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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要这么理解,其实也没问题。”伊藤拓真没有生气,而是微笑着回答。
在他看来,路明非早已经是个死人。面对将死之人的挑衅,他当然不会生气。
“所以,师兄,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千穗理沉着脸问道。
“没错。”
伊藤拓真点点头,表情轻松自然地说:
“拜伦的异常是我最先发现的,但擂台赛的时候学院戒备太严,我没有机会动手,所以,回到学院后,我便打算试探一下拜伦,如果他确实有问题,但就算是赚了,如果他没问题,那死也就死了。”
“那普雷斯科特……”
“加图索家族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我知道他们不会允许像陆俊这样的威胁存在,所以我便打算借助这个机会,可没想到陆俊竟然敢当面对抗加图索家族,而拜伦又会选择自杀。”
伊藤拓真淡淡道:
“不过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校长和施耐德教授的态度,他们想要保住陆俊和路明非,这才是普雷斯科特失败的原因。”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借助我们和加图索家族翻脸的时机,打算分开击破?”
“陆俊被送往南极监狱,而欧内斯特家族里面有我们控制的人手,他是船上的通讯员,他的家人都在我们手里,因此他没有选择,如果陆俊不死,那他的家人就会死。”
伊藤拓真冷笑一声:
“至于路明非这边,我这不是跟着你们一起来了吗?东京虽然是蛇岐八家的地盘,但我也很熟悉,只要运作得好,解决你们同样不费吹灰之力。”
他露出微笑道:
“我没想到绘梨衣竟然会如此信任你,当然千穗理也在其中发挥了很大作用。上杉家主本来就是我们最主要的目标之一,她在我们的计划里很关键,这次借助陆俊被袭击的由头来将你们送到南极,就能一次性解决两个主要目标,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听到这句话,千穗理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压抑心中的愤怒。
而绘梨衣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诧异的表情。
但她只是眨了眨眼睛,仿佛没听懂一般,又转过头盯着窗外流动的夜色发呆。
路明非已经想通了所有关节,所以对此并不觉得太过惊讶。
从刚才那场‘梦境’中醒来,他就彻底明白了一切。
其实伊藤拓真的计谋并不算很复杂,唯一令他没想到的,就是伊藤拓真的身份和背景。
现在想来,伊藤拓真能隐瞒过学院内的教授和学生会的干部,依靠的或许就是他手边的那把剑。
路明非眯着眼睛,他已经知道伊藤拓真的常态化战斗力不如千穗理,但如果激活了那把剑,结果就很难说。
而伊藤拓真既然有把握解决自己和绘梨衣,那么最后动手的,就绝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只要飞机落地,他们可能立刻就会遭遇围攻或者钻进魔党设计好的包围圈中。
所以,绝对不能让飞机安稳落地!
想清楚应对措施之后,路明非缓缓靠在座位上,目视前方,尽量放空脑袋,调整自己的情绪和状态。
经过了最初的惊讶和难以置信,现在他已经不再愤怒,心中更多的是无奈和怅然。
加入卡塞尔学院后,从预科班开始执行任务,再到进入学院后忙着创建社团,又参与了那次激烈的擂台赛,路明非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中二高中生。
来到东京经历了粉川铃音的死亡,看到井口纱织和井口千棠兄妹间的感情,他也愈发明白力量和智谋的重要性。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只有冷静的思考,大胆行动,才能找出一线生机,如果换成是陆俊在这里,或许他连眉毛都不会皱一下。
不过……如果是俊哥的话,大概早就看出伊藤拓真有问题了吧。
路明非想到这里,忍不住苦笑一声。这时旁边的千穗理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伊藤拓真盯着几人,似乎也明白了他们的打算,冷笑一声,坐在原位不动。
而绘梨衣依旧看向窗外,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和反应。
路明非见到千穗理没有说话,也便不再多说什么,绘梨衣虽然对某些方面不太敏感,但她并不傻,自然也看得懂当前的情况。
于是,众人再度沉默。
……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机舱忽然轻微震动了一下。
路明非向窗外看去,只见外面已经是一片银白色,经过一天的飞行,他们已经横跨了大半个地球,从东京进入南半球,又跨越了波涛汹涌的德雷克海峡,进入南极圈。
飞机正在下降,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路明非抱紧手里的枪,像是寒冷的冬天抱紧自己的被子一般舍不得放手,食指就在扳机旁边,随时可以射击。
千穗理看上去很冷静,但身体也已经绷直,双手握成拳头,缩在风衣的袖子里。
而绘梨衣则依旧像是小女孩般洒脱,天真,她捧着自己的一只鸭子玩偶,放在桌上,轻轻捏着,仿佛对周围紧张的气氛毫无所觉。
而伊藤拓真,则依旧笔直的靠在座椅靠背上,右手扶在剑柄旁,而他本人则是看向窗外的一片银白,似乎在发呆。
飞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而下方也明显的出现了看不到边界的冰面。
路明非眯起眼睛,他完全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只知道是在南极,但究竟在什么方位,他也完全不清楚。
这时,几人同时感到了向下坠的明显倾斜感,飞机距离地面大概只有百米左右的距离。
“杀!”
就在同一时刻,千穗理猛地吼道,雪白色的纸片从她的袖口中飞出,一面化作方形盾牌,另一只化作旋转的螺旋纸剑,激射而出。
而路明非手中的狙击枪还要更快,枪口只是一斜,食指直接扣下扳机。
砰!砰!砰!
三枪连发!
三颗炼金子弹全都瞄准伊藤拓真的头部,这一刻没有手下留情的说法,只有生死相向!
然而,伊藤拓真仿佛与他们心有灵犀一般,就在路明非手中枪动的同时,他的手也已经放在剑柄上。
十步之外,枪快!
十步之内,剑快!
虽然千穗理和路明非几乎是同时出手,而且两人都是蓄谋已久,毫不拖泥带水,但伊藤拓真的拔剑速度却后发先至,宛如闪电一般迅疾,展现出了天然理心流传承人强悍的拔剑术造诣。
嗤——
剑光闪烁,火光四射。
炼金子弹射出后,却被凌厉的剑光劈开,而千穗理射出的纸剑也被伊藤拓真扭身闪过。
下一刻,伊藤拓真旋身,手中长剑赫然散发出暗粉夹杂鲜红的色彩,宛如血液般的纹路如蛛网浮现,刺鼻的血腥味如同浓雾顷刻间充斥机舱。
接着就是一道可怖的剑光将路明非的视野覆盖。
噗!
旋转的纸盾在路明非身前放大,加固,源源不断的纸片飞出,挡在两人身前。
下一刻,纸片破碎,剑光横扫,但路明非已经离开原地,扑向面前的绘梨衣。
在这一刻,他心中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出于本能想要挡住绘梨衣而已。
他想张开双臂去帮她挡住剑光,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如死神般残酷无情。
女孩抬起手指,似乎想点向路明非的眉心。
但当她看到路明非的眼神时,绘梨衣眼睛里死神般的冷酷忽然间崩溃了,那种小女孩的稚气回到了她自己眼睛里,她看懂了路明非的意图,他就像是拼命想要拯救公主的骑士,豁出性命,只是想挡住恶龙的利爪而已。
哗!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剑光横扫机舱,火星迸溅。
机舱直接被这一剑横切为两半,机舱外零下三十多度的极寒飓风顷刻间横扫而至,将舱内的一切物体表面全都凝结出一层冰霜,随着惯性和强大的气压,路明非在最后一刻抱住绘梨衣,两人同时向下方的冰面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