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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发榜的第二日,贾环和陆铭义等新科举人便一同去顺天府衙署赴鹿鸣宴。
贾环和陆铭义到了顺天府衙署时,外边已经候着一百多个新科举人了。
贾环放眼望去,大多数都是比他年长的书生,而且贾环竟发现还有二三个七八十岁的老者也来赴鹿鸣宴。
贾环明白,这些老者都是复入鹿鸣宴者。
简单地说就是因为今年刚好是他们考中举人的60周年,因而他们才获得邀请来赴鹿鸣宴。
一个老者高兴地来到了贾环的跟前说道:“未曾想到,小友如此年纪便已解元及第,而老朽当年弱冠之时却未能考中,实属惭愧呀!”
贾环行了礼道:“前辈言重了,晚辈不过蒙受皇恩,侥幸得中罢了。
其实内里文章学识亦是浅薄,实不敢与诸位同年而校!”
那老者道:“年轻人年少有为,自不必过谦,况且你我现在也算同年,亦不必以前辈相称!”
贾环道:“在下受教了!”
这是前人留下的习俗,复入鹿鸣宴者与新科举人一般都互称同年。
到了谢恩礼仪的环节,贾环等新科举人们都会被赏赐金银花,杯盘,红绸缎等。
不过复入鹿鸣宴者的待遇可是比贾环他们这些新科举人好得不能再好了,又是加官又是晋爵的,还有其他的诸多赏赐等。
就这么说吧,皇帝等会把出现复入鹿鸣宴者的事情看作是祥瑞。
待鼓乐声响起,贾环陆铭义等一众同年便一齐进入宴会中。
贾环等人进入了宴会后,看到正中间席位上坐着主考萧成毓,其左边是副主考陈鹏程。
还有其他的学政、监考等分别在左右两边的席位上坐着。
贾环等人先是一齐谒见了主考等官员后,这才入座下来。
开宴的时候,众人齐唱《鹿鸣》之章,又跳魁星舞。
贾环之前跟着陆铭义学过一些,因而也能跳上两段。
贾环他们这边在唱歌跳舞的,旁边还有大量的百姓在围观着,当然宴会处也有许多的官兵把守着。
一般宴会结束后,百姓们总会来抢食举人们吃过的这些宴席剩下菜肴之类的。
据说吃了举人们吃过的这些剩菜之类的,家里就容易出举人。
这自是一种迷信的想法,不过还是屡禁不止。
而且还很容易闹出事情来,所以才派兵把守杜绝这些情况发生。
这鹿鸣宴看似只一场仪式繁琐的宴会,其实具有很大的政治利益价值。
很多的赴宴举人就是靠着鹿鸣宴的来和同年、房师、座师等打好关系,因为这些很可能会成为自己将来仕途上一大助力。
座师是举人对主考官的尊称,房师是对阅卷考官的尊称。
当然这些座师和房师之类的也不亏,而且还有极大的好处。
毕竟这些考官们每监考一届,就有一大群的人脉,到时候就会成为这些考官们登阁拜相的最好助力。
因而很多的大臣对于监考都是极力的争抢着来做的。
可以说这鹿鸣宴上的人就是一个利益团体,一种政治人脉。
现在贾环成了举人,地位自然与先前的秀才不同了。
举人与一般的官员算是平起平坐了,穿戴等物可以同官员一样的,只是在细微上还有些差异。
可以穿青色圆领袍,戴纱帽,扎丝质腰带,穿皂靴等。
出门了,人们都管着叫“老爷”,别提多风光呢。
而且举人也是可以直接授官的,不想参加会试的举人可以授予地方知县一类的官员,只是有可能要等很久而已。
对于刑狱等也有一定的优待,只要不是太大的罪,基本上也死不了的。
贾环想着就算是贾府被抄家,他现在大抵也可以自保了。
当年贾环看了《范进中举》时并不以为意,今日方知晓其中的妙处。
用“春风得意马蹄疾”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并不为过。
待鹿鸣宴结束后,贾环等新科举人又领一些赏赐便散了。
当然还有牌坊钱二十两也顺带领了,一般考中了举人都是可以立牌坊的,所以便有了牌坊钱。
虽然是笔小钱,但是也是钱,贾环自是不嫌多的。
贾环并不想给自己立什么牌坊,但是江宁县衙署那边却开始派人在宁荣街那儿给贾环弄解元坊了。
这些地方官对于学子考中举人之类的也是极为重视的,因为这也可以标榜地方官员治下的政绩。
从鹿鸣宴出来后,在陆铭义的盛情邀请下,贾环便去了陆家赴宴。
贾环和陆铭义二人到了陆府门前,门边的小厮赶忙回去给陆铭义的父亲陆正关报了信。
待贾环二人刚到了二门处,便听院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孩声道:“二哥,你回来啦!”
说着,只见一个可爱的小萝莉从院门隐蔽处跑出来迎接陆铭义。
贾环细看去,那姑娘的眉眼与惜春长得有点像,也是非常的可爱。
眼眸灵动而有神,笑靥如花般灿烂,再配上一身艳丽红装显得尤为娇俏可人。
陆铭义见状,轻咳了一声,道:“婉儿,又没规矩了,我这儿还有客人在呢!”
闻言,那姑娘才注意到陆铭义身旁的贾环。
陆婉儿仔细地打量着贾环,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眉目清秀且不乏英气。
最关键的是,这人和自家哥哥一般自带着一股令人亲和的书卷气。
看了眼后,陆婉儿羞得两颊绯红,小跑着走开了。
这个时代的女眷一般是不得随意见外男的,陆婉儿刚才以为只有自己哥哥一人,所以才高兴地跑出来迎接。
陆铭义道:“师弟见笑了,这是家妹,平日家父、贾母宠惯了,总是没规没矩的!”
贾环笑道:“哪里,我看来师兄与令妹的关系也是亲密得紧,倒是让师弟我羡慕不已呢!”
陆府这样的人家,自是不比荣府,所以规矩也没有那么森严,而且家风也十分亲和,所以陆婉儿在家人面前还是比较活泼的。
说着,二人已至了正厅。
此时,陆铭义的父亲也在正厅内等着他们二人了。
待陆铭义介绍罢,贾环行了一礼道:“见过陆伯父!”
陆正关道:“原来贾公子便是铭义的师弟,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年轻,铭义先前跟我提起你时,我还有些不相信呢。
没想到你小小少年便已是解元及第,真是可喜可贺呀!”
贾环道:“伯父谬赞了,小子今日唐突到访,未曾备上些薄礼,还望伯父海涵!”
陆正关道:“不需这些虚礼,你能来陆某家中一坐,陆某便已深感荣幸之至……”
说着,陆正关忙命下人去准备了宴席。
等入了席,酒过三杯后,陆正关道:“贾公子年少有为,不知订了婚事没有?”
贾环闻言一怔,这陆铭义他爹不会是要给自己说亲事吧。
当即贾环想了下,只得说道:“小子倒还未定过婚约,不过小子还年少,倒也不急于考虑这些……”
听贾环没订过婚约,陆正关眼眸子顿时一亮,道:“哦,那……”
未等他说出几个字来,陆铭义轻咳了一声,道:“父亲,我今日与师弟只叙师兄弟情谊,谈论其他倒是伤了雅致!”
陆正关尴尬笑道:“啊对对对……”
还好有陆铭义解围,不然贾环怕他再问下去可就不好回答了。
临近晚间,贾环才出了陆府。
待贾环走后,陆正关道:“铭义,刚才怎么不让为父把话说下去!”
陆铭义道:“父亲,人家可是荣国公之孙,岂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配得上的?”
陆正关想了下,也点了点头。
忽而,陆婉儿从一边跑了进来道:“父亲,二哥,那少年走了吗?”
陆父笑道:“走了!”
陆婉儿道:“他是何人,为何要来我们家呢?”
闻言,陆铭义道:“他是我师弟,名叫贾环,今科解元,和我一同去了鹿鸣宴,因顺道回来便邀来家中做客!”
闻言,陆婉儿有些不敢相信道:“他这么年轻便考中解元了吗,竟是比二哥还要厉害!”
陆铭义道:“他以前还一举连中小三元呢,如今中了解元倒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陆父笑道:“婉儿是不是看中这小少年了,父亲本想让他做女婿的,但可惜被你二哥制止了!”
闻言,陆婉儿小脸羞红,边跑向后院边嗔道:“父亲老是这么不正经,我要告诉娘亲去……”
陆正关闻言,忙道:“哎……好闺女,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