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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燕月镜和天流儿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在火龙城找家客栈安顿下来。
连日的赶路,使得拉车的骏马心疲神倦,正好借此机会让它好好休息。它本是一匹极为神骏的良驹,怎奈连日的马不停蹄,搞得现在颇为萎靡不振。
同时,这两日,自天流儿醒来后,便极少说话极少笑容,原本活泼乱跳的开朗少年,如今却变得死气沉沉,没精打采。燕月镜正好趁此机会,带着燕月镜在火龙城左转右逛,闲心解闷。
火龙城是一个大城市,其规模与繁华,都不是风火城能够相提并论的。单说那能容八匹马并驾齐驱的街道,就有一千多条;钱庄少说也有五六十家,而客栈饭店,更是有上万家之多;更不必说主城根据八个方向,分为八个部分,每一个部分都抵得上十个风火城之大!
城内热闹至极,有说书的,有唱戏的,有练把式卖艺的,有聚众把酒言欢的,……其中三分之一是走江湖的游侠,三分之一是本地居民,还有三分之一,则是经商和访亲或其他各种原因,聚集到此处的。
天流儿本来闷闷不乐,但看到这许多人间百态,又不禁感慨万分,心情略微好了些。
天黑下来时,夜市更是热闹。多是俊男靓女,于河边、桥上把酒赏月,登船赋歌;偶尔有人影于湖面上踏波而过,这是有人在施展“蜻蜓点水”的轻功;也有不少人提着灯笼,走马观花,看兵器,看布料,看古玩瓷器……
每一个人似乎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或是说每一个人都能找到一处角落,将自己安放。
这就是江湖,有游侠有商人,有平民有官兵,有男人有女人,当然,没有列举出来的还有更多。
天流儿和燕月镜各自提着一个灯笼,逛到灯火阑珊、闹市散去之时,仍觉意犹未尽。但没可奈何,时间不早了,两人终于返回客栈。
店小二打着哈欠将两人送进房间,尔后打来热水,请两人洗脸洗脚,待服侍周到后,方才回自己房间去睡了。
这间屋子极大,摆放着两张床,燕月镜和天流儿一人睡一张,彼此有个照应。
洗漱罢,两人闲聊了一些,便各自上床睡去了。
窗外月光皎洁,微风清凉。四处灯火都已熄灭,人们陷入美梦或是噩梦,不省人事。只有打更的老倌走街串巷,给一些睡醒的人报着时间。
“二更啦,小心火烛!”
远处传来铜锣声和报更声。
燕月镜忽然从床上坐起,小心翼翼看向天流儿,确认天流儿睡着了,他才轻声从床上下来。他从包袱里取出一套夜行衣穿上,又扭了扭脖子,借助着月光视物,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出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便回来了。
只是当他轻手轻脚打开房门时,却发现天流儿正坐在桌子前面喝着茶。
没有点灯。但足以视物。
“你去把那天马杀了?”天流儿看着手中的茶杯,问道。
有些局促的燕月镜忽然放松下来,笑道:“你怎的还没睡?”
“我睡不着。”天流儿淡淡道。
“你是谁?”燕月镜忽然问道。
天流儿十分诧异,放下茶杯,盯着燕月镜道:“我当然是石天流,你认不出我来?”
“光线不好,看不清。”燕月镜松一口气,解释道。
天流儿点点头,说道:“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燕月镜坐下来,倒了杯茶,笑道:“自然是去把那天马宰了。”
天流儿叹了口气,道:“我猜得果然没错。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燕月镜喝了口茶,道:“哼,他赵贾养着一匹日行万里的天马,如今咱们有急事求他借与咱们,他竟不答应!天马若不用来赶路救急,那留它有何用?”
“那好歹是别人心爱的宝马,是私有财物,却被你说杀就杀了。”天流儿叹道。
“大侠自然要除不平之事。”燕月镜辩解道。
“是除不平之事,还是出心头怒气?”天流儿质问道。
燕月镜面现不悦,不愿与天流儿争得面红耳赤,于是说道:“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次日一早,燕月镜和天流儿吃过早饭,交了房钱便急急离去,不一会儿工夫,便出了火龙城。
“你说,赵贾会知道是我做的吗?”燕月镜赶着车,笑问道。
天流儿昨晚没怎么睡好,此时趴在车内,有气无力道:“自然能猜到,他又不傻。”
“你说,他若发现如同儿子般心爱的天马死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燕月镜又笑道。
天流儿想了想,也觉得蛮有趣,道:“很有可能气得脸上肥肉直跳。”
“哈哈哈哈!”燕月镜大笑起来,好不快意。
骏马经过充足的休养,又恢复了神勇,此时撒开了蹄子疾奔,很快便将火龙城远远甩在身后。
这是燕月镜和天流儿离开无剑山庄第三天。
此后又连续赶了三天的路。
这一天,是离开无剑山庄的第七天。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因为偶有车马往来,故而他们的速度稍微减慢了一些。
燕月镜嘴里哼了歌儿,天流儿则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忽然有七八匹黑马驮着七八个汉子从后面赶了上来,追上燕月镜的马车时,其中一个汉子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他们毫不停留,一路疾奔而去,很快将其甩在了后面。
燕月镜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淡淡道:“幸好他们识趣,没来招惹咱们。”
天流儿没有说话,似睡着了。
将近正午的时候,后面又有两匹黄马超过了他们。骑在马上的,是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皆是身着白衣。
那女子最多十六七岁,而那男子也不超过十八岁。
这两人都生得极俊俏,乍一看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和少爷,气度十分不凡。但细一看,那女子马鞍上插着一根长鞭,若是抖直了,少说也有一丈长;而那男子则是风度翩翩,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天气虽热却从不打开。
这两人分明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少爷,而是世家子弟或名门弟子。
两人超过了燕月镜赶的马车,那女子回头一看,忽然勒马减速,与燕月镜的马车保持在一个速度,却又一直在其前面五六丈。
那男子也慢下来,看着那女子,笑道:“你忽然慢下来做什么?”
燕月镜漫不经心驾着马,瞧也不瞧他们一眼。
那女子笑道:“师兄,你看那匹马多神骏,丝毫不输咱俩的坐骑。这样的骏马却用来拉车,实在是可惜可叹,世间无伯乐也!”
燕月镜本来心头烦闷,听这丫头片子对自己评头论足,忍不住冷笑道:“你若觉得可惜,要不你来给我们拉车?”
那女子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当下怒道:“你这汉子好不会说话!本姑娘千金之躯,岂能给你这山野村夫拉车?”
燕月镜揶揄道:“我当你是伯乐,原来不过是个小女子。那你刚才一番怀才不遇的感慨又从何而来?你既为这匹马打抱不平,何不干脆来替它劳作?”
“你莫讨打!”女子嗔道,说着便要抽出长鞭打燕月镜。
燕月镜冷笑道:“小丫头片子,口气倒不小,我看你要怎么打我。”他虽然没有动作,但确实是有了出手的准备,他忍不住要教训教训这个心高气傲的丫头。
然而那男子却拉住了她,朝燕月镜抱拳道:“阁下勿要多怪,师妹初涉江湖,不谙世事,还请见谅,我等这就别过,再不打扰阁下。”
燕月镜打量着他,道:“算你有见识,你们走吧,莫在这儿烦我。”
男子向燕月镜点头致意,拉着那愤懑不乐的丫头疾驰而去。
直到远远把燕月镜甩在了身后,男子方才放慢速度,笑着瞧着嗔怒的女子。
“师兄,你方才拉着我做什么?爹爹虽有嘱咐说不能惹是生非,但你刚才也看到了,分明是那赖人讨打,我出手教训教训他你也不让?”女子瞪大了眼睛瞧着男子,她生起气来简直能令百花失色,实在是俏丽极了。
男子瞧着她,笑道:“你若出手的话,恐怕结果不是你教训他,而是他教训你。”
“胡说,那人分明是一山野村夫,岂有本事教训我?”女子根本不信。
男子笑道:“我骗你做什么,这人是个高手。”
女子瞧着他,道:“连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男子忽然大笑起来,道:“差天远了。人家练了多少年的武功,我们才练了多少年的武功,就算是天赋再高,门派底蕴再深,这几十年的差距,也是不可能弥补的。我的武功,在整个江湖中算不了什么,不登堂入室,永远算不上是高手。”
“哼!”女子娇嗔道,“总之那懒人欠扁!”
“也不知那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
“燕大叔,你可知道方才那两人是什么人?”
马车内的天流儿忽然问道。
燕月镜往马车内瞥了一眼,道:“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两人的消息,看他们年龄,应该是初涉江湖吧。他们应该是名门大派的弟子,看其样子,武功在同辈里应该算是佼佼者。”
“我倒想看看你教训他们的样子。”天流儿说道。
燕月镜怔住,随后大笑道:“你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