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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地下赛车之王志刚出租车远去的尾灯,和手机上传来支付成功的提示,何洛感到一阵胃疼。
好消息是死皮白赖要到了王志刚的联系方式,他觉得,康城疾风这种人物,将来某一天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何洛再次见到孙忆的时候,是他路过学校北门建筑工地的时候。
孙忆单手强撑着自己的身子,从墙外翻了进来。
身上仅仅穿了件单薄的白色短背心,牛仔外套正牢牢地扎在她的左臂处,透过纺织的牛仔布,有丝丝血迹正往外渗。
“咚”
孙忆从高墙上重重落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下,看得出来,她现在状态十分不好。
孙忆抬头看着他,有些愕然,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穿戴整齐,神情自然,完全没有半分被追杀的样子。
何洛赶紧把高尔夫球杆夹在腋下,上前想要搀扶孙忆,却被她拒绝。
“别碰我,我没事。”
“你受伤了。”何洛问
孙忆咬着牙,忍着痛意:“不小心划伤的。”
何洛问:“是那帮黑衣人吧?”
孙忆沉默,没有回答。
何洛接着追问:“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从来都不认识他们,为什么上来就要抓我们两个?”
孙忆还是沉默。眼角下垂,睫毛也坠下。原本晴朗的午后太阳却消失了,笼罩起几片乌云,天黑压压的。
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
“他们是从江川省来的。”
“江川省?从外省来的?”
何洛想起紧跟在王志刚出租车后面的两台丰田凯美瑞,车牌号全是“江”字打头。
“他们是受马渊指使。”
“马渊?谁是马渊?”
“江川省的代抽人协会会长,江川省的暗夜之王,因为一些原因,我和他有些过节。”
“暗夜之王?这事儿脑门上的人知不知道?”
“知道。”
“拿他没办法?”
“没办法。”
孙忆的眉眼又垂了下去,天空中飘来几滴水珠。
下雨了。
“对不起。”孙忆忽然说
“他们大概是发现我们在抽卡对决,所以才临时决定要把你也作为目标的。”
何洛笑了,也许是他从孙忆口里听见了“对不起”三个字,也许是因为别的。
总之他笑了。
“你笑什么?”
“我还年轻,无车无房,赤条条,未成家立业,我怕他个鸟?”
“马渊捏死你像捏死一只蚂蚁。”
“可蚂蚁才能吃大象。”
孙忆不说话了,沉默了。
孙忆想起了自己也曾以为何洛是可以随手拿捏的小角色。
她本想辩解,说自己和马渊并不能类比。
她孙忆再怎么瞧不起你,也不会把你怎么样,顶多在你和马子表白失败的时候偷偷嘲笑两句。
而马渊不同,他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无恶不作。对于勇者来说,他是祸害众生的恶龙,并不是村口会吃水的风车。
可话到嘴边,她却没能说出口。
因为她觉得即便自己讲破了喉咙,权衡利弊,苦口婆心,
何洛还是不在乎。
孙忆觉得自己疯了,她为什么对何洛有这么大的改观?
如果放在昨天,甚至放在今天清早,她都绝不会这么想。
但是现在不同了,尤其是经过了那场意外收场的抽卡对决。
孙忆觉得,自己还得和他再来上一场,不再以实力压人,而是把水平放低至和他一个水准,公平竞争,这样才过瘾。
“我们...”
“我们...”
两人同时开口,互相愕然。
“你先说”孙忆说
在她心里,以为何洛肯定是和自己想一块去了,他肯定也想完成今天这场未竟的抽卡对决,英雄见英雄,惺惺相惜,带有几分浪漫主义色彩。
可何洛却说
“我们去食堂吧,妈的饿了。”
雨越下越大,天整个都暗下来了。
并无预谋的一场雨,席卷了庐州,席卷了康城。
踏着湿漉漉的地面,二人一路小跑,来到食堂避雨。
现在是上课时间,食堂除了些保洁,并没有其他的人。
“你的伤怎么样,还好吗?”
孙忆哆嗦着点头,雨点淋湿了头发,浑身上下无不是水渍,白色背心早就湿透了,染上了从左臂渗出来的猩红斑点。
她抱着肩膀,打了个冷战。
何洛想都没想,拆开她左臂绑着的牛仔短外套,牛仔布是粗厚硬质的布料,并不适合用来包扎伤口。
雨水渗进伤口,有感染的危险,必须处理才行。
孙忆本想阻止,已经晚了。
大片大片的血迹出现,靛蓝的牛仔布里侧被染得通红。
原本的包扎手法并不娴熟,几乎完全未起到止血的效果。
何洛看见了一道五六公分的口子竖立在孙忆左臂上,利器所致,明显是刀伤。
不断有鲜血沿着血渍流出来,滴在食堂的地板上,绽开一朵绛红的小花。
原本以为只是轻微的擦伤,现在看来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许多,清创,消毒,一件都不能省。
孙忆啊孙忆,你就庆幸我大学本科学的是临床吧!
“很严重吗?”
孙忆看着何洛脸上严肃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
何洛点头:“废话,这么大个口子,深度尚且未知,光是清创消毒都够你喝一壶的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小心点。”
孙忆脸上染起一抹红晕,小声嘟囔道:“我能跑了就不错了......”
何洛脱了衣服,露出里边的二斤排骨,尽力拧干了短袖里的水分。
孙忆的脸更红了,忙问你干什么?这里还有别人。
何洛说还能干嘛?当然是给你先包扎,止住血再说。我再去给你想办法整点创口贴生理盐水什么的,等外面雨停了就立刻去医务室。
孙忆就这么怔怔看着何洛,他手法娴熟,仿佛在空中穿云探龙,随着最后一个结系紧,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左臂原本血流如注的伤口有极大的好转。
“你也不是百无一用嘛!”
何洛白了她一眼,指了指旁边的牛仔外套
“快穿上,别着凉,我去前面帮你问问有没有碘酒绷带创口贴之类的,你在这里等着。”
“哦!”孙忆乖乖地答应下来,像等着母鹿归来的小鹿。
何洛心头微动,内心恰如一片被点燃的荒野。
很难想象那个高高在上,看谁都不顺眼,庐州新生代第一人的孙忆还有这样的一面。
提着7号铁杆,用咳嗽掩饰,赤膊着上身的何洛走访了好几家食堂商贩。
最终也只凑齐了半瓶六十度的白酒,两枚创口贴,一块湿抹布而已。
其中六十度的白酒消毒效果有限,杀菌能力更是完全比不了医用酒精,但是奈何条件有限,是骡子是马都得上战场。
人家是开食堂摊口的,又不是办ICU主题餐厅,哪来那么多要求。
“喂,孙忆,我回...”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原本孙忆应该在的地方已经空落落一片,仅留下了地上的两道血渍。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穿着漆黑西装的中年男子。
黑衣人!
他浑身也被暴雨打湿,从黑色领带到皮鞋,没有一处不往外渗着水渍,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墨镜下凶恶的眼神,像搜寻猎物的豺狼。
很快他注意到了赤膊上身朝这边走过来的何洛。
嘴角轻轻一笑
“果然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