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爱之梦》

睡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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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霄知道夏目漱石曾把“我爱你”翻译为“今夜月色很好”, 可他根本没有想过, 白问霖会是这个意思, 毕竟他和白问霖原本是如同家人一般的关系,现在虽说时过境迁, 可本质上不会变。元霄认真地盯着夜空看了好一会儿, 说:“那边有几颗星星。”

    紧跟着, 漆黑的夜幕上忽然绽放出一朵烟花,不在市中心, 有些远,但大半个天空都被那些接连二三的烟火点亮了。

    白问霖低头注视他,看见他的仰着头的眼中, 盛满繁星。

    第二天元霄就自己回国了,他翘课太久有些心虚,所幸的是他性格内向沉默,老师也不记得他,所以也没有被发现。

    白问霖没有跟他一起走,说自己有事,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大事。

    他想弄清楚自己那个第二人格忽然出现的原因, 更想通过某种方式, 让他最好永远也别醒来。

    他的医生告诉他:“可以使用催眠的方式,让你的另一个人格永远沉睡, 但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不仅违反了法理、也有违人伦和我的医德。”

    白问霖才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催眠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首先你的另一个人格必须要出现,”医生看了他一眼, “我会给你注射一点药,还需要做一些准备,让你孤立无援,不得不向我求助。你知道你的另一个人格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白问霖思考都没有:“我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再想想?我必须对他多一点了解,否则催眠很容易失败。”

    “不会的,他很蠢。”

    医生:“……?”

    白问霖非常笃定:“他意志力非常薄弱,只要……”他忽然顿住,旋即道,“我想我知道他害怕什么了。”

    狂犬病日复一日地等着元霄回来,随着时间推移,他出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现在突然这样频繁,是什么壮大了他的意志?

    再清楚不过了。

    白问霖戴上监测生命活动的手环,等待着阿尔的出现,结果等了半个月,那家伙也没有出来。

    就好像……洞悉了他的预谋。

    另一边,在国内准备着期末考的元霄,白天写论文,晚上做编曲,在制作《光年》插曲的同时,他非常快速地把作业里的编曲任务全部完成了。元霄发现自己完成作业的速度,比以前更快,说明他对编曲的熟练度上升了,而且元霄打开硬盘,听了自己以前所作的音乐,也发觉自己的确是进步了,比以前好了太多。

    但他仍然对自己的作品很不满意,这可能是和白问霖待久了的缘故,他对自己的要求不由自主的变得很高。人们常说和优秀的人交往,也能使得自己变得优秀,这句话没错。

    距离袁皓制定的死线越来越近,元霄前前后后把之前制作的曲子改了四五个版本,只是仍然没有太大的把握。

    他发给柯勤听,柯勤赞不绝口:“你现在进步好大!周毅修肯定会后悔的,他放走了一个人才!”

    元霄问他:“你听的时候,脑海里有什么画面浮现吗?”

    柯勤说有:“我现在在撸串,喝可乐,戴着耳机听这首歌,有种身处法国私人酒庄,桌上摆着一杯波尔多外加……那种几千刀一克的牛排的感觉,大气!”

    “……有这么贵的牛排吗?”

    “应该有,反正我书里都是那么写的,主角吃饭必须要贵,要是一顿没有六位数,就是作者没有见过世面,反正我主角喝的红酒都是一百万起步。”柯勤边喝可乐边说,“你可能是太钟爱古典乐了,你的风格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是说实话,是很好听的。”

    元霄说:“实际上这首曲,是为了电影里男女主重逢所谱的,可是我没抓住那种感觉。”

    柯勤:“硬要说缺点,节奏有些慢,重逢得是轰轰烈烈的。”

    “我弄了几个版本,都给你听听。”

    柯勤听完后选了一个,开始在电话里向元霄传授初恋相逢的经验:“……太多了,电话里说不清楚。”

    元霄打了个车,赶到柯勤正在喝酒的酒吧。

    柯勤给他点了一杯鸡尾酒,随后开始讲他的小说:“你说的这个破镜重圆梗,我他妈写过啊,写过好几次了!”他正准备说,元霄打断:“等等,我录个音。”

    元霄打开手机录音,接着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和钢笔,一副好学生听讲的模样:“你说。”

    柯勤:“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他先吟了一段诗,随即道,“这种破镜重圆梗,玩的就是长情。曾经在一起过,他们又因为某些原因分开了,后来时隔多年又遇上,会在一起一般只有两个原因,性的吸引,或者心里还忘不了对方、或者对方变得更加优秀、更加吸引你。”

    元霄认真地低头记笔记。

    “不过,”柯勤喝了不少,大声说,“哪怕我这样写,可是我一点也不相信!哪有过了十几年,依旧长存的深爱呢?假如真这么爱,当初为什么会分开呢?”

    元霄:“可能……有不得已的原因?”

    “不可能,没有这种人,我初恋出国读书的第二个月,就开始跟白人约会。”柯勤提起伤心事,趴在桌上说,“你知道十几年还不忘初恋,是一件多难得的事吗?也只有书上才会这样写了。”

    元霄却蓦地想到了白问霖。

    虽说称不上是爱情,可情感都是相似的,他为什么……为什么能那么久、那么久以后,还记得自己呢?

    “如果,我说如果,a和b曾经……在一起,”元霄为了让柯勤更好理解,用了“在一起”这个词,“但是b死了,可是a一直……一直没有忘记他,最后过了十几年,b出现了……”

    “我靠,假死?”

    “可以这么理解,反正a就是以为b死了,死得透透的。b一出现,他就上来了,对他……非常好。”

    柯勤:“十几年没有找对象?”

    元霄越听越奇怪,点了点头。

    “那他手臂肌肉肯定很发达。”

    元霄点头。

    柯勤:“这种人,如果是真事,不是假的,这个a不发疯精神肯定也有问题。”

    元霄不得已,又点了下头,觉得柯勤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柯勤笑:“你怎么什么都点头?”

    元霄:“你全都猜对了,他精神有点……问题,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猜的,推论懂吗,深爱的人死了,十几年念念不忘,那这一定是很大的折磨,你能想象你最爱的人死了十几年,这期间你一直靠手吗?”

    “什么?”元霄一脸的茫然。

    柯勤看了他一眼,做了个手势,元霄秒懂,尴尬道:“他应该……不是那种人。”

    “男人都有需求的,憋不了的,这哥们是个忍者神龟啊!”

    元霄在酒吧跟柯勤聊到很晚,凌晨了,他终于结束和爱情专家的对话,捧着记满笔记的小本本,在酒吧一条街外面跟柯勤分开。

    他定位了位置,正准备在手机上打个车,一辆熟悉的车慢慢停在他面前。

    窗户分明还是关着的,可元霄心里就是知道,车上的人是谁。

    分别了二十天,白问霖又回来了。

    元霄上了车,看见了昏暗车厢里的白问霖,心里想到柯勤的那句:“世界上没有这种人、不,没有这种忍者神龟的,要相信科学。”

    元霄自动忽略了后半句,毕竟他对柯勤的描述是有加工的,白问霖有没有需求、是不是“忍者神龟”,他并不太清楚。

    可他明白,这种历久弥新的感情有多珍贵。

    元霄问他:“事情都忙完了吗?”

    白问霖说还没有,阿尔就是不出现,他没有办法让催眠师对他催眠,而且催眠师说,如果催眠过程出现了失误,很有可能会拖他这个主人格下水,造成不可挽回的精神损伤。

    闻到元霄身上的味道,他问:“喝酒了吗?”

    “就喝了半杯,是鸡尾酒。”元霄酒量不算很差,不过上脸,一张脸通红。

    白问霖盯着他红得能滴水的脸颊,看见他手里的本子:“这是什么?”

    “恋爱宝典。”

    白问霖:“?”

    “我不是不会写爱情片插曲吗,就去跟我朋友讨教了一下,他很懂的。”

    “我能看看你的……恋爱宝典吗?”

    元霄就给他看了,白问霖只翻了几页,里面的理论很有些啼笑皆非:“爱情都是盲目的。”他照着元霄的笔记念了一句,随即道,“记笔记没有用,你不实战,永远没有用。”

    元霄没搭话。

    白问霖把笔记本还给他:“放假了吗?”

    元霄说:“还有一堂考试,我明天下午去学校把马克思考了,就算放假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柯勤的话又出现在了耳边,“问霖,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就买两张回呼伦贝尔的票,我们一起去,你如果没有时间的话,我……”

    “我有时间。”白问霖直接打断,“你想坐火车去?”

    元霄觉得坐火车有些委屈白问霖,就说:“也不是非得坐火车……”

    “那就火车吧。”随后,车子停在几个月前,那间白问霖带元霄来看过一次的别墅的车库内。他说:“现在可以住人了,一楼的录音设备都完善了,以后你可以在这里工作。”下车时,他自然地伸手去牵元霄的手心,元霄坐在车里,抬头望着站在路灯下的白问霖,他非常高,他站着、自己坐着时,这种高大得像山一般的可靠感,非常强烈。

    白问霖从小,就给他很可靠的感觉。

    白问霖见他出神一样盯着自己看,挑眉道:“不出来吗?手给我。”

    元霄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应了一声,把手放在他手里:“我的东西还在那边。”

    “明天考完试去搬吧。”

    不知道白问霖是不是故意的,他把别墅所有的非承重墙全部敲掉了,只保留了一间卧室、一张床。

    喝了酒,夜也深了,所以元宵洗澡后爬上床就睡着了。

    白问霖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均匀,浑身散发出一种很强烈的、吸引他的香气,忍不住凑过去、凑得很近,注视了有几分钟,慢慢压下头去,在他嘴唇上碰了碰。

    把手伸到他的背后,白问霖将他揽入怀中,现在的元霄,比以前的他更结实,抱在怀里很充实,他身上有股奶香气,渐渐侵蚀了白问霖的梦境。

    元霄第二天下午要考试,他调了早上的闹铃,想早点起来复习。

    迷迷糊糊醒来后,元霄立刻发现自己的睡姿很不好,他完全睡在了白问霖身上,仿佛把他的胸膛当成了枕头一般。元霄心虚极了,见他没醒,正打算起来,却敏感地发现了不对劲。

    他其实不是第一次发现,但是贴得这么近,近到感觉那东西贴着他的腿,很清晰的杵着他的腹部,还是第一次。

    元霄猛地想起,昨晚柯勤说的:“这哥们是个忍者神龟。”

    他更心虚,心虚又尴尬,同是男人,为什么会这么尴尬?元霄想,这可能是因为白问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太过崇高。

    他正准备偷偷起来,不惊动白问霖,可两个人是抱着的姿势,他一动,白问霖马上就醒了,甚至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蹭了两下。

    他睁开眼看见元霄那张红红的脸,过了几秒,就感觉到了那种肉贴肉的刺激,但元霄是不是被他给吓到了?

    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嫁祸。

    白问霖努力睁大眼睛,望向元霄,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慢慢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元霄立刻看出——这次出状况的是阿尔。

    不知怎地,竟然没有那种心脏快要燎原的紧张了,反而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上八点的更新推迟啦,这章加更写到了晚上十二点……明天的更新也可能会推到下午,后天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