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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观察,凌雁发觉二人与州官不像一伙的,对他们的防备松了些,但仍旧未完全信任。
午膳时,穆安盯着眼前这满满当当一桌蓠族特色食物,握着的筷子迟迟伸不出去。
蓠族喜辣,他却饮食偏清淡,一顿两顿尝尝鲜还行,多吃几顿感觉屁股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凌萱倒是喜欢得很,在京中时父亲得空总是会给她做些家乡菜。
“我每每看到你便想起我和你母亲少时在集州的时光。”凌雁嘴角勾起。
她的母亲与凌萱的外祖母是亲姐妹,她与凌萱母亲自幼便一起长大,后来又加进个凌谦,她比他们二人都年长一岁。
西南对于女子没有这么多的约束,凌姓又属于地区高层,几人过得倒也自在,唯一让她伤神的便是另外两人谁也不服谁的孩子气。
谁曾想后来这两人竟然暗生情愫,订下婚约,当地没有同姓不婚的规矩,她虽感意外倒也真心祝福。
要是没有那次叛乱,说不定几人现在还会坐在月下树梢上畅聊。
“父亲说我与母亲并不相似。”
凌雁一楞,随即大笑出声,“确实不像,你母亲少时整日调皮捣蛋,你性子倒是像你父亲多些。”
可她笑着笑着眼中升起雾气,当年凌谦出事时,身为宣慰司副使的表妹一家被一并缉拿,而她家因官职不高免于一劫,留在了集州。
只是族中青壮年也因后来的西南王之乱死伤大半,如今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威胁不到什么,她才能顺利坐上土司这个位置,又因立过功升任安抚使一职,然而她也不过是独自撑着整个家,甚至为此多年来不曾有心婚配。
看着她哭哭笑笑的样子,凌萱和穆安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州官现在府邸门外宣称要见土司。
“他来做什么。”凌雁顿时警惕的看向两人,以为是他们通知的对方。
凌萱与穆安也是满脸疑惑茫然。
“姨母若是信得过我,便让我二人一同前往听听他要说些什么,也好将此记录下来,日后呈给陛下。”
凌雁沉思片刻,同意她的要求,但只让他们在幕后旁听,以免正面接触。
州官进来时只见凌雁一人坐在正厅中央,对方冷眼看向他。
“大人来找我是同意减免税收的事吗。”
明知对方不会这样做,凌雁还是故意说着。
州官拂袖,怒气冲冲指着凌雁,“我劝你不要再继续和我们对着干,再这样下去,难保你这安抚使的位置保不住。”
面对他的危险,凌雁不屑一笑,“你若有本事直接撤了便是,何必言语威胁。”
州官被她这态度气得不行,你你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随他而来的官员扯了扯他的袖子,随后笑眯眯的对上凌雁。
“凌土司误会了,大人不是这个意思。”
“增加税收也是为了集州的大局着想,只要凌土司愿意与我们合作,到时收上来的税收大人愿分一成给您。”
威胁不成又开始利诱,奈何凌雁油盐不进,她用余光看了眼幕后的方向,心中有了主意。
“分我税收?为了隐瞒增加税收的真相,你们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州官与下属面面相觑,看向凌雁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州官还在装傻。
凌雁却不想与他周旋,“食盐市场由各地官员掌握,价格也根据当地实际情况而定,朝廷派下的食盐经过层层关卡,每到一地价格便上涨一些,可分量却不变,那这余下的食盐又去了哪里了呢?”
她的话不仅让厅中的两人汗流浃背,更是让幕后记录的凌萱和穆安惊愕不已。
食盐是所有人不可少的生活必需品,虽然官员贪墨的行为不可避免,但若是在这种事上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届时影响的就是整个民生。
而集州本地不具备产盐的条件,都是依托朝廷派发,越发上调的价格已经让普通百姓无力负担,又加上突增的税收更是将他们往死路上逼。
“你不要胡说,食盐定价乃是上报朝廷经陛下批准的事,岂是你一张嘴就可以随意污蔑的。”
看着气急败坏的州官,凌雁很是淡定。
“增加税收也是为了掩盖食盐量少价高的真相,即便朝廷真的查起来,顶多也是卸官,总比砍头划算。”
看似说给州官,实则她是说给幕后两人听的,今日冒险做这个决定,凌雁便是将自己的脑袋别在腰上。
见自己竭力隐瞒的真相被揭露,州官也不再委以虚蛇,一声令下让门外的官兵进入内堂。
他下令让官兵捉拿凌雁,就在动手之际,穆安与凌萱从后方走出。
“谁给你的胆子,竟不问原由便闯入安抚使家中捉拿朝廷官员。”穆安大声呵斥,特意言明凌雁官员的身份。
州官未见过他们,不知两人身份,“你又是谁,敢在本官面前大声喧哗。”
“我是谁?”穆安冷笑,拿出随身携带的令牌,上面赫然是巡抚钦差的字样。
“刚才你所说的我都一一记录,到时会呈达天听,你就自求多福吧。”
州官见状腿脚一软,哪里还有最初嚣张的模样。
“大人您误会了,刚才我与凌土司不过说笑罢了。”这时他还在狡辩。
凌萱看不下去,“真假与否,百姓自然最清楚。”
见他们一副要查到底的模样,州官明白今日若是让他们全身而退,明天便会是自己的死期。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那就别怪他以下犯上。
“给你将他们都杀了。”他对身后的官兵说着,今日这土司府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反正两人的身份未在人前表明,就算是陛下亲点的钦差又如何,就算朝廷查起来他大可以找个借口蒙混过去。
可如果他们将自己隐瞒的事情告诉朝廷,那自己九族的脑袋都不够掉的。
看着逐渐逼近的官兵,穆安慌了,凌雁同样紧张,唯有凌萱气定神闲。
州官得意看着几人,然而下一秒他周围的官兵纷纷倒下,几个黑衣人出现在周围,手中的剑身上还滴着温热的血液。
这反转看得穆安目瞪口呆,“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早就来了。”
但凡这州官多些心眼,知道自己的身份估计就不敢这么莽撞闯入土司府。
自己出远门,又是这么危险的事情,父亲怎么可能不给她安排足够的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