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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妮知道让每个人都担心是没有用的。大家一起心态爆炸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除此之外,记忆也渐渐淡去,那能把人压得粉碎的血色的疼痛也渐渐退去。
梅拉尼看了看自己身上说:“也许我们应该去医院。”
如果说有一个地方是丹妮尽量避免去的,那就是医院。
不仅因为丹妮一家已经被皮特五年的病床生活账单淹没了,还因为这一切让她回想起那个可怕的夏天。
“不要去医院。”邱迪斯坚定地说。
“我认为……我想我们只是被电着了。”丹妮说。
斯特兰喘着气,在座位上转过身来。
“昨晚电着你了吧?”
“你也被电了。”马特抱怨道,“你的脖子后面也有。”
斯特兰伸出手,用粗粗的手指测试着伤口的隆起。
在丹妮旁边,马特把t恤的领子往下一拉,看看自己身上奇怪的灼伤,这灼伤形状奇特,就像有手指在他锁骨间伸出来了。
米克拉开自己的领子,向领子里面和路面中间瞥了一眼,没有耽误开车。
“我也是。肚子上。”米克说道。
“不是在你那些像搓板和滑板一样的腹肌上吗?”
马特喃喃的说道,但他的心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我觉得,当那个圆盘碰到我的时候,它抓住了我,”邱迪斯说,“然后我猜它从我身上跳到了丹妮身上,因为当时她在摸我。”
他的脸通红,眼睛明亮:他看起来像是嗑了什么药。
“然后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我们其他人身上来的呢?”梅拉尼听起来不太信服。
“你是科学家你都懂。”马特说,“那圆盘是什么东西?”
“科学课考得好并不说明我是科学家,”梅拉尼说。
梅拉尼从来其他课程的成绩也是非常的好。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邱迪斯说道,“但这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
米克和丹妮都露出警惕的表情。用令人惊奇来形容这件事真的合适吗?
六人没能抢在警长前面赶到斯特兰家。
他们到那里时,警长正靠在警车的引擎盖上,嘴唇紧紧地抿成一团。
即使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那条完好的腿上,他看起来还是很痛苦。
“我猜你们不能留下来吃早饭了?”斯特兰说,好像之前马特还没有把这个想法否决似的。
斯特兰的父母经常出差,所以他基本上是一个人住,有时丹妮觉得他只是在等待不可抗力,最终让六个人聚在一起,从他的日程安排中消除任何一点单独的时间。
六人爬出汽车时,纳卡穆拉警长双臂交叉在身穿米色衣服的胸前,就像一部老喜剧里的小丑从道具车里蹦出来一样。
老狗朱莉下车后蹦蹦跳跳地向丹妮跑去,兴奋地摇着尾巴。丹妮看到朱莉后腿上的紫色闪电型伤疤,结果肚子又发出痉挛了。这伤疤看上去好像很久以前就痊愈了。
老狗朱莉也中了。
这个想法使丹妮头晕。
丹妮把它推开,专注于警长投来的审视的目光。
“如果你在驾车梦游,孩子,”他说,“你最好去看医生。”
米克扮了个鬼脸。
丹妮环顾四周,不知道是否会有人向警长辩解一下。
梅拉尼看起来,为了不把大家的秘密出卖,她正在违背自己内心的信仰。
过了一分钟,纳卡穆拉警长叹了口气,把头朝六人车的方向一歪。
“你回家吧,米克,我来送其他人“
“我能送他们。”米克说。
“哦,不,你不能,”他的父亲反驳道。
米克恶狠狠地看了丹妮一眼,清楚地表明他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但丝毫没能让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马特显然截获了它。
“你在干什么,伙计?”他问道,“你看起来像拉裤子了。“
“我什么也没做,”米克说,脸红了。
警长的目光怀疑地在六人之间扫了一下。
“你知道我是警察吧?如果你想传递秘密,别在我面前这么做。现在,米克,回家吧。我们以后再谈这个。”
然后就是这样。
米克回到了他的车里,最后担心地看了丹妮一眼,剩下其余的人挤进了警察巡逻车。
当大家到达梅拉尼家时,警长把车停好,然后转过身来打量五个孩子。
“我不会问你当时在做什么,”他说,“我只能向上天祈祷我认为的是错的,即使我错了,我们警方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他的眼睛专门盯着马特和阿瑟,他们和丹妮一起坐在后座上。
“你是好孩子。不要让自己像坏大人一样受到惩罚。”
五人点头表示理解,但说实话,丹妮根本不知道警长在说什么。
她心想,即使有人看到我们六个孩子擅自闯入电站,但是还有那个脚大的落下子弹和脚印作为证据的人呢?警察不可能认为是我们摧毁了塔吧。
丹妮想到,我们怎么做呢?用大炮射击的吗?
邱迪斯张开嘴,好像要提出这个问题,但警长举起了一只手。“不要随便说话,邱迪斯·施密特。记住你对我说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在法庭上对你不利,所以最好是你爸爸在场的时候你再说,或者是律师在场的时候。”
尽管如此,邱迪斯还是忍不住。对他来说控制自己的冲动是不可能的。他还是说出来了:“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指控?”
纳卡穆拉警长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你们没有被指控。我希望能继续保持这样。”
警长在后视镜里和丹妮对视了一下,他给了她一个勉强的微笑。这一看就是假笑,他真正的情绪并没有被他假装的情绪所掩盖。
这是丹妮为什么比较喜欢米克父子的原因,他们给人的感觉是透明的、诚实的,即使他们的话不是。
自从工厂事故发生以来,丹妮胸口中一直有一股怒火,它一直没能够爆发出来。它被困在她的肚子里,悲伤恐惧和其他的情绪也一直没能浇灭它。
她对这个世界很生气,因为它对她们做了令她无法接受的事情。她愤怒这个世界并不在乎她们家。她愤怒这个世界会像往常一样继续运转下去,从不承认发生了什么变化。
此时的丹妮虽然站在梅拉尼的家外,但是她的心却沉入了往事的回忆当中。
她记得,胸中那无声的愤怒是五年前从医院的候诊室开始的,当时丹妮的喉咙痛着,她的尖叫声却发不出来,那是因为她在候诊室里看到了那个男孩。
一个不停尖叫的男孩。一个浑身不停抖动的男孩。他的表现就好像在反抗拔牙和被钉子钉的疼痛一样,就好像他可以阻止这种疼痛一样,或者至少能被世界见证他的痛苦。
那个男孩,米克。
丹妮想,他。
他就像她一样。
他感觉到的就是她的感受。
在那之前,
医院的停车场很热,尽管只是五月,但是外面的候诊室太冷了,丹妮身上所有的头发都是直立的。
声音回荡着浅绿色的墙壁和电视,从房间的最上面传来当地的新闻。墙壁上丑陋的粉红色和绿色的椅子都没有用了,每个人都站着。
一名警察挤在双层门的两侧,人们聚集在那里,和他们争论。
当丹妮扫视众人并寻找自己的母亲时,她的视力变得模糊了。母亲去哪儿了?
当丹妮问出这个问题后才听到邱迪斯的回答:“我在找,丹妮,和你一样。”
最后丹妮发现她在角落里,挤在爸爸身边,啜泣着进入他的胸膛。他的手在她的后脑勺上,他的嘴在她的前额上喃喃地说。
丹妮的胃感觉就像在自己的身体里自由落体了一样。
她本以为,放学以后被叫到医院,看到的是一个沉稳的母亲,一个伸出手来告诉她一切都很好的母亲,这样她就能够知道,大哥皮特身上发生的事情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看着母亲的拳头蜷缩进爸爸的衬衫里,丹妮明白了,突然地,不可挽回地,她的母亲不会说出安慰她的话了,也许事情的结果不是她母亲能够接受的。
邱迪斯走到一个胖胖的穿着黑衣服的蓝眼睛男子那里去寻找答案,把丹妮自己一个人丢在一旁。
没有人能帮助她,甚至都注意不到她。
然后丹妮发现了他:一个带着闪亮的黑发和深棕色眼睛的男孩,肩膀很细,膝盖很轻,穿着迪克西的短裤。他在和病房门前的警察争论。
“求你了,”男孩说。“请让我进去吧。”
有一个警察把他扛在肩上,把他抱回来。“我知道你很担心,伙计。我知道你是,但你爸爸很强壮,不会有事的,没有什么——”
男孩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让我看看他!我需要去看我爸爸。”
“你需要保持冷静。勇敢点,好吗?”
他开始尖叫,泪流满面地大喊着,试图从警察身前闯入病房,但他们一直在轻轻把他推回去。
可怜的人。
搁在以前的话,丹妮看到这种事情会觉得很尴尬,看到一个自己年龄的年轻人在医院门口大喊大叫,踢打警察,但是警察看着他却像在看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孩。
但丹妮也能感觉到,他所面对的一切,整个世界变成了他的敌人。丹妮也想踢,吐痰,拽头发,但她想要对抗的事情太大了,不是她能够改变的。
她想要与泥土搏斗,把草从地上撕掉,把医院的窗户打碎,直到有人看着她,看到她的痛苦。
其中一名警察试图抓住男孩的肩膀,但他从他的肩膀上挣脱了出来,转过身来,在候诊室里寻找着什么,好像是一个能帮助他的人,但每个人都沉浸在他们自己的恐惧和悲伤中,无暇顾及他。
但是丹妮想让他知道自己看到了他。她听见他的呐喊。
当他的眼睛跟她的眼睛对视时,她举起一只手。
他的嘴是半张开的,嘴角向下扭曲,露出他的脸颊。
慢慢地,他向着丹妮举起手来。他的眉毛挑了起来。似乎也问丹妮“你的感受也跟我一样吗?”
两天后,这个男孩走到了丹妮所在的候诊室里,并且自我介绍说他叫做米克·纳卡穆拉,当时两人都不知道将来米克会自诩是丹妮最好的朋友(他的父亲没有死亡,是腿部受伤了)。
三天之后,邱迪斯也认识了的一个新朋友,马特,出去骑自行车了。马特的父亲在工厂的事故中身亡。
后来丹妮的爸爸拖着兄妹二人去了马特父亲的葬礼(妈妈会呆在医院照顾昏迷的大哥皮特),在葬礼上兄妹看到一个瘦长的,黑头发的女孩带一本书来而不是钱包来参加的仪式,她很懂礼貌在整个葬礼过程中都没有因为觉得无聊而看自己手中的书,最后她被安排在丹妮的桌子上跟这些同龄孩子一起用了葬礼后的便饭:
这桌子上的人是,带书的女孩,丹妮,邱迪斯,他的新朋友马特,丹妮的新朋友米克,还有米克的堂兄斯特兰,因为某种原因,他比其他人身材魁梧,穿着浅蓝色的西装,里面有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