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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话落在温晴耳朵里,像一颗石子掉进古井,倏地一下消失,水花也没激起半个。
他喜欢的,不过是她带给他的感官享受,就像一道惦记了很久的菜,刚吃进嘴里确实有些新鲜感,可多吃几次也就腻了。
就像小姨,不明不白跟了宋维铭那么久,最初也是因为一句情话。
那会儿周雯19岁,她9岁。
周雯跟宋维铭住在酒店,同进同出,绯闻传得满大街都是。姥姥受不了被人议论,让温晴去酒店门口堵周雯。
温晴虽然年龄小,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死活不肯去酒店门口等,而是等在小姨最爱去的一家面馆里。
那天中午,她总算在面馆等到了小姨。小姨从一辆锃亮的轿车里出来,精致高跟鞋踩在面馆门口油腻腻的地上,身上一袭白纱裙飘飘摇摇,纯美得如同仙女一般。
看见等在店门口的温晴,周雯愣了下,顿时没了吃面的心情。她转身回到送她来的那辆车前,轻轻敲了下车窗。车窗落下,露出半张男人的脸。
周雯伏在车窗上,跟男人说了几句话,就转身往温晴这边走来。
“走吧,回家把话说清楚。”
面馆离家不远,周雯跟在温晴身后,袅袅婷婷地走回了家。
那天下了场雨,雨后的地面湿滑,周雯的鞋跟细细高高,好几次险些摔了,看得温晴紧张不已。好容易到了家,温晴像捧回一只玻璃盏,着实松了口气。
那是周雯远走高飞之前最后一次回家。面对家人的质疑和指责,她一口咬定宋维铭“是真的喜欢她,会对她负责”,然后就眼泪汪汪地不再说话。
温晴那会儿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如此印象深刻的事儿,一旦落在脑子里,她就再没忘记过。
如今她也19岁了,却莫名其妙掉进了小姨当年的陷阱。这是老天爷在开玩笑吗?
温晴这样想着,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不想跟我?”头顶传来男人不悦的声音,冷得她头皮发麻。她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眼神清冷自制,好像刚才那情话是他做梦时说的。
男人心,变得也如此之快吗?温晴微微怔忡,顷刻间,思绪拐了个弯儿,飘向更远处了。
都是男人,顾怀远却对小姨念念不忘,是不是小姨身上有什么魔力,特别招男人喜欢?
她脑海里浮现出周雯的样子,弱柳扶风,眉眼含愁,说起话来……
“想什么呢!”男人眼眸变深,手臂箍紧她后腰发狠了揉。
温晴猛地回过神来,拧着眉抗议:“疼……”
“知道疼,就专心点儿,别跟丢了魂儿似的。”他掌心下移,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再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
温晴趁机扭身躲开他,抱了一旁要换的衣服,快步往卧室走去。
“躲什么躲,还怕我看?”他在她身后轻嗤。
温晴没理他,躲在衣柜一角,稍稍解开浴袍,就拿起衣服飞速往身上穿。
看她那副身形慌乱、丢盔弃甲的样子,宋景深心里犯堵,悻悻走去客厅里等她。
温晴换上高领打底衫,又套了件素色高领毛衣,衣领快要遮到下巴上了,她还不放心,走到镜子面前左看右看,又把头发放下来,尽量遮住耳边的皮肤。
换好衣服,她走到客厅,发现宋景深正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听见动静才睁开眼睛,朝她看过来。
“怎么穿这么素?”他问。
温晴低头看了看,米色毛衣配灰色牛仔裤,色调淡雅,款式大方。
还好吧,她平时不就这么穿?
宋景深起身走回卧室,拎出一件浅粉色的羊绒大衣,往她肩上披过来。
温晴瞄了一眼衣领上的吊牌,连忙逃开:“我穿不惯这种。”
“白长了张勾人的脸,一点儿不会打扮。”他摁住她的肩,嘴角微勾,“柜子里多少漂亮衣服,你单拣难看的穿。”
温晴又看了看身上的穿搭,觉得这么穿去哪个场合都不违和,她一点儿没觉得难看。
反倒是他硬披上来的那件大衣,下摆垂到小腿,质地又娇贵,让她有些放不开手脚。
她指了指昨晚扔在沙发上的浅咖色毛呢外套:“我还是穿这个吧,穿习惯了。”
宋景深看了那外套一眼,皱眉看着她:“是不是包也不换了,还背那个黑的?”
她点点头,这才想起来包包还在卧室,连忙回头找来背在肩上,又从沙发里拎出自己的外套,一边往身上穿,一边走到玄关,准备换鞋。
昨晚她穿来的白色板鞋搁在最外面,旁边摆着一排质地精良的手工女鞋,一看就是她的尺码。温晴愣了下,连忙错开视线,只把板鞋单拎出来换上,任由那些鞋子躺在原处。
“你什么都不要?”宋景深站在客厅,臂弯里搭着那件粉色羊绒大衣,眼神发沉,显然不太高兴。
“能把手机还我了吗?”温晴穿好鞋子,站在玄关,远远地问道。
宋景深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堵在胸中的那口气却凝成个疙瘩,堵得他气儿不顺。
这是个什么女人?幸亏他扣了她的手机,不然她恐怕就此推门而去,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手臂猛然一震,大步向她走来,气势冷然凶悍。身后的羊绒大衣像一片云霞,飘然落进沙发里。
“是不是出了这个门,你就当我是陌生人?”他将她抵在门上,抬起她下巴,迫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她真想掰开这女人的脑袋,看看她究竟是什么脑回路。
哪个女人睡完就走,清爽麻利的像个渣男?
“我们之前说好的啊,保持地下关系……”温晴被他掐的难以呼吸,使劲儿抠他手腕、手指,“你放手,下巴上会留印子。”
“留了印子又怎样,你身上有的是!”宋景深气得失去理智,“你人都是我的,我还不能留印子了?”
“你疯了?”温晴急得眼圈泛红,“万一被人知道了,你跟顾氏怎么解释?”
“那是我的事儿,难道我还保不住你?”宋景深瞪着她,一脸怒色。
她什么时候才肯相信他,踏踏实实地跟着他?
“我不用你保,我没有那个资格,你也没有立场。”温晴恳切地看着他,“你我各自保重,将来好聚好散,不好吗?”
“刚睡了一觉,就想着散了。昨晚我算白疼你了。”宋景深气笑了,“早知道你这么洒脱,我就该……”
话说了一半,他自己先泄了气。
那些腌臜手段,他昨晚何尝没想过,可她一哭,他就心软了,终究是舍不得。
他想的是长久,而她只想着应付。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他硬扭下来尝了尝,还真是酸掉了牙,但那沁人心脾的滋味儿,却又让他震撼,让他流连。
不管这瓜最终是酸是甜,他都认了,不吃干抹净,他决不罢手!
他放开她的下巴,灼热手掌转而握住她细白脖颈。他又想到幼时养过的天鹅,一开始拧的要命,后来还不是乖乖跪伏在地?
“你再说一个散字试试。”他眉眼冷硬,语带讥诮,“是聚是散,且轮不到你操心!要想早日解脱,不如琢磨琢磨怎么取悦我,让我早点儿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