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黄三_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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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08

    夏藤以感冒为由请了一下午假,第二天回学校,祁正没来。

    看到后座空空荡荡,夏藤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这口气松早了。

    祁正不在,影响力在,昨天的事在今天发酵,班上没人敢和她说话。

    早读课数学课代表收作业,轮到她的位置跟躲瘟神似的,夏藤在后面叫了她一声,人跑的头也不回。

    一连几科都是这样,几个课代表自动忽略她,夏藤桌上落了一叠作业,没人收。

    她盯着那摞书,良久,把它们收进桌洞里。

    最后一门收语文,她听到前面的男生在书包里哗啦哗啦装模作样的找作业,夏藤强迫自己不去抬头看。

    直到桌面被“咚咚”敲了两下,江挽月手肘抱着一叠作业,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不交么?”

    无“课代表”问津的位置旁边突然多出一个课代表,夏藤的心情有点复杂。

    她尽量保持着面部的平静,从桌洞里拿出那摞被冷落了一早上的书,找语文作业的时候,江挽月扫了一眼,“其他的怎么不交?”

    “……”

    “江挽月,你挑衅谁呢这是,我昨天说什么你没听见?”秦凡在最后一排翘着腿,眼睛斜在她们这边。

    江挽月懒得搭理,手冲夏藤一伸:“拿来吧。”

    夏藤把复印的语文作业给她,她手没收回去,“其他的也给我。”

    秦凡在后面冷笑:“你别给自己找事儿。”

    江挽月冷漠甩过去一眼,“你无不无聊?”

    “你再说一遍?”

    “有病。”

    她白他一眼,抱着作业扭头离开,高马尾在身后一晃一晃。

    “我靠。”秦凡气的踢江澄阳的凳子,“你妹什么臭脾气。”

    江澄阳一脸担忧的从夏藤那儿收回视线,看看秦凡,又看一眼最后一排的空座,欲言又止。

    *

    夏藤的日子变得不太好过。

    祁正的震慑力和赵意晗完全不同,没有人怕后者,但没有人不怕前者。

    秦凡的那句“不要多管闲事”也不是只说给江澄阳听的,听者有份,不要管闲事,夏藤的闲事。

    江澄阳被秦凡那帮男生盯的死死的,不准帮她说话,而没了江澄阳在一旁撺掇,江挽月漠不关己,除了做好收作业这项本职工作,其余时间她向来谁也不搭理。

    本来全班就这么两个人愿意和她说话,现在好了,一个都没了。

    这个时候就没有那套“好坏互不招惹”的说法了,谁能惹谁不能惹,众人心中一本账。

    赵意晗的得意快冲天,气焰愈发高涨。

    大家不知道新来的是怎么惹上祁正的,但事就这么发生了,所有人都迅速且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件事。人的气场是天生的,有些人平庸,有些人夺目,他们站在那里,不需要做些什么,自然而然就能吸引旁人的目光。

    夏藤到来之前,祁正独享着这样的目光,夏藤到来之后,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她和祁正扯上关系是迟早的。

    只是没想到,扯上的这么快,关系这么恶劣。

    *

    祁正消失了两天,回来上课了。

    夏藤一进班,就看见几个男生围在他座位跟前,还有外班的几个,尤其秦凡,一敛平常的不正经样,表情严肃,不知道在说什么。

    越走近,声音越清晰。

    男生a:“所以陈彬那帮傻逼玩阴的?带了八个人,还抄家伙?”

    男生b:“靠,真是一群怂逼,嘴上说单挑,结果怂的要死,就去阿正一个人,对面还敢带八个过来,得怕成什么样啊,这算哪门子的单挑?”

    另一个男生开口:“真跟阿正单挑不得玩完?他们敢吗?没看就阿正一个都把他们干翻了?”

    “他们都不是对手。”

    几个男生都挺激动,只有秦凡黑着脸,往常最咋呼的今天最严肃,他问祁正:“这是邹宇杰惹的人吧。”

    祁正声音懒洋洋的:“嗯。”

    一群人叨叨了半天,他就冒了这一声,好像他们口中的祁正不是他一样。

    “你去帮他了?”

    祁正没说话。

    “你他妈管他干什么?邹宇杰那人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他就是欠收拾!”

    “这事儿他摆不平。”祁正声音淡淡,“陈彬能整死他。”

    秦凡恼火的很:“你他妈就扛吧,谁出事儿你都扛,我看你命大到什么时候。”

    气氛一时有些僵,有男生没看出门道,出来打趣道:“阿正义气,有他在,那群人算吊。”

    “义你妈个蛋!”秦凡“砰”的一拍桌子,指着刚才说话的男生暴跳如雷,“还他妈说?这次就因为邹宇杰成天顶着阿正名号嘴贱,人才找上门的,你们要他帮你们收拾烂摊子到什么时候?”

    男生被吼的一缩脖子:“我没……”

    “真那么牛逼,自个儿出去用自个儿名字吹去,少他妈平时拿祁正的名字充大头,一出事就回来当缩头乌龟!”

    秦凡是真来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他这号人就是如此,嬉皮笑脸的时候什么玩笑都能开,凶起来才是本性,谁也不认。

    周围的人多多少少还是害怕的,都闭上嘴,班上其他偷听的人马上各做各事,生怕波及到自己。

    安静了一会儿,夏藤的声音从夹缝中挤进去。

    “能让一让吗?”

    她在这群人身后站了快十分钟了。

    几个人齐刷刷回头,像紧簇在一块的瓣儿全部散开,视野一下清晰起来。

    祁正坐在凳子上,靠着墙,微抬着下巴。

    第一眼看上去有点不对劲,再一眼就看明白了,他今天穿着校服,既宽松又服帖,立领敞开,拉链拉锁在板直的前胸轻轻晃着。

    伤的挺明显,鼻梁一道口子,嘴角一块破皮,结着血痂,下巴还有一处。

    不过听他们的描述,那种境地下,只有这种程度的伤,祁正本事不小。

    她以为他怎么也得鼻青脸肿。

    祁正挥了两下手,人群散了。

    夏藤走进去把书包放下,坐进座位里,把第一节课要用的书拿出来,水杯摆在桌子上,一切收拾就绪,她找不到还有什么事能做了,整整五分钟,祁正就保持那个姿势,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夏藤吸了一口气,转过头问:“你看什么?”

    他听见,嘴角扯了扯,好像笑了,又好像没笑,反正一句话没说,趴下睡了。

    ……

    什么人啊这是?

    夏藤憋了一肚子气转回去。

    *

    上课铃打响,英语老师抱着一沓卷子进班,看这阵势,底下立马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

    英语老师一脸冷酷,手一挥:“别嚎了,书都给我收起来,一二节课测验,现在想上厕所的赶紧去。”

    高三生日常,无穷无尽的考试,在开学第五天正式拉开序幕。

    夏藤从笔袋里挑了两支下墨顺滑的笔,等着发卷。

    后面的祁正踢了一脚秦凡的桌子,“借支笔。”

    秦凡:“我借你多少支了?你书包里装点上学用的东西能死?”

    祁正:“你笔多,你会写?”

    “操。祁正,我跟你绝交。”

    周围的女生都抖着肩膀笑,夏藤斜前方的女生边笑边转过身来,“我借你吧。”

    说着就要把手里的笔抛过来,女生在目测距离,做了好几下抛笔的动作,夏藤刚要躲开,凳子被后面的人踢了一下,“你接。”

    夏藤脊背一僵。

    为什么要我接?

    为什么只是借支笔,所有人都这么大动干戈?

    夏藤没管那个女生,把自己准备好的笔放在他桌子上,然后抬眼,问他:

    “现在能安静了么?”

    祁正定定看她,眼睛很黑,眼神越来越凉。

    两天没见,他都快忘了她那些让他来火的举动了。

    这女的总有本事在他快觉得没意思的时候,再冷不丁刺他一下。

    “那边那个靠窗户的女生,转过来,发卷子了,不准交头接耳。”

    英语老师敲了敲讲台警告,夏藤把自己的脸从他眼底抽回来,调整呼吸,看题。

    不出意料,卷子不难。

    受教育环境和程度不一样,她三年级开始就被陈非晚塞到教育机构上英语班,噩梦一样的经历,但效果是有的。

    她在原本的学校成绩算不错,何况是这里。

    夏藤进入状态,手感很好,时间便过得飞快,但对于后两排的其他人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一节课很快过去,下课铃打响,祁正被吵醒了两秒,秦凡马上给祁正使眼色,压低声音说:“抄夏藤的,我观察她一节课了,笔没停过,她肯定会写。”

    祁正人还困着,五官都皱在一起,听完秦凡的话下意识往前面看了一眼。

    夏藤趴在桌子上答题,头发顺在一边,露出来一截纤细的后脖。

    窗外阳光落上去,白的像在发光。

    祁正渐渐醒了。

    任秦凡怎么催,他都稳稳坐着不动。眼看离交卷时间越来越近,秦凡只好舍弃夏藤的试卷,凑合着抄隔壁几桌东拼西凑来的答案。

    秦凡飞速抄完,离交卷时间还有十分钟,他扭头看了一眼祁正,那人的卷子还是大面积空白,他正拿着笔写班级姓名,模样还挺认真。

    英语考试,这人练字呢?

    “要不要?还有十分钟,再不抄来不及了。”秦凡把自己的卷子往他那边挪了点,挑了挑眉。

    祁正把笔放下,伸了个懒腰。

    “不要。”

    班上有部分同学已经写完了,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的声音刚压下去就冒出来,英语老师管不住了,干脆道:“行了,写完的交上来就可以出去休息了。”

    这话一出,蹦上去好几个交卷子的,讲台乌压压一片,把英语老师遮的严严实实。

    祁正在这时候站起来。

    夏藤做题速度慢,还在埋头写作文,祁正路过她的座位,下一秒,她的卷子被一把抽走,祁正把自己的卷子扔给她。

    一切发生的太快。

    他把她的卷子抢走,趴在第二排的同学桌子上改掉名字,然后交上讲台,再出教室,前后不超过半分钟,动作一气呵成,正大光明,相当自然。

    夏藤还在震惊中,强行逼自己的眼珠转了一下,然后她看到了祁正给她的那张空白答题卡,姓名那一栏工工整整写着两个字,夏藤。

    整整两节课,他就在他的卷子上写了这么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