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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
昨晚去李振华家借宿的那波人,很早就过来了,太阳还没挂高的时候,门前的小院里已经坐满人。
“听说园园也回来了对吧?”
“好像是的。”
“要真回了,待会儿肯定会跟着一块儿过来的。”
“我听说不是一个人回的……”
长辈们聊着天,谈到这个,脸上都带着笑意,八卦兴头也起来了。
园园是李丘泽小姑家的大女儿,二十几岁的姑娘,样貌还算不错,中专毕业后去了沿海一带打工,据说昨晚回了,还带着男朋友。
李丘泽和她算不上亲近,一年也见不到两次,过年时见面也就打声招呼,互相笑一笑这个样子。
大家正八卦的时候,门前的马路上传来喇叭声,纷纷侧头望去,正是李丘泽他小姑家的白色夏利。
不过后面还跟着一辆明显档次不少的黑色雅阁,牌照是“闽”字开头的。
这架势就不一般了。
二十几万的雅阁,放在他们这种小县城,那绝对是妥妥的豪车。
“乖乖,园园这个对象有来头啊。”
“毕竟是沿海地方的人,肯定有些家底呀,跟咱们这边不一样。”
“我听说家里是开厂的。”
“开厂?不至于吧。”
“又没说大厂,那边人会做买卖,小工厂多的很,谁家没个百八十万的?但是放咱们这边就了不得啊。”
大家议论纷纷,两辆车靠马路牙子停下,车门打开,满车人陆续走下。
长辈们的注意力全落在雅阁的驾驶侧,这不寻思替晚辈把把关么,迫不及待想见见真人。
然而等人走下后,脸色又都显得有些古怪。
这怕不是个猴儿吧?
李丘泽也瞅了一眼,简直没眼睛看啊,长得那不是一般的磕碜,如果说张杆长得像猴儿,那这位就纯属还没进化完全。
黒瘦黒瘦的,偏偏又满脸络腮胡,将将一米七的身高,走路迈着外八字。
这和副驾驶座上走下的皮肤白皙,样貌清秀,染着时尚黄发,衣品出色的表姐,站在一块儿搭吗?
不管这是怎么一档子事,李丘泽私以为,绝对不是爱情。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向物质低头,未尝不是一种活法,虽然他不是很赞同。
他小姑父的脸色明显不太对,谁能想到养得白白净净、亭亭玉立的女儿,最后给他带回来这么个玩意儿?
咳嗽了一声,用略微硬邦的语气说:“来,小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舅……”
叫许峰的青年人很是客气,挨个上前叫人,胳肢窝里夹着老板包,拉开,摸出一只黄色烟盒。
“我去,九五至尊啊!”刘志红惊呼了一声。
也让在场的不少长辈们明白了这是什么烟。
许峰抬头冲他笑了笑,似乎很感激这恰到好处的一嗓子。
李丘泽他小姑父的脸色总算好转了一些。
没有模样,好歹有钱,也算是个优点对吧?
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这样安慰了自己一宿。
能怎么办呢,有了,要不然怎么会年中的时候回。
“大舅,大舅妈,初次见面,带了点家乡土特产给二老,其他长辈改天再一一登门拜访。”
许峰讲着风味独特的福普,跑去打开雅阁的后备箱,拎出一盒礼物。
倒还真是土特产。
安溪铁观音。
可不就是他们那边的土特产么?
然而他显然不是懂茶的人,李丘泽不用打听都知道。
因为真正懂茶的人就会明白,两湖这边的人和两广不同,没有喝乌龙茶的习惯,连红茶都很少喝,唯独钟情于绿茶。
他如果今天提来的是龙岩斜背,大伯李振山脸上的笑容肯定会更自然一些。
“诶,振林和梅芳来了。”
李丘泽赶紧扭头望去,马路一头,一男一女正结伴向这边走来,男人手里还提着一只蛇皮袋。
不是他爸妈又是谁?
哧溜冲了过去,接过老爸手里的蛇皮袋,里面装着活物,还在闹腾:“爸,啥呀?”
“老母鸡。”李振林回了一句,目光已经投向门口那边,仿佛这么长时间没见,一点都不惦记他一样。
倒是郑梅芳拽住儿子的胳膊,放缓了脚步,上下打量着,好像又壮实了一些,脸上露出笑容,问道:“怎么样了,该学的都学会没有?”
“妈,你还不知道我,只要正经学,学得快的很,放心吧,溜着呢。”
“是啊,那为啥读书的时候不正经呢?”
李丘泽:“……”
这话他没办法接。
“算啦算啦,妈不说了,过去都过去了。”郑梅芳很快又说道。
她是真的已经绝了儿子读书成材的心思,只是架不住偶尔想起依旧很糟心,毕竟她和丈夫就是吃了没读书的亏啊。
“咋还提鸡过来?”李丘泽适时转移话题,有些事情,他打算回家后再和父母说。
“这不你大妈看咱们家困难嘛,说了好几次,让我们人过来就行,送礼她也不收,我和你爸合计着也不能空手啊,就抓了两只老母鸡带过来。”
李丘泽噢了一声。
所谓送礼,就是送钱了,他们这边收入水平不高,人情世故送礼却不轻,一般像这种情况,六十大寿,按关系来讲,他们家至少也要送二百。
放在农村,不是收农货的季节,比如现在,他爸妈一个月能不能赚到二百块都难说。
“这谁啊?”门口一侧,许峰拉着王园园小声问。
“我小舅和小舅妈。”
“也太穷酸的吧。”反正没人注意,许峰毫不掩饰表情中的鄙夷。
主要李振林今天穿的一件T恤,是买化肥时送的,上面还印有“康农好化肥”等字样。
但是料子不错,纯棉的,穿在身上很舒服,也洗得干干净净。
“你别这么说啊,我小舅很疼我的,以前还救过我的命呢。”
倒确有其事,家里人都知道。
王园园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回外婆家玩,自己嘴馋,偷吃花生米,一粒花生米卡住了气管。
要知道那年头不像现在,农村有辆老凤凰就算殷实人家,摩托车和现在的大奔一样稀罕,小畈村距离最近的乡卫生所,也有七八公里的路。
眼见孩子已经翻白眼了。
李丘泽的小姑都急瘫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爸李振林不愿放弃,当时家里也没自行车,抱起外甥女一路狂奔,往村口的省道上跑,想着今天硬拦也要拦下一辆车。
谁曾想跑着跑着,孩子突然哭起来了。
那个情况下哭是好事啊,说明气儿通了,停下来查看,才知道刚才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把花生米给颠出来了。
这不是救命之恩吗?
王园园一直对小舅心存感激,然而她的感激之情,自己的男人显然共情不到,哪怕这样说给他听了,也只是淡淡地噢了一声。
人倒是叫了。
不过李丘泽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包九五至尊,许峰没再掏出来,问都没问他爸会不会抽烟。
这小子,他记住了。
他可以容忍别人看不起自己,但是不能接受别人对自己的父母不尊敬。
临近中午的时候,李丘泽的大堂哥锁了门,大家伙儿移步到饭店。
包厢就是李丘泽和大伯一起过来订的。
一间大包,里面有三张桌子,都是大圆桌,刚好能坐下。
大抵上就是男长辈一桌,女长辈一桌,晚辈和孩子一桌。
刘志红挺想凑到首桌上,因为有酒贩子,可惜没能如愿,倒是比他还小的许峰坐了上去,来者是客嘛,也没什么人有意见,就坐在李振林旁边。
这家伙看身板也不像能喝酒的人,可他今天又必须要敬酒,一圈下来,已经有点找不到北,牛皮吹得啪啪响,手搭在李振林的肩膀上。
“小舅,知道这是啥烟不?九五至尊!你保证没抽过,来,搞一根。”
李振林倒是不在乎这些细节,笑着将烟接过,点上,刚准备收起打火机,肩膀被人拍了拍,许峰叼着烟,往过凑了凑。
这下李丘泽实在绷不住了,喝饮料的杯子用力坉在桌子上,吓了旁边的孙家威一跳,赶紧战略性转移。
别人不知道这李大魔王的厉害,他一清二楚啊。
发起狠来连他都敢打的狠人,冲上去捶一顿这个第一天过门的家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首桌上杯觥交错,大家还没注意到,同桌的哥姐,包括隔壁桌的女长辈们都侧头看来。
王园园也留意到刚才那一幕,赶紧解释道:“丘泽,他没什么酒量,一喝多了就喜欢发酒疯,你……担待点。”
李丘泽的小姑这才明白什么事,扭头望去,自己那女婿正没大不小的和舅爷勾肩搭背着。
倒是想呵斥两句,可又有顾忌,女儿怀着呢,这要是弄出了矛盾怎么办?
也只能帮腔说:“小峰这是喜欢振林啊,年轻人又喝了酒,有点不懂分寸,回头我说他几句。”
她这话是对郑梅芳讲的。
“丘泽,别胡闹,吃饭。”郑梅芳蹙眉道。
李丘泽也只能咬咬牙忍住了。
这间包厢不小,里面还有一张麻将桌,饭后许峰兴致正高,提议娱乐一下,王园园拉都没拉住。
“园园你啥意思啊,我第一次到你家来,还不让我好好玩玩?再说了,我这是玩吗,我舅爷们这么照顾我,刚才也没让我多喝,我有义务把他们陪高兴了呀,走走走,一边待着去。”
许峰推开王园园后,从椅子找到自己的老板包。
“啪!”
全场皆惊。
一沓百元大钞,甩在了麻将桌上。
许峰嘴里还哼哼道:“我今天就是要送钱给舅爷们花,咋的?!”
这是真有钱啊!
大家心里同时飘过一个念头。
麻将四个人打,他算一个,现在是一缺三,谁上场成了问题。
李振山不打麻将,顶多玩玩老年扑克。
李振华能凑一个。
李丘泽的小姑父肯定不好上,那岂不是一家占了两个位置?
他二伯其实不喜欢打麻将,但是没辙,被硬拽着坐了上去。
那还缺一个。
刘志红倒是想上,奈何问他老娘要钱,没搭理他。
人家拍出一万块来,能打小牌?再说了没看上去的都是长辈嘛,你算哪根葱?
见这阵势,好多人都不敢上。
身边的长辈,许峰一个个问过去,唯独没问李振林。
想想就知道,这种穷酸打扮的人,能打得起这种牌?
最后一把拉住李丘泽的二姑夫:“二姨夫啊,你来吧,没人了,我听园园说你家不是刚拆迁吗?”
刘志红老实巴交的老爹头摆起了花,他平时连一块钱的扑克都舍不得打,打这种牌,不如直接把他送医院好了。
“振林,你去吧。”这时,李振山突然开口。
想着无论怎样过门是客,人家兴致正高,偌大的老李家要是连一桌麻将都凑不起来,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他有句潜台词没说,但知道小弟肯定明白——输了算我的。
许峰不懂啊,怔了怔,满脸诧异,兴许也真是喝多了,转而笑道:“我还不知道小舅有这个家底呢。”
李丘泽如果再忍下去就是王八蛋。
起身走过去。
“爸,给。”从裤兜里摸出一沓钞票,塞到了一脸呆滞的老父亲手中。
和麻将桌上的那沓一样,崭新的幺冻冻。
这一万块是他特地取出来的,本来想着回家之后再交给父母,大用处没有,至少能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条件。
这不没绷住么。
别说李振林,满屋子人都瞪大眼睛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