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活着

司空樱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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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很潮湿,有些微凉。

    鼻子依稀可以嗅到树叶的芳香。

    前面穿着红黑格子尼子马甲的壮硕的后背来自妈妈。

    屁股下冰凉坚硬的东西是久违的自行车后座。

    耳边是呼啸的警笛声,还有男人的粗话和喊叫,咒骂,呜咽,求饶?

    很乱,很害怕。

    “报警,快报警!”

    “报什么警?来的不都是警查?”

    自行车缓慢又摇摇晃晃地移动,我的视线也透过母亲宽厚的背部看到了那场景。

    头破血流的卖桃子的老爷爷躺在地上。

    一群穿质服的男人上了闪着灯光的车呼啸而过。

    “你就这么冷血吗?”一个男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人睁开双眼,入目一片无垠的黑暗。

    那个梦境切实发生在我很小的时候的现实,细节我已经记不清楚,但大体就是那么个情况。

    当时我拉着妈妈说报警,妈妈很严厉斥责我“闲事莫管”。

    年少总有不服气的时候,总觉得邪不压正,常常忘记胳膊拧不过大腿。

    即使长大,也依旧搞不明白。

    有人说,不蒸馒头争口气,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不会缺席,我们一定要努力维护自己的权益。德国新教牧师马丁尼莫勒牧师在犹太人墓碑上写道:当他们抓共产党时,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党;当他们抓犹太人时,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当他们抓天主教徒时,我没有说哈,因为我不是天主教徒;后来,当他们要抓我的时候,已经没有人站出来为我说话了。

    但也有人告诉我,胳膊拧不过大腿,改变不了环境就要适应环境,与其去争个高下不如抓紧时间怎么干点别的有意义的事情。

    我情感上倾向于前者。

    但以我近三十年的经历,发现后者也不无道理。

    于是,当别人给我发了一则“龙城城管殴打摆摊老叟”的新闻时,我回了“呵呵”,于是被质问,“你就这么冷血吗?”

    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收紧。

    “那我还能怎么样?”

    亲眼目睹过这种事件的我,在二十多年前的现场无能为力,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又能做些什么呢?

    前日,又发给我学校研究生扩招的消息,而我为目前的生活精神上倍感折磨,于是道:“关心这些有什么用呢?三孩都出来了,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已经精疲力竭了,哪有精力忧国忧民?”

    再无消息回复。

    我不否认人应当志存高远。

    但我想说:“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忧国忧民的事情或许真的和老百姓无关。

    即使有关,老百姓也顾全不了当局者的“大局”。

    人口老龄化的后果谁都知道,并且或许已经在承受了,可当时制定方案的人没有想这么长远。

    如今想的长远了。

    可现实的处境已经由不得下面的人响应这变幻莫测的方案了。

    甚至颇有些“砖家”能一本正经地说出“何不食肉糜”的话来,也没见这种人受到什么处罚,仅仅因为他们有着“砖家”光环吗?所以可以“言论自由”吗?

    抗议有什么用,情绪又有什么用,见到BOSS的一刻,还不得精神抖擞地安心当个社畜?毕竟还得活着不是?

    上有老下有小地人他们就像不能停歇的机器,他们的“正常”运行维系着多个家庭几口甚至十几口人的生存。

    而不谙世事的孩子们或许还能懵懂无知地为“学习的苦”而唉声叹气。

    “做想做的事”又是多么奢侈又遥不可及。

    当所有人都像安装了发条的木偶一样运行,或许,听话,这样“上层”的人会活的更好。

    而什么是跨越阶层呢?

    貌似是跻身“资本“。

    可我们的国度……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不如就不想了吧?

    可是不行,不想的话,就会变成机器,可是想又想不明白。

    所以要去学习,学习才能找到真理。

    可又需要学些什么呢?

    我不害怕变成一个平凡的人。

    但我害怕,我会变成一个“躺平”,躺到饿死发臭都以为自己还活着的人。

    更害怕,我会变成一个活着,但已经死亡腐烂却不自知的人。