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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后院的某间院子,火把安静地燃烧,微弱明亮的火焰照在一个男子方正的脸上,显得他皮肤有些灰黄。
他拿起了小刀,最后又放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大人,是勘验不出来吗?我去城外义庄把仵作找来。”一旁的宋捕头见状开口。
男子摇摇头,有些不甘地说:“查出来的东西够多了,只是我还是不能十足的把握肯定,要是能动刀解析死者,相信我能完全确定真正的死因。”
“这……大人,我知道你年少时曾跟着南边的某位神医学习,不过死者为大,你有了猜测和一定证据,还是给他个完整的身子吧。”宋捕头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也省得死者的家属见了尸体瞎闹。”
唉!男子心里长叹一口气,死者为大,难道查清事件的真相就不是死者为大了?只是这样有违公序良俗,众人便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开这个头。这次,自己也没必要触这个霉头,反正查出来的东西已经能九成九还原事情真相了。或许,这就是自己做官这么些年学会的吧。
“大人。”宋捕头很贴心地递过毛巾。
男子结果毛巾,擦了擦手。但他眉头深锁,带着些忧虑,脸上并没有完成一件任务后人们表现出的那种轻松愉快。
“大人为何眉头紧锁,是不是这人真的只是酒毒攻心,气血逆行才死的,担心不好判处案犯啊?”宋捕头见大人面色不好,不由地猜测。
“不,不是。”县令大人摇头,语带忧虑,“这案子恐怕既不是斗殴致死,也不太可能是中风犯病,而是一场谋杀。”
“谋杀?”宋捕头有些懵,而后一脸迷惑,“大人,这可是众目睽睽,刚才你审问的时候,那些人的描述里可没别人再靠近这人了。而且谋杀的话,没有什么外伤痕迹,难不成是下毒?”
“对,就是下毒。”县令扭头看向宋捕头。
“什么?”宋捕头感觉一道惊雷划过。
“刚才我解开死者衣物的时候,你只看了上半身,没有看他下半身,是吧。”县令放下毛巾,走向尸体,“来,你看这里。”
宋捕头刚要点头,见县令凑近尸身,将尸体右侧抬起,于是立马上前。
“这儿这一片已经有些肿胀,你瞧,这还有两个微小的孔,这一片颜色青灰,伤口处发硬略有臭味……”
“蛇毒?是毒蛇咬了他?”宋捕头脱口而出。
“对,而且结合死者前后的情况来看,恐怕不是一般的毒蛇,而是毒性特别强的一种蛇,就在这打斗前后一刻钟的时间,要了死者的命。”县令严肃地说。
“那有没有可能只是某条游蛇咬的,您知道,这晚春天气,蛇都开始出来活动了。乡下地方这时候防狼防蛇,咱们城里有个一两条蛇也很正常。”宋捕头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你不了解蛇的习性。第一,越往南,毒蛇越多,毒性越强,咱们凤冀郡一般不会有这么厉害的毒蛇;第二,毒蛇和其他鸟兽一样,畏惧火焰人声,除了小说和传说里,还真没多少蛇会主动跑到酒楼这样热闹的地方;第三,伤口位置不对,你瞧,它是在这个位置,你想,如果是站起来,蛇要咬到这里,那得这么高”
县令说着比划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虽然酒楼里醉汉多,可不至于一个人也看不到这么高的一条蛇吧;或者说它不高,是爬到死者这个位置才咬的,可蛇有什么理由爬到一个人身体这么高位置,直接咬脚踝之类的的地方对蛇不是更轻松吗?接下来就是设想死者是坐着的,这样蛇也就不必爬这么高了,你瞧,如果这么坐着。”
县令边说边做了一个下蹲的姿势,拍着自己的腿部说道:“这个位置是正向下的,假如把它这么摆,你瞧,这样,蛇要咬的话,应该是从侧边一点或者这样。”
县令拿着手指戳着死者的腿部。
“不过呢,毕竟是一帮喝酒的,有什么样的坐姿也不好说,而且蛇的位置也不知道,真被游蛇咬了也是有可能的。”
“大人,您这是自己又把自己给否了?”宋捕头更懵了。
“不,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是咱们办理案件最根本的方法。要往坏处想,同时也要往好处求证,这是咱们应该有的心态。”县令在停尸房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这案子?”宋捕头小心问道。
“拿出对谋杀案的态度去侦查,明日一早,你照着名单就去挨家敲门,看看谁家和蛇打交道。有嫌疑的先抓来,吓他们一下,但是别动刑啊,我要的是他们主动交代,可不是屈打成招。”县令加重了语气。
“是。”宋捕头点头。
“行了,你也去休息吧,今天节日众人都去玩耍,你的担子也重,辛苦一天了。有什么事儿我会去找今夜值守的……对,守夜的是谁?”
“龙文生,就是前不久进衙门那个书生气的中等个子。”宋押司回答。
县令点点头,而后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宋押司行礼:“呐,大人,小的就告退了。”
县令身子动了动,继续收拾自己侦查的家伙,宋押司小碎步退出屋子。
烦啊,县令心想,本来就和州郡处得不怎么样,这时候又死了人,要是按打架斗殴处理,都不用报上去;要是真查出来是谋杀案,那必然要上报,估计州郡里又给自己一个不治教化,不行善德,德不配位之类的诽谤吧。要是之后县里边再因为用水抢水的事情再斗殴,甚至私下掘堤盗流,那自己就等着那两人看笑话吧。唉,希望之后平安一些,别再闹出别的麻烦了。
衙门班房,一帮戴着木枷锁的人蹲坐在里边,一个个相互埋怨,唉声叹气。
“都他娘的是你的错,刘老三,要不是你嘴馋,非要吃和鸾楼的羊肉,咱们能有现在这事儿吗?”黑脸汉子骂道。
“这怎么又怪我了,当时你不也同意去了吗?再说,八斤骂人的时候,还是只有我劝的,你们要是也劝一劝,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吗?”三角眼汉子不服气道。
“说起来咱们明明只是目击证人啊,为什么也要被锁起来。”一旁的小汉子不服气。
“知足吧,那个谢二蛋和他同伙可是进了大牢,咱们这能蹲班房,算不错的了。”短须汉子说道。
“行了,还在为这个问题吵吵。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咱们会不会也被牵扯。”三角眼汉子说道。
“咱们不是已经被牵扯了吗?还能咋地,真把咱们当犯人?”小个子不服气。
“我听那大人反复问话八斤打架之后的情况,估计他是觉得八斤是喝酒中风死的,要真这么判了,咱们几个酒杀那个过失杀人,怕是要赔银子咯。”三角眼说道。
黑脸汉子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啥?啥玩意?”
“咋回事,还能判咱们杀人?”短须汉子也急了。
“我老舅吧,以前是个状师,他和我说过这种情况。咱们也知道,八斤那伙只是挨了几巴掌,根本没啥大事儿,后边还和咱们继续喝酒骂人呢。对,二虎,你老叔说这种带着怒气喝酒吹冷风的叫啥?”三角眼问一旁的小个子。
“那我哪知道,你清楚,我老叔嫌弃我游手好闲,见面就骂我,他那东西,我都不清楚。不过这个大概和那个气急攻心,邪风入体,酒伤肝什么的差不多,就是那种气坏了借酒浇愁结果中冷风猝死的差不多吧。”二虎咧着嘴说。
“对,就是这个。打击造成的淤血和饮酒都是造成猝死的原因,你想,这八斤的酒是谁陪他喝的啊。”刘老三面带忧虑道。
“不是吧,难道咱们还要偿命?再说,咱们那是陪兄弟舒心啊。”二虎哀嚎。
“偿命不至于,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最多赔银子。”刘老三摇头。
“赔银子还好,八斤也是咱们兄弟,他人没了,咱们给他凑点钱也是应该的。”短须汉子扭了扭身子,觉得背有些痒。
“我看咱们最好还是统一一下,把口供改了,就说那谢二蛋下的是死手。总不能让八斤就这么白走了吧。”黑脸汉子带着怒气。
“这恐怕不行,口供一旦录下了,没那么容易改。再说当时看见的又不止咱们几个,而且虽然那王八犊子下手狠,可是也没打到八斤的要害,县令大人一验尸,就知道咱们撒谎了。到时候恐怕咱们讨不着好啊。”短须汉子摇头拒绝了。
“人在做,天在看,我就不信那个谢二蛋能讨着什么好。”黑脸汉子瞪着眼。
“说什么呢!”刚去了茅房的龙文生回来,进门就训斥。宋捕头今晚早告诫过他了,这些不是什么良人,你要是态度软弱,他们流氓本性就会全暴露。
几人立即噤声。
“别以为你们几人清白,那岳八斤可是在谢二蛋走了好一会儿才倒下,而且还没什么严重外伤,你们敢说这里边没蹊跷。”龙文生装腔作势。
几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各自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