僵了,浑身都凉透了。
银铃喃喃:“阿妹?”
银铃知道,她再也不会听到这个蠢笨的小傻瓜笑嘻嘻地喊她阿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