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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儿个柳府将从前太女君手下侍奉的人都送过来了。”他二人一回到东宫,秋吟便上前来说此事。
柳微之一抬头便看到了奉壹,后者上前来对着他二人行了个礼。
“拜见二位殿下。”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啦。”谢梓材摆了摆手。
奉壹道:“太女受累,还是我来推吧。”
说着就要从谢梓材手里抢过那轮椅。
谢梓材本还有些不愿意,但柳微之一个眼神她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嘟着嘴自顾自往前面走着。
“公子可还好?”奉壹边推边小声问着。
柳微之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出了重物倒地的声音,只见谢梓材莫名其妙自己绊倒了自己摔在了青石板上。
摔了不要紧,只是秋吟等手忙脚乱地想要将谢梓材扶起来,她四肢着地扑在地上,“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呜哇哇哇……”
这哭声是震天响,犹如四五岁的孩子一般,不管秋吟怎么劝慰谢梓材就是停不下来,被拖着站起身后还是在哭。
“我觉得不太好……”奉壹有些控制不住面部的表情,站在柳微之身后艰难说出这句话。
柳微之不可查觉地笑了笑:“推我过去。”
奉壹反应了一阵才推着柳微之过去。
一到谢梓材跟前,柳微之就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块包好的糖饴,还是从皇帝殿里拿出来的。
“殿下莫哭了。”柳微之轻声一句,比方才秋吟半刻的劝慰都要有用。
他牵起谢梓材的手将糖饴塞进了她手里,只听谢梓材的哭声渐渐小了。
谢梓材的手时温热的,反而柳微之的微凉,他本来轻轻将糖饴放在她手中,谢梓材接过了糖饴后吸了两下鼻子。
而后她又立时蹲下,众人有些闹不明白的时候,她将柳微之的手捧起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呵了几口气。
奉壹在一旁看得有些傻眼,谢梓材却笑得十分满足。
他眼睫微颤,淡淡笑道:“多谢殿下厚爱。”
这样暧昧欢喜的气氛倒是没持续多久,大理寺的官员突然来找谢梓材,她有些不舍看了看柳微之便还是去了。
奉壹给柳微之换衣服的时候,柳微之看着他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吧。”
奉壹这下便不忍着,直接笑了出来,他本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没忍住调笑主子的心情:“以前皇太女虽说也缠着您,但现下也太不顾忌了。这大庭广众的……”
“就是要大庭广众,”柳微之将已经凉下来的鎏金暖炉递给奉壹,而后自嘲一笑,“不到明日,这京城里的人都会知道,皇太女新婚,夫妻和睦恩爱。”
从柳微之的话里觉出几分不对的奉壹将他的大氅挂好:“您的意思是,方才皇太女是故意的?”
柳微之淡笑着不语。
“昭南王给咱们府里递了信,说是庆贺皇太女大婚的东西已经送到东宫,但还是想特地送些补品给您。”说着奉壹将带来的补品拿到了柳微之面前。
他接了过来将那暗红色的礼盒打开。
“要说这昭南王对您确实不错,虽说亲事是不成了,但总归还是看重您。”
柳微之将奉壹的话放在耳后,看着手里的参,摩挲了这盒子的边缘后,顺着边沿轻轻一拨,将那盒子的夹层露了出来。
这下奉壹噤了声,那盒子下头还有一层,里头正放着一封书信。
“这……”
柳微之倒是很淡然,手指停在那信封上“之”字的末端,圆润的指甲显出了些微紫色。
“公子……”奉壹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说出来,“虽说昭南王对咱们是不错,可现下你已经跟皇太女成亲了……”
“怎么,你怕我在东宫吃里扒外啊?”柳微之拆开信粗粗扫了一眼后便让奉壹找了火折子来讲它烧掉。
“我不是这意思……我也不敢干涉公子做什么,只是公子还是要保重自身。”
“放心,”柳微之看着自己不能再动弹的双腿,喉结上下动了动让自己放松下来,“我有分寸。”
这时候东宫的侍者领着一个官员从走廊走过,奉壹想起是大理寺的官员找谢梓材,脸色暗下来道:“该不会是为了沈侍……”
柳微之一个眼神便让他闭了嘴,只是他的目光也跟着那官员走了一阵。
“对了,府里的消息,三老爷那边说是快回来了,夫人让我告诉您,万事要小心周旋。”奉壹接着道。
柳微之右手食指微动,后又点了点头。
大理寺来,无非是为了这些天堆积起来的贪污案子,户部侍郎沈全十天前被下了狱,这案子正要审理,大理寺是想请谢梓材过去看看,也是皇帝的意思。
谢梓材应下,又调笑了一番那大理寺少卿,让人落荒而逃才作罢。
“殿下,昭南王那边有消息了。”等到那大理寺少卿走后,秋吟将门掩上道。
“说。”谢梓材将刚才大理寺少卿留下的文书拿了起来,里头写着沈全的案情。
“昭南王昨日不仅来东宫送了礼,还特地去了一趟柳府送礼。听说,像是想与柳休将军的长子结亲。”秋吟缓缓道。
“他就真跟柳家过不去了啊?”谢梓材笑了笑。
不过柳休的长子,倒是比柳微之更合适。
“那个人是叫,柳行之吧?”谢梓材皱着眉敲了两下桌案。
“是,比咱们太女君小上两岁,现下是二十有二了。此次大战也是战功卓著,随着柳休将军回来,之后应当就要封赏了。”
“那还真是喜上加喜,柳休将军不日就要回京了,你先去库房里找些礼物来,给将军的,还有他儿子的。”谢梓材笑着喝了口茶。
“此次柳大将军回京……还要做些准备。”秋吟的神色还有几分沉重。
柳休是适州柳氏的人,如今柳氏的大家主是柳微之的父亲柳仁。
柳仁此人,最是尊王重道,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柳仁为臣纯厚,无论如何会护卫王室,是谢梓材可以借助的力量。
但柳仁十年前辞官,从此不问官场事。
此次柳微之的婚事,他也显得兴致缺缺,推说身体不好,连昨日的大典也不来。
而柳休则有些不一样,在族中行三,大抵是当年弃文从武逆了柳氏一族的心意,与整个柳家的关系也是从他得封靖远大将军开始好转的。
他与诸位藩王交好,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恶,打仗是为了护卫领土与子民,其余的便不好说了。
毕竟这天下大乱那么多年,朝代更迭有时也不过是数十载的事情。
本朝的开国之君,也就是上个朝代的权臣,传至现在是第五世,国祚也不过一甲子光阴。
这世道乱得久了,什么王道正道,不如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