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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凡无法回答。从史实上看,赵家双宝就是这样惟恐自己死的慢了,步步紧追着作死,让那些尽心想修补大宋的人只能呼着徒劳。这里面种师道,李钢,尤其是老种,以七十高龄老迈之躯仍奔走不休,直至轰然倒下。
无论老种原来对自家的西军打了多少小算盘,国家民族危难当头,他没有失去一个华夏人高贵的气节。同他比,太多人不堪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个时代,纷乱,宣嚣是主旋律,但是,总有着这亲那样星星点点的闪光,在让民族气运缕缕不绝,豪迈而悲壮的延续下来。
“也不是完全不能建立军队。”巩凡心说要真建不了,老子还不赶紧找个太平地方去躲起来?
“天大的事,在这里只要有人情,那就一天乌云散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顺理成章起来。我有方法建立起来一支私军,不违法的。但是,能不能让他们承认或者说容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全看我们和高层之间有没有默契,他们愿不愿意帮忙。”
黑人一皱眉,“什么意思?要和这里的官府打交道么?”
“不。”巩凡慢慢的说,“这个高层,指的就是郭伏威,这位大宋的郭将主。关键点就在他身上。幸运的是,我们同他关系不错,难度下降了许多。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可以说动他着手进行。”
“好了,我承认我已经听糊涂了。砍头的事当然不能准许,但只要通过这位将军转个圈,就又可以了,是这意思吧?太奇葩了……可是,就我所知,他似乎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官员?你确定他真的有这个能力?”
这也是。郭伏威军阶绝对高不到那里——虽说巩凡不知道宋的官制是个什么,但一个必须亲自带人出来巡海的官员,职位必高不到那里。
但,他是一届主官。在水军这一亩三分地,他就是个挑大梁的,在巩凡的计划里这就已经足够。换个地位更高的当然更好,但成本也必须是要考虑到。
“别急,老迪,不能急。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去打这个郭指挥的主意,会把事情搞糟的。当务之急,我要先弄到钱,而你呢,就得同这些水军搞好关系,在这里只要有了足够的人气,建你的军队就是小事一桩。”
泰迪怔了一会方道:“人气?哦,也容易。如何才能最快让一伙兵痞服气,嗯,这我倒是专家。军队里,没人喜欢软蛋,如果你能打到他服,他们就会对你没有脾气。那位郭将主,不行。舍不得折腾,这些人弄得更像是工人,看我的吧。”
“黑爷,您这是在作甚?”铁三儿看到泰迪一大早起来就忙进忙出,在游船甲板上放了张结实桌子,再弄了两太师椅,还有一幅白布,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擂”字,半人高的大字上墨汁淋漓,却是巩凡的手笔,弄了个毛刷当笔写的。
“咚”,几块大银被随意扔到桌面,泰迪漫不经心的道:“我这是摆擂台,谁能掰得过我,这几块银子就是他的彩头儿。”
水上无事,正是闲到发慌,有这热闹瞧,众水军全都拥了来。待问了规则,不过就是个掰手腕儿之后,自有好此道者跃跃欲试。
不过只须瞧瞧黑人那粗得有如树桩子的臂膀,再怎么跃跃欲试,也没人愿出头给大伙来看这个热闹——优势太明显,根本没什么悬念。
黑人沉声道:“你们可以两只手一起上,而我永远是一只。奖品就是这些银两!”
几块官银被搭成了个小塔,那元宝上面的尖儿让它安身不住,颤微微的放着银光诱人。
冷场了好一会,泰迪不耐烦了,“我说,都是些爷们不是?要是实在不敢上,这样,你们可以多来两个,只须掰动我一只手,银子照拿!”
这下水兵们再挂不住了。有人沉喝道:“犹那黑厮,却莫在俺们大宋来欺人!俺也不图你银两,只上来与你放对,看看你是不是真是铁铸的!”
这人也豪气,上来怀里一掏,却摸出一把铜钱,桌子上一掷。“不论输赢,俺郑老夭这几十个子儿就请大伙吃酒!”
轰然叫好声中,这郑老夭作了个四方揖,方坐下伸手。黑人微微一笑,也是伸手出来只一握,郑老夭脸色顿时变了。
他知这黑得炭也似的黑人力大不假,但从没想到会大到这般。那手力一握,竟似铁钳夹了下,却是痛楚不堪。“你用双手吧。”黑人似是能看穿他的想法。
再顾不得丢不丢人,郑老夭双目圆睁,嘿然出声中两手一齐搭了上去,在众人疯狂尖声的打气声之中,这大宋第一次历史开创式的掰腕子开始了。
不到半天时间,泰迪桌子面上已经是放满了铜钱,高高低低堆得四面全是,不时掉下几个在甲板上乱滚。若在平日,必是让人眼热心跳,可现在望也无人望去。
从郑老夭开始,不管是自认力大的还是公认有把子力气的,没人讨得一分好去。
若只是输了那也就罢了,可是输得一塌糊涂,被人家行云流水一样简直就是自然而然的放翻,这也太让人失了面子——
输得急了,就有人要两人一齐上。泰迪无可无不可,仍是一幅叫人恨得牙痒痒的云淡风轻般的模样。这时已经不是银子的事,而是面子大过天,再要输下去,水军从上到下可就没人能见得人了。
一众水军包括铁三儿,面目阴沉着把不大的桌子围得密不透风,知道的明白是在赌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搞全体出殡仪式。两个人三只手,加上泰迪就是四只,这下他终于不再是那么写意轻松,一滴滴汗水看着就从额头滴了下来。
掰手腕儿,规矩是肘儿不能离桌,而对方两个人三只手,本身就是一个稳固的三角形,可以说本身就已经立在不败之地了,但两个人却仍是面色凝重无比,额头的汗滴比起泰迪只多不少。
这黑厮实在太难赢了。那老树桩似的胳膊也真的好似桩子一般,落地生根,硬是撼不动半些。相持良久,几只臂膊硬似焊在空中了也似,却是一动也不动。
但两个平日自持大力的水兵,面孔却慢慢苍白了起来。周边水军个个苦了脸,恨不能用吹气去帮自己这边,一串心火直只是向外去冒,却无半点办法。
“住手,算平吧,我扳不过了。”只能是黑人来打这个圆场,三人徐徐收力,那两人只觉得胳膊肘儿又是痛来又是麻,竟已不像是自己的也似。
有人不忿,怒道:“光比一样算得什么?你这黑汉子,敢同俺们下水去摸鱼么?一人一条小舟,只往深海里去!输了的,干脆就莫再回来了!”
“俺会飞刀!这位黑爷,让你三刀,俺跟你比准头!”……
纷纷嚷嚷,黑人只是微笑。“这些我都不行。好吧。认赌服输,算我输了。”
众人哑然。既然认输,再去穷追猛打似也无甚意思,但就此放手那也心中不甘。
“这却是算得什么……”有人嘀咕,但无论再说些什么也好,水军明白自己输得干干净净,再扳不回来。“上酒!我请大家,一起喝掉了它!”一指桌子上满满的铜钱,黑人豪气的说,“请厨师来,给咱们炒菜,下酒!”
把船上所有的酒全拿了,几十只碗拿来,打赌的也好,旁观的也好,人人都不落空,“来!一碰两下肚,算我和大家认识。都不要往心里去!”
胖厨师这两天是船上最开心的一个,船上几翁劣酒不到半天就一下卖得空空,还都是高价,几贯钱就这样到手。没酒了,可是气氛还是要的,于是各种水果切成小块,浇上用巩凡他们那艘船上弄来的细糖蜜,连郭大人吃了都说好,让下次再多备些。
厨师一看人又围起来了,各种打气和吼叫把船顶都快掀起来,立即就笑得见牙不见眼——黑大人太够意思了,每次都赢,最重要只要赢了,扬手就是一把铜子儿过来,就让上水,水果没了就随便炒个什么,这钱赚得,啧啧……
要是黑大人能一直在船上就好了。厨师的心声实在是想让黑大人不要走了,在这里再住上一年,俺老厨就混够养老的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