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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宫的皇甫睿一脸的郁闷，朕说的还不清楚明白吗？怎么这些个官员就像是听不懂，非要和朕作对呢？还有威远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明白朕是想要他的女儿当皇后吗？一个柳慕清恨不能和我彻底划清楚界限，已经让我够烦的了，怎么连她爹也是这个样子？真搞不懂这柳家人脑袋里咋想的？
皇甫睿越想越觉憋闷，干脆紧闭屋门，不让任何人进入。烦死了，自己需要好好静一静，想想对策。
父亲和二哥一路狂奔，终于回到了柳府。
“柳管家，将大门紧闭，不管是谁来，都说我不在家。”父亲一踏入大门就焦急地向柳管家做着交代。
“是，老爷。”柳管家赶紧招呼门童将大门关好，心里忍不住犯起嘀咕，莫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正儿，出什么事情了？”祖母和母亲从前厅走了出来。祖母很是不解，多年为官，很少见父亲如此慌乱。
大哥从西北回来后，直接带着大嫂和心儿回了逍遥派。毕竟，大哥冒充皇上的事情若被揭发，一百个大哥都不够有心之人陷害的。反正皇上早就答应过他事成之后让他返回天山，早点回去应该没多大问题。
“母亲，进屋说。”父亲搀扶着祖母的胳膊，进了前厅。“星儿，将门关上。”
“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很是不解，什么事情能让二人如此谨慎？
“今天上朝群臣提起册立中宫之事。”父亲喝了口茶，从早上到现在真是滴水未进。
“皇上荣登大位，中宫确实不宜长久虚设。”祖母很是纳闷，册立中宫又不是今天才开始讨论的。自从皇上回京，便有官员提议皇上要早日立后，再说了，于国于民，这都是好事情啊。
“今日不同。”父亲又喝了一大口茶。
“老爷，有何不同，你倒是赶紧说啊。”一提起立后，母亲便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今日皇上主动提出先帝曾为他和清儿赐婚之事。”父亲看着祖母，继续说道“朝中大臣以刘大人为首的一派，多是支持凤出江南的欧阳家。而以李相为首的则支持必须门当户对，名门闺秀。其实，个中原因不明而破。毕竟李相之所以年纪轻轻成为当朝宰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今太后是其亲姐。新皇登基，厚待太后娘家人，所以，李氏一族才有了如今的荣宠。但毕竟太后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若家中能够再出一位皇后，那李家的地位必将更加稳固。”
“李相如此筹谋倒也没错，只是不知道这刘大人为何如此支持江南的欧阳家。”祖母虽未以身入朝廷，但对于官场这一套还算是了解。
“想必是和欧阳家达成了什么协议吧。”父亲也是觉得奇怪，虽然刘大人的三个女儿都已婚配，但毕竟还有刘氏旁系，为何如此不遗余力帮助欧阳家呢？
“可是这和柳府有什么关系？虽说有先皇赐婚，但后来淑贵妃和四皇子极力要求退婚，先皇迫于压力才答应清儿和四皇子十年为限，十年后若双方无意婚娶，则婚约自行作废。这么多年婚约之事无人提及，想想看，快十年了吧。”祖母回忆着当年的事情，清儿应该不会喜欢皇甫睿吧，毕竟在她看来，清儿好像更喜欢上官如风。
“回母亲，还差一年就满十年了。”母亲将每一日都算的很清楚，她从内心深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和那个伤害她的人，以及和那个人有关的任何人扯上关系。她恨不能马上就到十年之约，取消这门婚事。
“朝中确实也有人提出婚约不算数之事，奈何皇上很是坚决，甚至提出清儿是圣女，毕竟清儿师出天山，又姓柳，和神石预言很是契合。”父亲内心十分懊悔，他无法告诉任何人神石是他一手所为，欺君之罪一旦被揭发，恐怕不是满门抄斩这么简单的。
“这确实有些难办了，本来已有婚约，再加上神石预言又如此契合，看来清儿这次逃不开了。”祖母摇了摇头，确实有些不太好办。作为一个过来人，她能看得出皇上对于清儿的执着。可是，清儿会因此就范，同意入宫吗？自己的这个孙女好像志不在此啊。着实有些不好办。
“妹妹不会同意的。”二哥从进屋后一直坐在最边侧凳子上安静地听着祖母和父亲、母亲之间的对话。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自己的妹妹向往的是自由的天地，绝不是一个皇宫能圈得住的。
一家人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一个可以拿的出手的方案，只能暂时作罢。幸好，他们的清儿马上就要回来了。
凤出江南的传言早在皇甫睿人在昭国的时候，已经从江南一步一步发酵到了皇城。只不过，当时皇上不在京中，所以，就算有心之人想要借此成事，也只能耐心等候。
好不容易皇上回了皇城，那些蠢蠢欲动的计划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实施了。可谁知，竟然冒出一个嘉乐郡主，柳慕清。
一时之间，两个凤女的消息不胫而走。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凤女呢，大家不得而知。
当然，皇城的百姓多数觉得嘉乐郡主才是真正的凤女，毕竟醇王一案嘉乐郡主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
而江南一带则认为欧阳安宁才是真正的凤女，毕竟江南本来早有凤尾山和凤女庙，理所当然就算有凤女降世，也会首选江南。再说欧阳家在江南实力雄厚，无人能及，当晚确实有很多人亲眼目睹了凤凰栖息的那一惊人神迹。故而，凤出江南有理有据。
就这样，南北派真假凤女的争执与日俱增，从朝堂转战到了民间。甚至有些赌坊开始将此事设为赌局，局面如星星之火，眼看着就要具备燎原之势。
就在这关系大幽国国运的重要时刻，太后出面了。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草率决定。”太后看着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没有进食的皇上很是心疼。虽然皇上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皇上自从腿治好后，只要人在皇城，每日都要进攻问安，比五公主做的都到位。所以，在太后心里，这个苦命的孩子已经一步一步代替了大皇子的空缺。
“母后，你怎么来了？你们越发大胆了，居然敢为此小事打扰母后！”皇上看向曹公公，眼神很是凌厉。
“奴才万死，请皇上恕罪。”曹公公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和他们无关。行了，你们都出去吧。”太后挥了挥手，左右服侍的人悉数行礼退了出去。
“皇上，在哀家心里你就是朕的皇儿，看你如此，哀家也很心痛。”太后将带来的莲子羹端到皇上面前，“这是哀家特意命人准备的，很是软糯香甜，你要不要尝尝？”说着，便用勺子舀了一勺喂到了皇上嘴边。
皇上看了一眼太后，张嘴吃了下去。他能感觉得到这个女人把他当儿子般心疼。
“母后，我自己来吧。”皇上接过太后手里的碗，一口气将一碗莲子羹灌了下去。
“慢点吃，你若喜欢，我每天命人给你送过来。”太后看着皇上大口吞咽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母后，儿臣好累。”皇上将碗放到一边，擦了擦嘴角，调整好姿势，干脆直接躺在太后怀里。
他好像好多年没有撒娇过了。自淑贵妃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母亲了。可是现在，他真的很累，内心的苦闷不知道该向谁倾诉，幸好还有太后，他的另一个母亲。
“自古以来，皇上的后宫就和前朝的大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后轻轻抚摸着皇上的额头，像极了母亲抚摸自己的儿子，亲切温柔。“你自小聪慧，自然不用哀家多说。凤出江南也罢、门当户对也罢，不过就是一种平衡之术。”
“平衡之术？”皇上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刻。
“是啊，平衡之术。朝廷最忌讳一党独大，所以，做君王最关键的就是让不同的力量之间彼此牵制，互相制衡。”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内心五味杂陈。
这些所谓的平衡和牵制还是先皇在世时告诉她的。虽说后宫不可干政，但先皇却很喜欢和她探讨前朝诸事。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先皇如此深爱自己，所以才会毫不顾忌祖宗法制。原来，一切也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知道是先皇掩饰得太好，还是自己真的太蠢，蠢到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是的，一切都过去了。
“依母后之意，朕要如何做？”皇上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的太后，若她真的是朕的母亲该多好。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母后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太后微笑着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皇上。作为一国之君，除了荣宠，更多的是责任和牺牲，希望你能真正明白。
清儿，若可以，我愿以天下为媒，江山为聘，可是，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