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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童温祺便启程出发了,出发之前,他和童老爷两个人在书房聊了好久,童老爷亲自送他离开。童洛锦却没有去,童温祺拜别了童家老爷夫妇,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们身后,他在期待着童洛锦的出现,但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瞧见人影。
他的期盼与失落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童夫人都忍不住出声安慰道:“锦儿这孩子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也许是有什么急事吧,你放心,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说说她,真不像话。”
她并不知道童温祺要去哪里,还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出一次门,因而并没有放在心上心,只是念叨着他在家里没有待几天就要离开,对此有些不满。对此,童老爷、童洛锦以及童温祺三人均是表示缄默。
等不来童洛锦,童温祺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翻身上马,“义父,义母,你们回吧。”
童夫人一边应着,一边又往前送了几步,直到童温祺转出巷角他们才转身回府。
童夫人不满道;“你也不知道劝劝,这刚回来,马上就到他生辰了,怎么也该在家里留一个月,以后再出去嘛,是有什么急得不得了的事情了?”
童老爷道;“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别多想了。”
夫妇二人一边逗着嘴,一边进了屋,在不远处的拐角处,童洛锦微微侧过头,现了身,她的视线落在已经走远的童温祺身上,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快步从侧门进了屋。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进屋的那一瞬间,童温祺的马儿也停了下来,他扭过头,就这童洛锦站过的地方凝视了好长时间,极其浅淡地笑了一下。
童温祺走后不久,刘少安便上门来寻她,对于刘少安,童洛锦自然是要打起十二分心思招待的,她尽心尽力,几乎带着刘少安将整个温城都转了一圈,刘少安十分满意。
刘家的小少爷三天两头地往童家跑,童老爷都有些受宠若惊,让童洛锦和他好生维系关系,说不准以后就有用得着人家的地方。
童老爷对刘少安客气,刘少安对童老爷更是客气,每次上门都带着好些礼品,对着童夫人更是蜜语甜言,将童夫人哄得合不拢嘴。
时间长了,童夫人便觉察出点不对味来,夜间睁着眼睛睡不着觉,用胳膊肘把童老爷捣醒;“老爷,我在想一件事。”
童老爷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啊?”
他熟练地为童夫人掖了掖被角,道:“夫人还没睡呢,睡吧睡吧。”
眼见着他又要睡过去,童夫人下手更重,童老爷瞬间清醒了。
“啊?夫人说什么?”
童夫人在暗夜中翻了个白眼,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童老爷道:“哪里不对劲?”
童夫人:“刘家少爷不太对劲。”
“刘家那个少爷有什么不对劲的?”
童夫人咂摸道;“老爷,你不觉得,他对我们锦儿,甚至对我们全家都太殷勤了些吗?”
童老爷闻言一想确实有点,但转念又觉得这可能就是贵门交友的礼节罢了,“人家不过是客气了些,锦儿不也说,他是个生性热心肠的人吗?能有什么不对劲,难不成人家一个侯门贵公子会贪图咱们一介平民什么东西不成?”
童夫人道:“也许贪图的不是东西。”
童老爷奇道:“那是什么。”
童夫人锤他一下,恨恨道;“是你女儿!”
对于刘少安惦记自己这会事儿,童洛锦是最后一个察觉出来的。准确一点说,她不是“察觉”出来的,而是刘少安直截了当告诉她的。
刘少恨不得每天都拎着礼品上门,童洛锦实在是过意不去,提醒他多次他都不当回事,童洛锦只好自己也拼命地回礼,但是面对她的回礼,刘少安很不高兴,童洛锦只好解释道:“虽然知道这些东西只是兄长的一点心意,兄长无意与我计较,但是洛锦受之有愧,若是兄长不肯收下我的回礼,那洛锦之后怎么还有脸与兄藏来往相交呢?”
童洛锦与刘少安在童家的凉亭里坐着,凉亭左右都种了柳树,新芽依依,天青柳绿,瞧着便使人舒心。
刘少安道:“我买东西,只是想让你父母对我的印象好一点。”
童洛锦笑道:“我父母对你的印象已经很好了,我父亲不止一次地说,兄长肯于我相交实在是我的福分,能认识兄长,不仅是我的好运气,甚至是我们的福气呢。”
“哦,是吗?”刘少安闻言颇为欣喜,追问道:“不知道阿锦口中的‘很好’是有多好呢。”
童洛锦道:“那自然是恨不得将你供起来的那种好。”
刘少安笑着摇头道:“那可不行,我不要他们将我供起来。”
童洛锦:“嗯?怎么说呢?”
刘少安笑眯眯道:“我要他们将我当作一个平凡的晚辈来看待。”
童洛锦道:“兄长身份尊贵,可莫要戏弄我们了。”
刘少安对她这话极为不满:“我们既然相交,互作知己,那怎么能论什么身份高低呢?我知晓阿锦不是这样的俗人,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
童洛锦赶紧赔罪告饶:“是是是,兄长说的很对,是我狭隘了。”
她的言行举止之中亲昵中带着几分客气,坦诚中露着几分疏离,他前两日见过童洛锦和徐子瑜等人相处的情景,分明是轻松又自在,和与自己相处时完全不一个模样,他便知道童洛锦虽然拿他当朋友,但是内心深处对他还是有几分客套的。刘少安忍不住感到头疼,若是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领会到自己的意图呢?
刘少爷想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他虽然希望能等到童洛锦主动发现他的心思,但是童洛锦若是发现不了,他也会主动出击,于是他故作淡然地问童洛锦:“既然伯父伯母觉得我好,那不知道够不够格达到他们对女婿的要求呢。”
童洛锦一个慌神,险些来个平地摔,幸好刘少安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童洛锦对上刘少安笑眯眯的眼睛,只觉得刚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刘……刘大哥,你说什么呢,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刘少安极为礼貌地收回手,但是瞧着童洛锦的眼神却十分认真:“阿锦,我没有在开玩笑。”
他苦笑一声:“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我以为你瞧在眼里能,能领会我的心意,但是谁知……罢了,你若是没有意识到,由我自己告诉你也无妨。”
童洛锦此时就如同是一直被人拎在手里的兔子,浑身炸毛,大脑空白,整颗心都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进还是该退。而刘少安就是捏住她后颈的猎人,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落刀。
她有些慌乱地别开眼睛,道:“这……我从来没有想过刘大哥你……你会对我说这些,我生来愚钝,无心情爱,只想着与兄长相交,做一世兄妹知己的,兄长此言,折杀我也。”
刘少安忍耐不住笑起来,他觉得这样的童洛锦分外可爱,失去了平日的淡然,多了几丝不知所措的慌乱,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小鹿。他抬手帮童洛锦抚掉落在她发顶的柳叶,道:“我的心意便是如此,如果阿锦没有心上人,为何不尝试着接纳一下我呢。”
童洛锦这些日子要么忙着思考田旭荣的事情,要么便纠结着童温祺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根本入不了她的心,所以完全没有发现刘少安对她的异样态度,甚至逢人便夸赞他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所以他的骤然坦白,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不想破坏二人之间的友谊,只能委婉道:“刘大哥,是句实话,我目前实在无心情爱。”
刘少安道:“无妨,我们可以慢慢来。”
童洛锦道:“我乃童家独女,势必要承担家业之中,做不来高门儿媳的循规蹈矩。”
刘少安道:“我们家都不是迂腐之人,反而会十分欣赏阿锦这样自立自强的巾帼女子。”
童洛锦又道:“兄长或许不知道,我的祖母刚刚离世,我尚在孝期,谈不得婚嫁之事。”
刘少安“啊”了一声,道一声“节哀”,又道:“这也好吃,我已孤身多年,本来也打算遇不见合心意之人就孤独终老的,时间长短于我而言并不是问题。”
童洛锦:“……”
她无奈道:“刘大哥,其实我……”
刘少安笑着望向她,眼神宠溺,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阿锦,你还有什么借口,便一起说了吧。”
童洛锦沉默一会儿,道:“其实……我已有婚约在身,只待孝期结束之后便完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