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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人来了。”
青梅将人带来了,同时那药方也出现在韩允默面前。
“哦?你的意思是,她不是大梁的人?”按照青竹他们调查出来的结果,瑕月的父亲是异族人。在外族,琥珀色眼眸是最为常见的,不过韩允默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话虽如此,韩允默仍旧不紧不慢地自己与自己对弈。棋盘上风云变幻,白棋大杀四方,不过二者僵持不下。许久之后,黑棋明显略胜一筹。
“是,但爷,那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并且上头让我将这东西亲自拿给爷,说爷如果不动手的话,那上头会自己动手。”
“哈哈哈!”
韩允默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冷眸微眯,看着那大夫。
“好啊,既然上面如此不相信我的话,那就让他们自己行动吧!我倒是想要知道,没有我的帮助,他们有几分成算?还有啊,我是腿受伤了,不是脑子坏了。”
韩允默连纸条上的消息都没看,甩甩手扔到一旁的暖炉里,被焚烧着。
他手持白棋,放在棋盘上一个不甚起眼的位置。仅仅这一下,黑棋满盘皆输!
大夫叹了口气,他就只是一个传信的,他让韩允默的手伸出来,例行把脉。
“嗯……三爷您的身子倒是有些好转,不过不宜动怒。”大夫左右环视,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距离说了句:“神医不久之后就会来到大梁,这是您最后的机会了。”
韩允默眼神一凝,手中的黑棋毫不犹豫,放在了一个任何人都不会想到的地方,和局了。
他弯眸浅笑,“知道了,多谢。”
不知是满意对方给出来的消息,还是满意黑棋赢了这一盘棋局,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待那大夫走后,韩允默的笑容仍旧没有消失,青梅几人不解,爷在那傻笑是几个意思?
“去抓药吧。”
在阿瑞看来,这一盘和棋,太过可惜。
白棋大杀四方,最终却也只是和,那看来过于主动,也会暴露出弱点,看前面黑棋连失几个棋子,未必不是障眼法。
“是。”
韩允默让所有人出去,他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韩二爷韩遂知道了韩允默惹怒大夫人的事,在母亲那儿出来,便拜见了大夫人,之后才去见的韩允默。
“许之,你瞧我今日又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声音在墨轩居外头响起,人未到声先到。
瑕月屏退众人,就连她也打算离开,没料到韩允默居然要求她留下来磨墨,瑕月皱着眉,他对自己不设防的么?
“二爷好。”
瑕月行了个礼,而后站在韩允默面前,她必须俯下身子才能磨墨,对方似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目光空泛,望着她陷入深思。
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下去,瑕月才发现对方盯着自己的……韩允默被发现了不但不收住视线,还看得更为灼热,她仿佛自己被恶狼盯着,令自己头皮发麻。
韩允默怎么好好地露出这样的眼神?
她连忙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然而并没有用。由于她这身衣裳偏小些,姣好的身材一览无遗,观赏者有心,自然捕捉到了二人关系微妙。
韩遂一眼就瞧见了瑕月,绝美的侧颜,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女子只露出了堪堪一面,低眉顺眼、端正自然,裙摆随风舞动,好一幅仕女磨墨图。
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女子,不是文人所为,韩遂慌忙收起眼,谁知韩允默瞧见了二哥的表现,眼中满是阴戾。
“呦,这位不会就是替你挡耳光的丫鬟吧?倒是忠心。”
“为三爷做任何事都是奴婢分内之事。”
韩遂这会倒是细细打量起来,发现她竟然是曾经伺候母亲的丫鬟,惊呼道:“瑕月?好些日子不见,竟然出落得如此动人,也长高了些,啧,看来墨轩居的风水养人啊!”
瑕月歪歪脑袋,她怎么一点都没发现,经过提醒之后,才真的发觉自己好像真的长高了不少,衣裳都变小了,但自从韩二爷韩遂进来了书房,她也不敢继续玩闹,只能在一旁静静磨墨。
“谈之你竟也看的入神了?这丫鬟可是你二房出来的人,你居然不知?”
韩遂只能一脸羞愧道:“抱歉,实在是抱歉。”
忽而,瑕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韩遂一眼,为何她的记忆中对此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对方明显认得自己。
韩遂与韩允默同年,不过韩遂年长他两月余,韩允默从来不唤他二堂哥,而唤他的字,谈之。
这一番对视落在韩允默面前,那就是互相调情。
果不其然,韩允默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让瑕月离开。
“韩许之,你好好地赶人做什么,你我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你喜欢她?”
“瞧你说的,这天下哪里有男人不喜欢貌美的女人,再说了她如今可是你房中的人,我再来讨要,也不合适吧?哈哈哈!”
那就是真的了,看来那些人说的并不算作假,瑕月在二房也不安分,呵~
“诶,你好好问起她做什么,这丫鬟我母亲喜欢得很,如今却来了你墨轩居当差,看来我母亲得伤心好一段时间了。不过你怎么又和你母亲吵起来了,不是说要忍吗?”
“忍?我可忍不了一点,愚蠢之人生下愚蠢之徒,她手里不知道沾染多少鲜血,如今还想要让我也成为她的笼中鸟,妄想!”
韩遂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韩允默从来没有忘记过当初他浑身是血被送回韩府时,他母亲非但没有关心,还满是嘲讽。
“说了不要去,偏生要去,如今好了吧,成了瘸子,这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之上。”
恶毒的话语,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每每想起,便觉得心寒。
或许这天下有相看两厌的母子,幼年时自己一念之差害得她从此失去恩宠。
当初之事,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嫌疑吗?
“好了,你就不要多想了,不过你这大哥,未免也太过心急了,竟投靠太子。”
“愚昧无知!”
韩府如今看着风光无限,实则中空。尤其是大房,大房为嫡长子能在朝中有一足之地,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打点关系。没料到韩承嗣武功平平,却想着走捷径,而且如今还不怕死地带头站位。
“这件事也不能怪到你大哥头上,到底是太子虎视眈眈,韩家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宋家和李家不都已经开始站位……”
“宋家和李家那是被逼迫的吗?还不是太子愚蠢,如今陛下正值壮年,他结党营私,是不将陛下放在眼中!而且他是储君,说句不好听的,百年之后,皇位还不是太子的,如今这么着急,是想要让陛下废了他才甘愿吗!”
“许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人都散了,还隔墙有耳,何况我如今是个废人,谁会把我放在眼里?”
“诶,你这话说的,如今三皇子风头正盛,太子见三皇子都快要压过他了,自然心中害怕,再加上陛下不想见到兄弟相残的事,因而太子也只能对我们这些朝臣下手。你离开了太子的阵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何时站位了,还不是那些人谣传?倒是谈之,表姐如今也诞下皇嗣,你就没有拥护自己侄子的心思?”
“韩允默!这话你也敢说?六皇子才四岁,我姐姐在皇宫吃了多少苦,我才不要我姐姐为了那太子之位,继续吃苦!”
他们说的是韩家二房嫡长女韩棠,十五岁入宫,十九岁得圣宠,二十岁诞下六皇子,一跃成为后宫之中除皇后、贵妃,最有权有势之人。
看似毫无心计、整日只知刺绣、莳花的哲妃娘娘,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吧?
韩允默淡笑不语,抿了口茶说道:“既然没有,那就最好了,就算是有,也是人之常情。”
韩遂叹了口气,他的反应的确是很大。可这件事关乎到他姐姐以及皇子,他不能视若无睹。
瑕月在外头偷偷听着,太子、三皇子……想到这里,头越痛,就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仔细一想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唉,要我说,你如今碌碌无为反倒保全自己,你就先养好你这腿,总有解决之法。”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谈之,我听说你最近和宋氏女走的很近……”
韩遂尴尬一笑,摸摸脑袋,“这你也知道啊?”
“哟,谈之你的事,我怎能不关心?宋卿云我曾见过她一两面,性情倒是温顺,只不过你若是娶了她,恐怕之后免不了被我那母亲刁难。宋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了解,娶她,并不是明智之举。”
宋卿云,是大夫人宋恩慈弟弟的女儿,不过是个庶女,却能够在鱼龙混杂的京城中闯出一片天地,实属不易,并且宋卿云是同她做生意的母亲一般,不依靠于宋府。
韩遂若不是瞧见了韩许之是真心为他考虑,还以为他是自己母亲的说客。
“许之,卿云是顶好的女子,我此生非她不娶。我爱她,并不在乎她是宋家的女儿还是什么的。”
韩允默见自己劝不动,只是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你有你的考虑,只是谈之,有些事还得慢慢来,宋家那里你还得仔细掂量。”
但其实,韩遂如今已经是身在局中,又如何能看得清?宋卿云何等自傲,而韩遂如此稚嫩的想法,希望真的能得偿所愿。
“好了,听够了就进来,在外头遮遮掩掩地做什么?”
瑕月只是在外头站着,是他们自己说得那么大声,还有她哪里遮遮掩掩了?
“三爷。”
“过来。”
瑕月缓慢地移动,韩允默看不下去,伸出手将她一把将两人距离拉近。
“你在害怕我?”
瑕月低下头,眉心蹙了蹙,这人又发什么疯?
“怎么,见到旧情人也不打一声招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勾引不到我,就想要欲擒故纵勾引二爷,只是他未必会是你的良人。”
“他不是我的良人,那谁是我的良人?”
一说完,瑕月满脸懊恼,怎么就着了韩允默的套,顺着往下走了呢?
“那就是说,你与他当真有情?”
瑕月抬头看向韩允默,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仍旧是往日的阴沉,不过此时却多了几分怒意。没错,是怒意,她看得清清楚楚,可为何生气?
“瑕月不敢,二爷人中龙凤,而瑕月只是一个丫鬟,岂敢攀龙附凤,三爷折煞瑕月了。”她只能将头低到尘埃里,可韩允默的目光不见丝毫退让,韩允默今日怎么了,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好好地来问她这种事?
“你不敢吗?你瞧你倒是敢得很,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入了我墨轩居,就是我墨轩居的人,吃里扒外的东西……”
这些话瑕月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于是先发制人,说道:“瑕月知道了。”
“呵,你倒是不耐烦。我可是会发疯的,离我远点,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韩允默将手放在她脖子的位置上,自己只要轻轻这么一掐,她就难以呼吸。还真想知道,她快死的时候,还会不会如此伶牙俐齿?
瑕月任凭韩允默摆布,因为对方的眼中没有杀意,他并不想杀自己,只是在警告她,让她不要自恃清高。
不过她什么时候和韩二爷扯上关系了?映月也没有和她说过此事,她对韩遂也没什么好感,想来定是他们误会了。
唉,好难,失去记忆的她什么想不起来,还要被人活生生掐脖子。
万恶的韩允默,自己过得不如意,还要拿她出气,不是说有法子能治腿伤,别到时候腿伤好了,自己身子垮了,天天生气,小心肝不好!
韩允默松开了手,似乎又很嫌弃,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随后连同手帕一起丢掉。
瑕月忍不住在暗处翻了个白眼,不是这人是不是真的有病啊,别的男人瞧见她,虽说不是怜香惜玉,那好歹也是客客气气的,怎么到这位主面前,就是百般嫌弃,真伺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