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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里叼着半条鱼尾巴的黛雅又一次被绑到了柱子上。但这次她不是被绑在餐厅，而是绑在了安萨的实验室。
今天，安萨打算教导黛雅一些....更专业的内容，更符合他那召唤系大师身份的知识。
教学就教学，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绑到柱子上啊？怕自己逃跑吗？再说她又能跑到哪里去？他这几个月都在这个洞穴里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知道逃跑路线啊！
黛雅不禁在心里这样吐槽着。她的眼神已经死了，只是默默地盯着老师安萨看。他真希望这个老东西能多少进行一些人性化教学。
“我只是不愿见到你用愚蠢的行径来亵渎魔法的奥妙。”
安萨将他常用的工具拿在手中。魔法并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事情，有些时候仍然需要法师们掌握各种精湛的技巧与知识。
恰好安萨就是这一类型的。在他这十几年的经历之中，他早就积累了丰富的医学知识。
“.....所以，老师，您到底是从哪弄来这个的？还是指使铁皮罐头抓回来的吗？就像我一样？”
被绑在柱子上的黛雅轻叹一声，将视线放在了躺在解剖桌的“素材”上。
所谓的“素材”，自然就是人.....死后变成的尸体。死者身上穿着便于活动的皮制轻甲，在保证基础防护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对行动的阻碍。可能是斥候或者信使一类的职业？
要是有工作在身还被截杀变成实验素材，那还真是挺可怜的.....
“军队的斥候。现在总是会出现这种情况，尸体随处可见，结局大多是腐烂生蛆或被野兽吃下。将他们更合理的利用，反而才是慈悲啊。圣灵的信徒是不会懂的。”
“嗯....不是老师您做的？”
“贸然杀人只会暴露行踪。我可不愿让外人来影响我的研究。”
“....我了解了。”
被绑在柱子上的黛雅抿了抿嘴唇。和老师安萨简单聊了几句，她已经弄清楚了一些事情。
看样子这个斥候不是老师指挥铁皮罐头杀的，这还让黛雅感到挺意外的。她本以为安萨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呢。
“但是啊，老师，解剖尸体又和召唤法术有什么关系呢？这难道不应该是死灵法师才会做的事情吗？”
在黛雅的印象中，像是什么解剖尸体研究死者啦....会做这种事情的法师应该是那种死灵法师才对。应该不是召唤师会做的事情吧？
“.....死灵法术也是召唤法术的一种。你难道没有认真读书吗？”
安萨缓缓转头，用面具上雕刻的花纹对着黛雅。黛雅有点后悔问出刚才那个问题了，她想把自己的嘴捂住....！
但是手也被绑住了，完全没办法呀。
“....罢了。我本就不指望你那空空如也的大脑能了解什么。看好我的操作。”
即使隔着面具，黛雅也能听到安萨的叹息声。呃....看样子之后应该要继续谨言慎行才行。这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安全考虑.....
“不止是学院，大多数人也厌恶死灵法术。这种错误的认知已经在人们的心中根深蒂固，愚钝之人还是太多了。能与灵魂互动的法术，才是召唤法术的真谛。”
安萨一边向黛雅讲述着有关死灵法术的知识，一边将这次实验所需的工具摆放整齐。
为了进行死灵法术实验，安萨甚至带上了他的法杖。在黛雅的记忆中他还从未见过安萨使用法杖施法呢。
“学徒。肉体与灵魂，你认为哪一个更重要？”
安萨早就知道了黛雅的名字，这也是魔法师之间缔结师徒关系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过安萨从来都不用名字来称呼黛雅，只会叫她“学徒”。
“......灵魂。”
黛雅如此应答着。安萨给她看过的召唤系书籍中几乎没有对死灵法术的记载，她自然不了解死灵法术中肉体与灵魂的关系。
但....她擅长察言观色，擅长从话语中摘取重要的细节。刚刚安萨讲述的内容她还记得。那...自然是灵魂更重要。
“不错。这倒是像样了。”
安萨少见地对黛雅的表现表示满意。
“没有灵魂存在，再强悍的肉体也只是无法行动的血肉罢了。根本无法称之为生命。而死灵法术，则是能为失去灵魂的物体再次赋予生命的秘技。”
安萨的法杖顶端镶嵌有灵魂石。以法杖为媒介，将迷途的灵魂容纳进新的容器之中。
安萨用法杖的顶端指向解剖台上的斥候尸体，涌动着的魔能开始在解剖室内汇聚，注入到了失魂的躯壳之内。
原本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躯壳，在拥有了新的灵魂之后，再次获得了行动的能力。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斥候的躯体，它的四肢抽搐了几下，自行从解剖台上起身。
当然....这可不是什么复活。只是躯壳内注入的新灵魂在驱使死去的躯体活动罢了。嗯....大概可以类比为开高达？
“这具躯体还是太弱了，死去的时间也有些长。无法承载太过强大的灵魂，也无法发挥出灵魂的全部作用。”
看着面前被死灵法术“复生”的斥候，安萨微微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达成他想要的结果啊。他所需要的不是复活出力量强大的死者，而是......
“罢了。”
安萨再次举起法杖，将刚刚注入斥候躯体内的灵魂抽离，失去灵魂的斥候再次变为了无生机的肉块，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这是储存有迷途灵魂的灵魂石。使用灵魂石向躯壳内注入灵魂，便是死灵法术的入门课程。拥有庞大魔力储备的法师也可以尝试自行引导灵魂，不借助灵魂石这一容器。来试一试吧。”
安萨为黛雅松绑。既然他已经做过了演示，接下来就是学徒的训练时间了。
“我明白了，老师。”
黛雅活动了一下被绳索勒出红印的手腕，低垂眉眼看向地上的尸体。
别看她总是和安萨展示出一副笑嘻嘻的无知学徒模样，这可完全不是真实的她。她可是很聪明的。
安萨的教导她都有牢记于心。面前的斥候早就死了，或许是在探查情报的路上被敌人杀死了吧？他的死亡与黛雅并无关联。
而现在，死去已经有一段时间，这名斥候的灵魂不知飘荡到了何方，再难寻觅。就把它当成大体老师吧，就像是曾经解剖课上做的那样。
“老师，您能把法杖借我用用吗？我想试试第二种方法.....
“拿去吧，只不过是根废品。”
安萨想都没想就把法杖丢给了黛雅，黛雅连忙从地上跳起来，在半空中借助了这根法杖。
哦，合计着这根法杖其实只是个地摊货对吧！完全就不珍贵！
但用来引导魔力已经足够了。
接过法杖的黛雅屏住呼吸，集中精神，开始感知周遭的魔力。嘈杂的声音传入黛雅的耳中，让她感到心烦意乱。
难道她这是感知到了理塘吗？在这里，我能听到各种动物的声音....什么汪汪叫喵喵叫之类的声音简直多到让人头大！
在如此多的动物叫声之中，黛雅终于听到了不太一样的声音。像是人类的呻吟，已然气若游丝，声音小到让人难以听清，这究竟是无意义的低吟还是想要传达的情感？
总而言之，先抓住它就对了！
黛雅骤然睁开眼睛，黄金色的瞳孔缓缓转动，视线与举起的法杖顶端汇聚在一点，将迷途的灵魂牵引到眼前的躯壳之中！
灵魂奔流汇聚于死去的斥候身上。这次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斥候并非是四肢颤抖，而是胸口开始剧烈起伏，随后从喉中咳出一大口鲜血，浸染了覆盖胸前的皮甲。
“我这是.....我不是被杀掉了吗.....”
或许是过于虚弱，斥候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就和蚊子嗡嗡叫差不多。但在如此寂静的解剖室内，无论是黛雅还是安萨都能够听清。
安萨快步走到黛雅身边夺走法杖。他一把推开黛雅，用法杖将黛雅刚刚注入斥候身体中的灵魂抽离。失去了灵魂的斥候影逝二度，飘散的灵魂则被安萨另一手中的灵魂石吸取。
“你是怎么做到的。”
刺骨的寒意，甚至要将黛雅的身体刺穿。被推倒在地的黛雅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让她牙齿打颤，身体颤抖。
甚至....要比最开始被铁皮罐头抓来时，还要令她惊恐。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被什么人握在了手中，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捏碎。
“我...只是...听到了...对，听到了声音而已！听到了像是人类的声音，我就..去把那个灵魂引过来了....”
就算再怎么害怕，黛雅还是勉强组织出了语言。这样才有一线生机，要是说不出来的话肯定会死的！
“是吗。今天的学习结束了。你可以自行去藏书室看书，从今天开始不再有限制了。”
安萨将一把钥匙丢给了黛雅——这是藏书室中书柜的钥匙。有一些书柜是被锁住的，之前黛雅都没有机会观看。
但她现在却不敢起身，只是瘫坐在地上目送老师离开。直到安萨的身影消失在了黛雅的面前，她才有勇气尝试爬起来。
腿还是...有点发软，好在身下没有潮湿的感觉，不然可就太丢人了。
“......”
回到了房间的安萨按下机关，打开了隐藏在柜后的暗门。他最为珍贵的宝物正安静地躺在保险箱内。
他已经很久没有打开保险箱了，只因他没有勇气，不愿面对那可能发生的事实。将经过精美雕琢后的宝石拿在手中，即使再怎么催动他身为召唤系大师的魔力，也无法感应到任何事物。
啊，果然还是消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