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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住不需要太多仪式感,圣诞元旦情人节,全都是一样的过。
但在陆凛搬进来以后,特殊的日子好像突然就有了隆重感。
他们两都快奔三,平时很少刻意浪漫。
裴灼喜欢喝白菜汤,陆凛便隔三差五煮白菜豆腐汤,味道朴实甘甜,很养胃。
冬天窗户常常蒙着雾气,外面风声呼啸,偶尔会撞得窗户都跟着响。
屋子里狗狗叼着球滚来滚去,电锅里豆腐和白菜一起被炖的软烂,让人觉得很安逸。
可有可无的习俗渐渐也找了回来。
冬至吃饺子,圣诞吃苹果,跨年时一块去看灯光秀,在凌晨街头水泄不通的车流里接吻,搂着对方低笑着说新年好。
转眼就到了寒假时间。
学生们一年前还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放假,今年知道高考越来越近,只盼着时间走慢点再慢点。
考试时学校大楼陷在空旷寂静的气氛里,警戒线外偶尔有高二高一学生经过,会好奇地踮脚看里面的情况。
裴灼在这个氛围里反而变懒了,他在前排空坐着发呆,间或和巡逻的教学组长打个招呼,撑着下巴听满室沙沙笔声。
对了,今年过年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
去年过年的时候,陆凛连年夜饭都没有吃,要不是他带饺子过去,可能就一罐啤酒对付了事。
今年他们终于恋爱,进度飞快还搬在一起住,性质当然不一样。
裴灼想到这一段时心里忽然雀跃起来,像小孩在等糖吃。
他以前觉得被宠着才舒服,后来遇到了陆老师才领会其中精髓,乐得互相体贴照顾,时刻好好对待对方。
这样活着就很享受。
裴灼没想好具体环节,暂时定下中午去爸爸家吃年夜饭,晚上他们两一起过大年三十。
他细细计划这些时哪怕见不到在隔壁监考的陆凛,也觉得轻松又欢喜。
寒假只放二十多天,学校估计还要组织教师集体学习,算下来没多少日子。
英语考了两个多小时,临打铃时裴灼才回过神,心想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他收卷子时隔壁班的老师也在,看着纳闷:“这回题目有点难,裴老师心情反而很好的样子?”
“是啊,成绩会比较真实,教学参考性也好。”裴灼面不改色地圆场。
他们把卷子放回教务处,刚出门就碰到陆凛和闻老师并肩走来。
裴灼不声不响退到旁边,和他们颔首问好。
男人淡淡看他一眼,快步去放了试卷袋。
再往回走的时候,又只剩他们两个。
裴灼在公共场合说话很轻,这样声音不会传出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陆老师,我刚才在想过年的时候……”
陆凛脚步一顿,忽然也笑了:“我也在想。”
“我把年夜饭的菜谱做了好几套,不确定你爸爸那边的口味。”他帮他把碎发别在耳后,转身继续往前走:“还没想好配什么酒,考试就结束了。”
“不行,”裴灼摇头:“中午和他们一起吃,晚上就我们两个。”
陆凛佯装没听懂:“伯父他们晚上有约了?”
裴灼敲他脑袋:“是我不放人。”
两人转过楼梯往下走,大批学生考完,成群结队地往自己班级方向走。
“裴老师很贪心啊。”陆凛慢慢道:“天天都在一起,过年还舍不得?”
裴灼扫他一眼:“你还欠我一盘饺子。”
“是是是。”陆凛笑道:“一直欠着才好,这样你会常常想着我。”
两人转角回到一班,转眼就恢复成正经严肃的高中老师,距离毫无痕迹地拉开,变得很客气。
有少数学生大致确认了这次的考试成绩,难得放松地哼歌玩手机。
陆凛对桌子底下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放假要求重申一遍,示意班长发通知单。
期末考成绩一出来,算是给了个开门红。
裴灼周末加班给学生们义务补课,孩子们英语短板都补的很快,今年期末成绩比去年平均分高三分,稳稳拿了年级第一。
几个考托福的小孩成绩过了一百四十五,有一个直接拿了满分,总分也非常漂亮。
老师们像是守在庄稼地里的老农,看见收成才长吁一口气,总算能放心过个年。
放假当天家长们纷纷带着成绩单来找老师确认,考好了不放心,考砸了更坐立不安。
他们原定下午四点全体解散,跟家长临时答疑完就到了晚上七点,饭还没有吃。
再开车回家时,裴灼讲得嗓子冒烟,靠着陆凛闷头喝水。
喝着喝着长长松一口气:“总算是放假了。”
陆凛打着方向盘侧头看路况:“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不用早起。”
“饭还没吃呢。”
男人动作一顿,失笑道:“我忙忘了。”
他调转车头,带他去了不远处的一条老街喝羊肉汤。
店面位置很小,是本地人的家庭生意,手艺用料都特别。
裴灼初时看见这家不起眼的小店还有点没胃口,后面不知不觉喝了三碗汤,只觉得意犹未尽。
“好鲜啊。”他接过纸巾道:“陆老师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其实早就知道,但是去年和你不熟,不好意思带你来。”
裴灼意味深长道:“这样啊。”
陆凛结完账,帮他把外套披上。
“裴老师很少主动,”男人声音温厚:“我贸然邀请,就觉得不够尊重。”
“现在呢?”
陆凛开门前帮他把围巾掖好,认认真真道:“现在只想让你开心。”
谁主动已经无所谓了。
裴灼莞尔:“相当开心。”
他们一觉睡了接近十个小时,再醒过来时窗外飘着大雪,上下天光茫茫。
裴灼早上六点时循着生物钟醒过一次,带着阿毛下去晨跑一圈,回来换上睡衣钻回陆凛怀里继续安眠。
再醒来时窗框都堆积着厚厚白雪,细密的雾铺满玻璃窗,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裴灼一动,陆凛也动了一下,下意识地轻抚他的脸颊,像是确认他在不在。
两人半梦半醒地抱了一会儿,安静享受着假期的第一天。
“怎么还有点不习惯。”裴灼把脸埋在他怀里小声道:“我可能就是个劳碌命。”
平时这时候,自己早就在班里带学生们早读了。
陆凛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他的碎发,像在安抚宠物。
“今天风大,不出门也好。”
裴灼忽然想起什么,从被子里冒出头看他。
“现在湖面都应该冻上了吧?”
“上个月就冻上了。”陆凛吻他的额头:“想去滑冰?”
“反正也是闲着。”裴灼精神道:“好久没去北海公园玩,我们过去好不好?”
其实今天的天气不太适合出门。
陆凛并不在意,陪他喝了碗红豆粥就拎着钥匙下去热车,两人乘着风雪往西边开,一路畅通无阻。
本地小孩都是在湖面滑冰玩推车长大的,大部分都在这种时候穿的像个棉花团子,在野湖和公园的湖面玩的乐不可支。
后来公园管理不断完善,推出的项目变多,收费也贵了起来。
他们到北海的时候,刚好碰到有剧组在湖面上拍戏。
进出口有工作人员封着,但可以从旁边看见大致的情况。
飞雪连绵的情况下,有好多群演换上清代官兵的铠甲长袍,在镜头下卖力操练奔跑。
裴灼瞧着好玩,又有点失望。
“什刹海那边还可以滑冰,”陆凛安慰他:“我们绕过去就行。”
裴灼嗯了一声,笑着道:“上次去串胡同玩也碰见剧组取景,挺好玩。”
他们从南门进的广场,要逆着风一路逛去北门。
大冷天小孩都不愿意过来玩,往里走碰不到人。
裴灼右手揣在他的左手口袋里,两个人握的很紧。
北风劈头盖脸的浇过来,他们捂着围巾头发凌乱,走的没什么风度。
等大半路途跋涉完,远处终于出现几个工作人员,在往另一侧湖泊的冰面撒盐。
裴灼没太看明白,被陆凛牵着偏过头,指了指缩在角落里罚站的一群野鸭和鸳鸯。
小半角落已经被融化的差不多,冰面化开露出粼粼水面,有一对鸳鸯滑下去玩水,还仰头啄飘落的雪花。
裴灼摸出手机拍了张照,好奇问他:“你说这是公园养的,还是野鸳鸯?”
“不像野鸳鸯。”陆凛侧眸看他:“这么好看,一定有主了。”
裴灼眨眨眼,坦荡点头:“确实有主。”
他们逛出北门时,刚好碰见老婆婆捂着手在煤炉旁卖吃的。
老人家头发花白,棉袄打了好几处补丁,看着也有七八十岁了。
裴灼要了块淌蜜的红薯,递了张一百没收零钱。
他们找了个避风的小店用勺子舀着吃,边歇脚边看什刹海上热闹的人群。
陆凛买好咖啡端过来,伸手慢慢抚顺他的头发。
“怎么感觉我像被带出来玩的小孩儿一样。”
“我也不知道。”陆凛垂眸看他:“总是想把你当小孩宠着,刚才走过冰面的时候还怕你摔着。”
裴灼悠悠叹气:“早知道谈恋爱这么好,我当初是该主动点。”
男人用纸巾帮他擦干净脸,笑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