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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说回来。”宁宣又有些好奇,“你口气那么大,做起事来倒是谨慎。”
他指得是谢易所说的三天期限。
实际上,按照刚才谢易对至清大静太无虚空刀的武道理解,这老穿越者就是几个时辰内找到《星火观想法》的新可能,将其从刺客道中解放出来,也未必不可能。
莫非是老穿越者也有摸鱼划水的心思?
“内功和招式到底有所不同,外功是万变不离其宗,尤其是在你们这刚刚入道前后的招式,和千年前没多少变化……如果是更高层次,达到了‘灵’‘法’‘神’的阶段,我或许还有耗费一点时间。”
谢易却不觉得自己谨慎,“而内功恰恰相反,随着武道的发展,越是基础的内功,其根本性的变化越大。我并不是在研究这什么星火观想法,而是要先研究出观想法是个什么东西,再研究这门具体的功法。”
宁宣愣了一愣,“这样一说,你似乎又太狂妄。”
一个人要在三天之内,吃透一千五百年以来的武道变化,这显然是比什么虚空刀更困难千倍、万倍的课题。
谢易冷哼一声,“武者不狂还练武做什么?”
“还可以生孩子啊,对吧小宁。”王冬枝赶紧截住这老剑灵的剩下所有话,虽然被打击了很伤心,但她对武学其实没有那样热诚的心思,只是不习惯被人压过一头而已。
所谓嫁鸡随鸡,她也跟着宁宣喊了老谢。
谢易立马不说话了。
在已经达成合作关系后,谢易也就没有太执着于骚扰宁宣和王冬枝的床上生活了。
说到底,那不是什么真正有力的威胁,听起来也像是个几个孩子之间开玩笑一样幼稚。
这种幼稚的玩笑之所以能够成功,只不过是宁宣本来就有为他重塑肉身的意愿,而他也本来就有给宁宣传授武学的想法,两个人互相愿意做好自己的工具人、金手指,所以他们的合作才能成功。
但这种话没必要明说。
宁宣不愿意将朋友的关系变得这样赤裸,一个看起来可笑的理由也能让他觉得比较舒服一些。
谢易不愿意让自己传授武功的行为变得像是对宁宣认输,他必须要自己来威胁宁宣,而不是宁宣来威胁自己。
人与人交往就是这样,有时候,“这件事情”和“那件事情”看起来一样,但实际上就是不一样。
关于这点谢易很清楚,宁宣很清楚,就连王冬枝同样非常清楚。
当然,她的清楚不在于她能够充分理解宁宣和谢易二人之间的关系,她只是明白宁宣对谢易的态度而已,宁宣说不捏了这破铜烂铁,她就知道不捏。
只要宁宣决定的事情,她从来不多说什么。
不过王冬枝还是看这剑不爽,顺带又提出一点,“不过你也别让老谢呆屋里啊,总觉得……有点咸湿。小宁,你把它换个地方。”
“什么咸湿,你把我当什么人,这种男女之事,我是从来不放在眼里的。”谢易赶紧出声自证清白,他练武多年,杀人无算,还没人说他咸湿的,这个必须得说清楚,“更不要说我现在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已经完全绝欲了。你们两要瞎搞就搞,别侮辱我,否则我重返人间,必要杀你们全家。”
一把剑自然没有男女之欲,一个活了一千五百年的灵魂自然更没有了。
宁宣完全没搭理谢易,想了想,“也是……那放哪儿?”
按照谢易所说,阿赖耶识一旦连接,天涯海角也能贯通相连。现在的谢易纵然没有那个水平,数里之内也能正常通信。
但这种相连,其实是针对“心语”而言的,只要宁宣和王冬枝做那挡子事的时候,不特意在心里对着谢易哼哼唧唧就没关系。
而在物理意义上,谢易虽然也能感受到音波的震动,但那其实和普通人的听觉差不了多少,离得够远也就听不见了。
“放茅厕里吧,茅厕这几天门闩坏掉了,你就让老剑灵暂时为咱们家做点贡献。”王冬枝安排得头头是道,好像真如一个看惯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乡村姑娘,只是过于漂亮了些,“你不是说他姑且算你的长辈嘛,也算咱家人了,为咱们家做点事也是应当的,大不了明天给他买块磨刀石,让他舒服舒服。”
“淦!”
旁边的谢易忍不住骂了一句,“狗男女,你们两个狗男女!”
“有道理。”宁宣还是当没听到一般,抬手将武劫带到了茅厕去。
离开房间之后,他立马换了一张脸,看着手中的这柄剑,有些羞涩地笑着,“老谢,别让我难做啊……小别胜新婚啊。”
宁宣这一做派,恰恰反而是谢易最吃不住的那一套。
老穿越者噎在嗓子(大概是剑柄位置)的三十八句国骂被他咽了回去,然后剑中发出了一个有些不善处理又有些受用的生涩声音,“……嗯。”
“不愧是你!”
宁宣以好像供奉神灵一样的姿态,万分崇敬且崇拜地将他卡在了茅厕的门闩上。
本来夜里嘎吱嘎吱响的茅厕门立刻安安分分了起来。
宁宣像一只马上能吃到胡萝卜的兔子一样急匆匆回到了卧室,而王冬枝乖乖躺在床上朝着他笑,也的确像一根马上要被兔子吃掉的胡萝卜一样安静。
在熄灭烛火之后,黑暗彻底笼罩了房间,宁宣给她讲了一个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随着最后一句“公主和王子从此之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落音,他等待着王冬枝的反应。
温暖而黑的被窝里安静了好久好久,然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笑声,噗嗤。
“这是个好笑的结局吗?”宁宣觉得很疑惑,“明明很美好。”
“不,我不是因为结局好笑而好笑,我是因为这故事终于结局了所以才笑。”王冬枝一把往下摸了过去,话语里笑意不断,“终于到做正事的时候了,我怎能不笑!”
宁宣红了红脸,“刚刚讲完白雪公主,现在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王冬枝正气凛然,“男欢女爱是天地正理,那什么公主殿下和蛮夷王子的幸福快乐生活,想必也是如此。”
宁宣有些佩服地说了一句,“师傅,你真色。”
“我才不色,我是良家女子。”王冬枝还是笑着说的,仔细听还能听出一点娇羞,“你才色,你抓我……嗯?”
说到最后,她皱了皱眉,发出了一声低吟。
然后她如恼似怒地看了宁宣一眼,猛地钻进了被窝。
“是你先抓我的。”宁宣辩解了一声,也跟着把脑袋钻进了被窝里去。
几个呼吸后,床嘎吱嘎吱地动了起来。
“啧,这块设计真够拉胯的,创造这功法的人什么狗脑子啊……不过这到底是千年以后的功法,有些地方好像还真挺先进的,居然比那家伙预想的还成熟……”
茅厕那边,谢易还在全心全意地为宁宣完善功法,沉浸在跨越千年的两种知识的碰撞之中。
也幸好他只是一把剑,在幽幽的夜风吹来时,至少闻不到茅厕里的那一丝清奇的味道。
……
次日,宁宣醒来的时候,他和王冬枝像两滩烂泥一样纠缠在床上。
清晨的阳光正好,一寸一寸地穿过窗户,以一种像是压得踏实的泥土一样的紧密厚实铺满整个房间。
宁宣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旁边的女子,“师傅,今天要做什么?”
“种地,浇水,施肥,除虫,喂路边的小猫,逗林子里的小鸟,看河里的小鱼。”王冬枝还在迷梦之中,听到这话时歪了歪脑袋,嘴角溢出了口水,“还有生孩子,嘿嘿。”
宁宣强调一句话,“买磨刀石。”
“嗯,买磨刀石。”王冬枝含含糊糊地回答,说话的时候眨巴眨巴嘴,口水更多了。
宁宣俯下身子,伸出手去,将王冬枝嘴角边的口水清清楚楚地揩拭一遍。
然后他才站了起来,“我先穿衣了,师傅。”
“你做饭,我再睡会儿回笼觉。”王冬枝用手擦擦嘴上被宁宣弄得糊开了的水痕,滚了滚身子,这个过程她仍闭着眼睛,似乎和宁宣正常对话,又似乎还身处梦境,“等会儿我洗刷碗筷。”
“行。”
宁宣穿上衣服,洗脸漱口,在厨房生起火,然后又跑到了茅厕拿起武劫。
谢易倒是没说什么。
做完了早餐,是非常普通的家常菜。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王冬枝其实还没有真正起床,宁宣走过去看她的时候,她半躺在床头,正一脸沮丧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一抬头,脸上的表情苦得像是苦瓜成了精,“小宁,按《六甲阴经》所说用真气探查一番……我的肚子还是没有留住种,我是不是生不了啊?”
“那就下次吧,咱们相处还短,只有一年呢。”宁宣只能够这样安慰她了,“起床吃饭吧。”
“我吃不下,你喂我。”
王冬枝神不守舍地说,“我要再用真气探查一番。”
宁宣又应了一声,鞍前马后地做事。
“好恶心的婚姻生活,这就是你喜欢过的日子?”谢易叹了口气,“你们俩已经够恶心了,可这日子过得简直比你们两个人还要恶心。”
宁宣好奇道,“你没结过婚吗?”
“我不结婚。”谢易说这话的时候还挺自豪,“只风流过几个女人……而且都是好女人。”
“洒脱。”宁宣对着剑柄比划了个大拇指,“风流这词用得雅致。”
“哼哼,那是。”
谢易说完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迎合起宁宣的话来了,他赶紧改口,“你奉承我也没用,快把你家娘们搞定。”
宁宣真的把王冬枝搞定了,他一边喂王冬枝吃饭,一边给王冬枝讲笑话,王冬枝不一会儿就被逗得合不拢嘴,完全忘掉了之前的事情。她穿上衣服,便又飞快地去洗碗,然后从厨房里挑了根锄头。
小屋之后是一片被开垦的荒田,不大,只有些野菜瓜果之类。
神京朝堂之上的大贤学斋有诸子百家,其中“农家”向天下传了一门《孕土育种》,是以真气催化农作物生长的本领。在决心退隐之前,王冬枝特意找来了这门功法,这片土地一月一熟,够他们两人吃穿用度了。
穿上了粗布衣裳、用荆钗盘起头发,一点不染妆色的王冬枝扛着锄头的样子,像极了个真正的农家女。
谢易对此的评价是,“笑点低,样子土,谁娶谁是二百五。”
“老谢,你酸我。你肯定想和那几个女人中的一个结婚。”
宁宣也不生气,笑嘻嘻用白布将武劫裹起,便正式离开了这间小屋,朝着阳关城出发了。
谢易愣了一愣,“……你放屁!”
他这一句话虽然在骂人,但语气并不激烈。与其说是骂人,更像是在回忆什么。
以至于连那屁字,都是一个充满了青春和美好的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