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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级主任的裙子依然裹着赘肉，今天沈川没心情调侃，只是乖乖叫了一句老师。顾晚舟也来了，他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不亚于高考。看见苏安华，顾晚舟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苏安华轻轻拍了拍顾晚舟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他。
小小的监控室里站了四个人。气氛降至冰点。每个人都严肃异常。
顾晚舟:“沈川，你在哪里喝的水？”
沈川:“比赛开始之前，在教室里喝过。然后就是在赛场了。”沈川想了想接着补充到，“水是上午第四节课在水房打的，一直就放在桌子上，我想让它尽快晾凉就一直没扣杯盖，第五节自习课的时候去训练，就忘了，直到下午我来了班里才扣上盖子。下午的自习开始的时候，我带去了比赛。刚喝了一口，就不对劲了。”
顾晚舟:“那这个杯子就是上午第五节自习课的时候，直到下午你再来学校都不在你的视线里？”
沈川:“嗯。”
顾晚舟:“那先看中午的。看看中午放学和下午上学之间什么人最先进了教室，还有，看看谁是最后一个走的。”
年级主任很配合的打开中午时段的监控。中午的时候最后一个走的是苏佳，但她不是一个人离开教室的，还有她的同桌。不可能有问题。监控里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异常。
下午第一个来的是罗子衿。其实对于沈川和顾晚舟来说，这并不意外。罗子衿每天都到的很早。他们没在意。
沈川坐的是特桌。罗子衿想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必然会经过沈川的位置。巧合的是沈川的特桌紧挨着讲台，在监控上是盲区。监控里看不见沈川的座位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通过每个人在沈川座位边逗留的时间来判断每个人是否有嫌疑。
沈川看见苏安华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她让年级主任反复播放罗子衿经过沈川位置的画面。这回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他们在监控上看见罗子衿在沈川座位边逗留了一会儿。然后拿着水杯扭头出去了，不一会儿，又拿着水杯回来。最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在此之间，班里面都没有人，只是她一个。
苏安华指着监控上的人问沈川，“这女孩是谁？”
“罗子衿。”
苏安华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动了动嘴唇，“周老师，我想见见这个女孩。”
沈川:“妈，不可能是她。”
苏安华没有理会沈川。只是眼睛望着地面出神。
年级主任让顾晚舟回去叫罗子衿来办公室。
＊
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里，四个人面面相对。顾晚舟没进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罗子衿有些疑惑，不知道叫她来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她来却谁都不说话。
沈川:“子衿，下午你是第一个来学校的吗？”他不想让气氛一直这样尴尬下去。
子衿:“嗯，怎么了。”
沈川:“你拿我的水杯了吗？”
子衿:“哦，下午来上学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桌角。你的杯子没盖盖子，里面的水全洒了。我又重新给你打了一杯。怎么了？”
沈川:“那还有别……”
苏安华:“罗子衿。你妈让你这样做的？”罗子衿惊讶了一下，又很快就从惊讶转变成愤怒，她听得出来，苏安华的语气并不友好。
沈川:“妈，是不是误会。子衿，还有别人动过……”
苏安华:“你闭嘴。”她恶狠狠地瞪了沈川一眼。从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其他地方可以百般溺爱，但关于上学和篮球的事情，绝对没得商量。
罗子衿:“没有什么误不误会的。阿姨，您想问什么？”
苏安华:“沈川失去保送资格了，你知道吗？”
罗子衿:“知道。”
苏安华:“你开心吗？”
罗子衿:“阿姨，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苏安华:“他的水杯被人下药了，泻药。你不知道吗？”
罗子衿:“你们觉得是我干的？”
苏安华:“我们查了监控了。”
罗子衿:“不是我。我没有”
苏安华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你们就这么恨我们吗？你们既然救了沈川，又为什么要毁掉他的前途？”
罗子衿看了一眼沈川，“监控上看见我给你下药了？”
沈川不说话。罗子衿看着沈川的反应突然一阵失望，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失望，“好，那就是我干的。所以现在怎么办？给你道歉？”
沈川：“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安华：“你承认了就好，我告诉你罗子衿，回去转告你妈，我们，沈家，不欠你们的。当年为了表达感谢，我们同意给补偿，是你们不要，我不希望你们消磨掉我们最后一点歉意。”
沈川：“妈，你别这样说话。”
罗子衿感觉自己眼里有滚烫的液体，但她仰着头，硬是憋了回去。她拼命地挺直自己腰背，像个不卑不亢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的革命者，直视着苏安华怒火中烧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击：“我，还有我妈，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你们不欠我们的，我们也没有要毁掉谁。”
年级主任感觉事态不对：“子衿，你中午来学校的时候班里还有其他人吗？”
罗子衿：“没有。”
年级主任：“打完水呢？仔细想想。”
罗子衿：“想不起来了。”苏安华冷笑一声，“罗子衿，你爸救了沈川，他是个英雄没错，而你们，英雄家属，却毁掉了他的前途。你知不知道沈川对于你们来说也是家人生命的延续？”罗子衿突然有点发懵，这逻辑她确实没有想过。他看了看沈川在一边一脸苦恼的样子，这位“父亲生命的延续”此时正在和他的母亲苏安华一起盘问自己有没有给他下药？真可笑。
罗子衿不再和苏安华纠缠，她看着年级主任：“周老师，我没有做过，你可以让警察来问我。其他的我不想解释。没事的话我先回去学习了。”
不顾众人的惊诧，也懒得理苏安华的质问，罗子衿扭头出了年级主任的办公室。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顾晚舟正站在门外面，两只胳膊倚在栏杆上，靠着墙。冬日余晖是火红鎏金，他在等她。
罗子衿只觉得自己狼狈，快速跑开了。
学校的天台是块宝地，藏满了少男少女的心事，藏满了痛苦失意，藏满了不舍别离，藏满了不可言说的情绪和秘密。罗子衿站在天台上，极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但她还是感觉情绪失控，委屈，想念，孤独，一瞬间直冲大脑，鼻子一酸变成了眼泪，紧接着就是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