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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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拉沁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本想臭骂一顿俩男人,想起包逸仙的话,还不敢吱声。

    忍无可忍,从腰间抽出了鞭子,一鞭子抽过去,只见那男人脸上就一道血印子。

    另一个男人还没回过神来,眼看着鞭子已经落下来,他本能地用手挡一下,立马儿捂着手蹦着高儿叫喊。

    这个时候那小猍歹崽子也扑上去,张着嘴驱赶俩男人。

    其他的光棍儿都被吸引过来,站在一旁看热闹,有的还为乌拉沁喊号子:“盎!这小子厉害,加油!打他!”

    “盎,再给他一鞭子!”

    “哈哈——好好!这鞭子好!”

    ……

    俩光棍儿连滚带爬往营子外跑。

    顺溜猴早就看着这些人心里有气。

    心想,这么多人一旦争起来,那哑巴寡妇选择机会就多了,是谁媳妇还不一定呢。

    “盎!打打!打跑这俩瘪犊子!”顺溜猴跳到大门楼前的上马石上,大喊,“盎!大家散了吧啊。我嫂子大嘴张已问过这小寡妇了。人家小寡妇说了,要是找男人的话呀,也不出下地,就在下地营子里找了!为啥?就因这下地呀,人好啊,地面宽敞!你们也不想想,谁愿意到你们那沟沟岔岔的山沟里去呀!散了吧!散了吧!”

    这时侯张氏也正好开门出来,跟着喊:“盎!对呀,我这兄弟说的对呀,人家要嫁人的话,也绝不出这下地了,人家相中这营子了!”

    “唵?我靠,这不是狗咬尿泡——空欢喜了嘛!盎,走了走了!回去了!回去了!”有性子急的就吵呼着走了。

    也有不甘心的,还站在那:“盎?真的假的呀?”

    “盎!真的假的?你们看这孩子的态度,还品不出来嘛!”顺溜猴刚说完,忽见人群“哄嚷”一下都往一边跑。

    人群跑过之后,三只大黄狗冲了过来,后面的狗链子上拴着个人。

    原来是三结巴驱赶着他家的狗来了。

    他边走边喊:“盎!都,都,都——给我——滚!滚,滚,滚——出去,滚,滚,滚——出——下地!”

    三只大黄狗狗仗人势,耷拉着舌头呲着牙,看着就瘆人。

    三结巴还故意把狗往人群里赶。

    这下一折腾,光棍儿们都跑得无踪无影了,从家大院门前也清净多了。

    “盎!好呀,干得好,三结巴,还是你家的狗厉害呀!”顺溜猴一见这情景大喜。

    “盎!都,都,都——他妈的——滚了!那,那,那——小寡妇,就,就,就——嫁给,我了!”他回过身来向大伙说。

    刚还为三结巴叫好,瞬间顺溜猴就蔫巴了。

    心想:“这三结巴呀,原来也在打小寡妇的主意呀?盎,三结巴倒没啥怕的,可怕的是他那姐夫猍歹嚎呀,人家那可是甲长呀。”

    侯张氏一听也心里咯噔一下:“盎,麻烦了,这三结巴可不好惹呀!”

    这时乌拉沁却用鞭子声表达了抗议,在空中一甩来了个脆响。

    小猍歹崽子一听鞭子声,立刻呲着牙,做出要向三只大黄狗攻击的动作。

    下面的场景立马儿让在场的人惊呆了。

    就见那三只大黄狗浑身一哆嗦,在原地转圈儿,吱咛了两声,先往三结巴身后躲,接着绕着三结巴转两圈,突然飞快地往家跑。

    三结巴先是被拽倒,爬起来又被拽倒,连滚带爬跟三只狗消失在营子西头……

    顺溜猴和侯张氏一见哈哈大笑,都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笑过之后,他们也感到奇怪,这狗崽子不大,挺厉害呀,三只大黄狗都怕它。

    他们哪里知道这猍歹就是书面语言上说的狼。

    狼崽子从小和狗长得差不多,人分辨不出它们,三只大黄狗却清楚得很。

    狗见猍歹吓出尿来,真的见识了。

    从家大院客厅。

    “是哪阵仙风把甲长大人吹来了?我这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大神仙呀!”见猍歹嚎带着三结巴进来,从四皇上不卑不亢地把他们迎进来,坐下,“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好去大门外接你呀!失礼失礼呀!”

    “盎,这嗑唠的,你和我还外道个啥!你从家大院县太爷都来过,我个小小甲长算个啥呀。我这来呀,也是想沾县太爷他老人家的福气呀,你说是不是呀?”猍歹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盎,哪来的县太爷呀,现在都民国了!”从四皇上有点较真。

    “盎,对对,对呀,还是你从老弟说的对呀!哈哈——县长,县长!应该改口叫县长了!”猍歹嚎眼珠子转一下,“按理说呀,都民国了,你这皇上的名号也该换换了,哈哈哈——”

    这时从铎进来上茶,猍歹嚎也不客气,一口喝下。

    从铎又满上,转身跑后栋房去了。

    “猍歹嚎来了!猍歹嚎来了!”从铎跑向后栋房,在门口边跑边喊。

    正在给包逸仙喂药的侯张氏手哆嗦一下,心想麻烦来了。

    “唵?猍歹嚎来了?这猍歹嚎可不是个好鸟呀!真不是啥好东西呀!”侯张氏边喂药边对包逸仙说,“按理儿说,这甲长也是个官儿了。虽芝麻粒大,也应算是个父母官吧,理应给营子里的人平事才对。可这猍歹嚎哪干过一件好事儿呀。

    “他是唯恐营子里没事儿,整天家搋鼓事儿(背后使坏),挑唆东家和西家闹矛盾,干架。老王家的猪拱了老宋家的山药,他就打发三结巴去老宋家透信儿,结果俩家就干起来了。打架闹事就得找甲长说理儿呀。老王家送几个鸡蛋,他就帮老王家说话,老宋家送一筐山药,他又帮老宋家和稀泥,结果这两家人,一家也没占着啥便宜,全便宜了猍歹嚎了。

    “就拿刁家大院刁付氏的事儿来说吧,他收了赛刁缠三只羊啊,要不他怎么会那么卖力气,帮着调和呀。”

    喂完药,侯张氏把药碗放在炕桌上,接着说:“盎,这个三结巴,是猍歹嚎的小舅子。人长得磕碜还结巴。当然了,结结巴巴也能说话,比你这不会说话的哑巴强点。可咱这女人呀,要找人家的话,也得找个正经人家的男人不是?这样心里也踏实呀!不做那些缺德事,半夜也不怕那鬼叫门,过日子也顺当不是?”

    她看了一眼包逸仙,见包逸仙皱了皱眉头,心里立马儿高兴起来,说:“盎,我说大妹子呀,这猍歹嚎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呀——没安啥好心。我猜测呀,八九不离十,是给三结巴来提亲的。到时候呀,你可千万别点头呀!”

    包逸仙赶紧点头,表示赞同。

    这下侯张氏脸上云开雾散,心里甭提多高兴了,竟然哼起了梅花落子的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