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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六个军镇的消失,对缓冲游牧民族大举南下劫掠中原的战略是个致命的打击。六个军镇都前出阴山秦长城,与长城防线形成天然的互补关系。就当时的生产力水平而言,军镇制度是一个天才设计,比大费周章的长城加固合算的多,也长久的多。长城是死的,人是活的,随时可以起寨拔营,向前推进。可惜被后世弃之如敝履。
如果之后的历朝历代能以六镇为基线,逐步向前布点推进,建立起密如蛛网的军镇防线,再辅之以大量的移民屯垦戍边,中华民族的脚步现在应该在北极圈附近,哪里还有中原王朝过不了阴山的屈辱?还能有燕云十六州的丢失?曾经的贝加尔湖那是中国的北海,后世想制作几瓶矿泉水还要仰人鼻息,窝不窝心?
历史终究是历史,不能复制,也不能重来!
高欢不知道自己的穿越会不会让历史偏离方向。可以的话,做一些必要的修补最好不过。
进行完三个层次的敬酒仪式,热气腾腾的火锅也端上来了。紧接着,薄如蝉翼,红白相间的羊肉也陆续上桌。再接着,就是高欢亲自指导调制芝麻酱蘸料。辅料是没办法和后世相比了,但羊肉却是天下最好的羊肉。
特大号的铜制火锅里,水早已沸腾。高欢放下酒杯,站起身来给众人做了示范。他夹了一片羊肉在开水里涮了一涮,时长最多十秒钟,然后蘸上芝麻酱放进嘴里,然后是夸张的销魂表情。然后是众人模仿,然后就是第一批十大盘羊肉迅速见底。现场没人说话,只听见哧溜哧溜的吃喝声,响彻这间足有五十个平方的大饭堂。
可怜的呼延狼嫌速度慢,直接将眼前能见到的三盘羊肉倒进铜锅里。滚烫冒泡的开水立刻冷却下来,气得侯景一筷子敲在他的前额,也学着司马子如的口气骂道:“饿死鬼投胎啊你!就不能等水滚开了再往里放肉?你这么一下倒进去,羊肉都煮老了。欢哥刚才示范,你没看明白怎地?笨死算了。”侯景不失时机的展现着自己的聪明。
呼延狼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不善,讪笑一声低下头,一副小弟知错了的尴尬表情。
相比男人们的狼吞虎咽,女人们毕竟含蓄一些。尽管她们也觉得这种吃法新鲜好吃,但长时间形成的食不言、寝不语,行莫回头,语莫掀唇的传统习惯,让她们尽可能的要摆出一副从容典雅的淑女姿态。
“你们几个老爷们儿,能不能学一点矜持雅致?倒像是饿了三天两夜……”厍狄盛的妻子斛律苜蓿忍不住指责道。
“夫君,您慢点,也不怕昭君嫂子笑话,真是的……”司马子如的妻子也说了一句。
“来来来,让他们先吃,我们姊妹也碰一杯。”韩秦氏提议:“预祝昭君妹妹,头胎生个大胖小子,和我儿子结拜。”
“若是生个男丁,我便认为螟蛉。”李氏抢话说。
厍狄盛的妻子斛律苜蓿说:“昭君妹妹若生个儿子,就给我当女婿。若生个女儿就当我儿媳。我先定下这门亲事,可不能许了别家。”
娄昭君听斛律苜蓿这么说,幸福的摸摸肚子说:“那是自然,就许了你家。”
斛律苜蓿是敕勒人,高鼻深目,皮肤雪白,珠圆玉润,身材高挑,活脱脱一个混血大美女。这年代,敕勒人地位低下,若不是高欢和厍狄盛相交莫逆,她还真不一定敢和娄昭君这样的鲜卑贵女攀亲家。
可朱浑元的妻子鄂勒森,一听斛律苜蓿要和自己抢儿媳妇,放下筷子冲着娄昭君说:“说好了的,若生个女儿,就嫁给我儿长举做正妻,妹妹不许反悔。我家长举多好啊,虎头虎脑的,现在就能拉开一石弓,将来必是一名猛将。”
女人们说说笑笑,抢着要和娄昭君攀亲。虽说只是客套的奉承,却也平添了许多和谐热闹。且等第三批十大盘羊肉被清空,娘子们才发现臭男人们终于消停了。
见朋友们吃的满头大汗,娄昭君忽闪着一双满是笑意的大眼睛看向高欢,意思是说:怎么样,奴家的办法灵验吧?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高欢的内心忽然升腾起一股暖流。如果没有身边这些家伙碍眼,他很想此时此刻在她丰润的小樱唇上狠狠的亲上一口,破了重生以来的禁忌。
司马子如第一个吃饱喝足,抹了抹油乎乎的嘴说:“贺六浑,你人品虽不咋地,但做事还是有些章法的。那个啥……回头给我也置办一套这个火锅。还有这些新式家具,就当偿债了。”
高欢耍无赖道:“我可是失忆了的,你莫要借机敲诈。”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你小子会这样。这事伯年他们都能作证,不怕你不认账,是吧韩百年?”司马子如说。
韩轨还是那样慢条斯理:“这事我不参与,你俩慢慢掰扯。”
司马子如说:“韩百年,能不能不拉偏架?只要扯上阿欢的事,你永远向着他。奇了怪了,你俩不会是那个吧?”
听司马子如说韩轨和高欢可能是同性那个,可朱浑元憋不住发出“轰轰轰轰”的笑声。他这笑声格外与众不同,辩识度极高。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韩轨懒得搭理司马子如胡说八道。
司马子如转头对高欢道:“问你一个问题,你当着兄弟们的面如实招来。若我们满意了,债务就免了,这样总可以吧?”
高欢说:“债务不债务另说,但我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马子如终于问出了这段日子以来的不解,同时也是所有人的疑问:“那你说,自打失忆之后,为何你的行为越来越乖张,越来越不合常理?包括这个火锅,新式家具等等,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你现在变得让我等感觉陌生,这是为什么?”
尽管早有被人质疑的思想准备,但真被问起时,高欢的内心还是不免心虚。看来,想要如鱼得水的融入这个陌生环境,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了看投向他的所有疑问目光,包括妻子娄昭君那复杂且忧虑的眼神,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自圆其说的解释了自己变化的原因。
“婴儿落地会哺乳,鸟儿会飞能捉虫,这是天性。我虽罹患失忆症,但人的本性不会消失。就拿这个铜火锅和涮羊肉来说。箭伤导致我大量出血,身体虚弱,急需营养补充。可你们都知道,病人都喜欢吃点清淡的。若是有一种食物,既不油腻,又有营养该多好。想来想去,只有羊肉最合适。可炖羊肉、烤羊排,怎么做都油腻。于是我多次试验,终于找到了这种吃法。”高欢语气平静的解说。
“……你别插话,等我一气说完。”高欢虚指司马子如,制止他说话。接着说:“失忆不等于痴傻,只是记不起过往的人和事。这种情况看似坏事,实则倒逼我重新思考。比如我最近鼓捣出的几样小物品,就是在失忆后想出来的。”说到这里,他吩咐紫娟去把牙刷和肥皂拿来。
“……比如这个牙刷。我醒来后不知该怎么洁面漱口,还是这丫头教会我这些生活技能。有一天,我牙缝里嵌进一些肉丝。当时我正在整理马鬃,忽然设想能不能拿马鬃剔牙?想这事的时候,正好看见昭君在纳鞋底,我豁然开朗。于是我削制了一根木棍儿,钻了几排小孔,按照纳鞋底的方法,把马鬃固定在木棍儿上,于是就有了这柄牛腿骨制成的牙刷。别着急,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一家一份,走时带上。”
“……现在的我和你们相比,最大的特点就像一张白纸。没有了固有的成见,反倒能够放开思路。子如,你一定以为油脂不能用来洁面洗发吧?”高欢问。
“这不是废话吗?油脂若能洁面,马粪也可以充饥了。”司马子如笃定的说。
司马子如是众人当中知识面最广博的,必须首先说服他。高欢拿起一块肥皂说:“这东西我叫它肥皂。肥者,油脂也。皂者,黑色也。用油脂洗涤污秽,故称肥皂。拿回去用用,去污能力非常强劲。主要制作材料就是油脂。具体方法就不讲了。”
他的一番解释,逻辑上没毛病,听起来也算合理。在场的人虽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想不出哪里有问题,最终选择了不再追问。继而对牙刷和肥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个传一个,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韩轨闻了闻说:“……嗯,确实有股子猪板肠的味道。”
……
酒宴结束后,女人们不愿走,相互簇拥着,到主卧房参观去了。高欢则趁众人喝得晕晕乎乎之际,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决定了?”司马子如问。
“只要兄弟们没意见,咱们从现在开始准备。”高欢点点头说。
“开弓没有回头箭。兄弟们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你手里了。”司马子如说。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做出决定,那就要思虑周全,做到万无一失。”高欢说。
可朱浑元、厍狄盛、韩轨、鲜于修礼、呼延狼、侯景等纷纷表示,愿意听从高欢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